庄非跟着他拐过一道又一道的弯,几乎横跨了半个校园,才见那人进了一栋教学楼。
庄非躲在一个树后,抬头仰望,只见教学楼的顶端上写着三个大字——法学楼。
庄非没有再往里跟,背靠着树,垂头思索着。
刘少峰来南城大学干什么?还光明正大的进了法律系的教学楼,来教书?怎么可能,那家伙可是多次逃脱罪行的罪犯啊。
不过在别人眼里,这个家伙却是“无罪”的,但是来教学,那个刘少锋怎么可能!?
难道是又在计划着什么吗?
庄非眸中的忧虑越来越浓。
“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师兄,让他有个防备才行。”
庄非打定主意,便站直了身子,离开了这里,临走前,又瞥了一眼那栋教学楼,眸子微暗。
不管那个家伙正在计划着什么,她都不能让他成功。
庄非一边在学校里走着,一边给姚烨打着电话,说明着她这边新发生的情况。
但她却浑然不知,她身后,那栋教学楼里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刚才追踪着的法律界败类——刘少峰。
刘少峰意味深长地看着庄非离去的背影,微眯了眯眸子。
“手段还是很稚嫩呢啊,庄警官……”
刘少峰是个老油条了,怎么能没察觉在他身后一直跟着的尾巴呢。
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在等着身后的尾巴自己自动现身呢。
庄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姚烨说清楚了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出了校园,也不打车,就自己那么慢慢地走着。
庄非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明明以前就是这样,自己独自一个人走过来的。
曾经,不管身边来来回回有多少个人经过,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放在心上过。
时时想着,时时念着。
忙起来时还不显,但只要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会忽然想起那些。
与周一臣的相识仅仅起源于一场意外,明明只是偶然的,两人却越走越近,冰冷的外壳也渐渐被他打碎。
两个人,一个是人,一个是鬼,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一起的。
她知道的。
可为什么,心会痛。
这种感觉,这种滋味,从未有过。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蒋氏夫妇那间偏僻的咖啡店门口。
南城大学离南迎山比较近,可以说是比邻着南迎山,自然这南城大学离着那对蒋氏夫妻的咖啡店也是很近的。
不过他们咖啡店在比较偏僻的地方,但却胜在幽静。
放松心情的话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不过她不会把脆弱暴露在任何人的面前,熟人也好,陌生人也罢。
庄非转身欲离开,谁承想转得猛了,竟迎面撞进了一个人的胸膛,那胸膛坚硬如铁,撞上去,犹如撞在了墙面上。
鼻子一痛。
庄非反应过来,就忙后退了一步。
也没抬头,捂着被撞疼的鼻子,低着头道歉。
“抱歉,我没注意撞到了你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转头。”
两道道歉声同时响起。
庄非微楞,这声音有些熟悉,庄非怀着疑惑抬起头来。
眼前一人身穿蓝色的防晒服,留着一头干爽的碎发,狭长的眸子本该锐利睥睨,此时却透着阳光和气。
一双厚唇没有减分,反而为这张阳光的气质增了色。
这人庄非并不陌生,正是那天的那个张先生。
庄非不仅一愣,连张先生都微微怔住了。
“你是那天在店里的那位庄小姐吧。”
庄非回过神,眉头一拧,“你怎么知道我姓庄?”
张先生看出庄非的不快,连连摆手,“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是那天你们站在咖啡店门口交谈的时候,我偶然听见的。”
庄非“哦”了一声,放下心来。
张先生不在意庄非的冷淡,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见面即是有缘,我们能见两次,也是缘分,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张,叫张一铭。”
庄非扯了扯嘴角,冷淡的吐出两个字,“庄非。”
张一铭也不在意,打趣道:“庄小姐还真是跟外表气质一样,是个清冷性子,介绍都这么简单明了不赘余。”
庄非有些惊讶这人的自来熟和阳光属性,明明那天看起来那么悲伤,还以为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的,结果却是这么一个性格。
虽心中惊讶,但庄非面上却不显。
“恩。”淡淡应了一声,就要越过张一铭离开。
张一铭倒是没有预料到庄非居然这么不给人面子,刚说了名字就要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多谈的意思。
怔楞过后,张一铭回过神来,反射性地伸手去拉庄非的胳膊。
庄非微微一避,躲开了张一铭的手,转过身稍稍后退了几步,“还有事吗?”
张一铭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摸索了一下手指,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背到了身后。
“恩?没什么事,抱…抱歉。”
庄非“恩”了一声,就又要转身离开,这次张一铭没有再拉住庄非。
……
庄非用钥匙开了门,在门口换了上了拖鞋,抬起头,刚要喊人。
声音却猛地卡在了喉咙里。
客厅里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往日的身影一一在视线中闪过,依稀就在昨日,他们还在这里,而今却消失不见了。
庄非垂头,嘲讽一笑。
“在一起呆久了,自己居然都变得不能忍受寂寞孤独了吗?”
庄非强制地让自己的心冷硬了起来,深吸了口气,把钥匙放在了鞋柜上,穿着拖鞋进了屋。
换下了外套,进了厨房,做了一顿简单的粥。
可做完了,才猛然发现,这粥居然是周一臣教她做过的粥。
盯着锅里的粥,白色的米粒混着皮蛋瘦肉,颜色没有他做得正,粥的黏稠度也有些太稠了,凑近了,还能闻到糊味。
庄非怔楞了一会儿,等回过神的时候,粥的热气已经散了很多。
庄非忙伸手去端锅,手指碰到了锅壁,谁承想热气虽然散了差不多,锅壁还是很烫的。
一时疏忽就烫到了手。
庄非一惊,松了手,锅一下子从手里脱了出去。
眼见粥锅就要落了地,身后的忽然伸出了一双手,帮她接住了锅,时机掌握的刚刚好,一点粥都没撒出去。
庄非又是一惊。
耳边传来一道热气,“喂,小心点啊,做个粥也能把锅端撒吗?”
话语中似责备,语气却带着宠溺。
是周一臣的声音。
周一臣把粥锅又放回了原位,退出了半怀抱着庄非的状态,还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和庄非保持着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庄非眸光微闪,也没有转身,低声道:“谢谢。”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亲昵。
周一臣却恍若未闻,淡淡的应了一声,“恩,我先出去了。”
庄非微楞,偏过头去,只见到了周一臣离开厨房时的背影。
冷漠,而又疏离。
庄非抬手扶上心口处,那里很奇怪,又酸又涩,还有轻微的刺痛。
明明这种态度,这种相处方式是她想要的,但是为什么,他真用这种态度对自己的时候,心脏会这样,莫名的感官。
庄非蹩眉,压了压心口的感觉。
也没有跟出去,而是蹲下了身子,从柜子里拿出了碗和勺子,盛了一碗粥,出了厨房,坐到了餐桌椅上,一勺一勺的吃着粥。
余光却不经意地瞟向周一臣。
周一臣躺在沙发上,闭着双目,脸上的表情比以往更平淡无波,还透着冷漠疏离。
庄非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吃完了碗里的粥,就又进了厨房,洗干净了餐具,放回了原处。
庄非看着锅里还剩下的粥发愁,一不小心没掌握好量,做多了,还剩下好多。
“看来只能放进冰箱了。”庄非低声呢喃道。
庄非回了房间,错过了她进房间后,周一臣立刻睁开了眼睛的画面。
周一臣坐起了身,深沉的眸子盯着庄非的卧室房门。
轻蹩眉,轻声道了一句,“……”
周一臣站起了身,进了厨房,看着一尘不染的橱柜,轻笑,“洁癖还真严重,一点水渍都没有。”
周一臣打开了冰箱,粥锅里的粥已经被盛到了铝盆里。
周一臣把铝盆拿了出来,顺手关上了冰箱门,这粥放进去的时间不长,粥还散发着热气。
皮蛋和咸廋肉切得每一块几乎都一般大,但是粥却熬得稠了。
轻笑。
“不重要的地方却很认真严格,该认真的地方却做成了这样,她还真是没有做菜的天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