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袖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我站在桌前,手里捧着相框,微怔后大声厉喝:“你在干什么?”
我被突如的声音吓得一惊,手上一滑相框跌落在地。
钟袖冲过来,一把推开我,将地上的相框拾起,还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看了又看,直到确定完全无损,才看我,“你进来怎么不敲门?难道你不知道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经主人许可才能进来的吗?”
我被她问得有些无措,这与昨天跪在地上求我原谅的那个钟袖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你的门开着,所以我就进来了,对不起。”
钟袖不高兴地撅嘴,将相框重新主回到桌子上,语气缓和了一些,“暖心姐,这张大头贴不可复制,我很在乎的。”
“这样啊,”我点点头,“我以后会敲门的,经你允许才进来。”
钟袖翻了个白眼,敛下眉眼,“也不是啦,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是说要那么客气。只是,我真的比较宝贝这张大头贴嘛!”
“阿袖,这贴纸里的人是谁呀?是男朋友?”
钟袖听见我问,两个脸颊居然鼓鼓地嘟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女儿之态,“要真是男朋友就好了,可惜不是啊,他是我老板。”
“我之前听你哥说,你不是在地产公司上班吗?”
“是啊,我老板就施氏集团的CEO,即是行政总裁啊。”钟袖说着有些警惕的眼神投向我,“暖心姐,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难道你认识我老板?”
“为什么你不觉得我是在关心你呢?”
“嘿嘿,是这样啊!”钟袖听我说着又笑起来,伸手拉我坐下,娓娓道来:“其实,你别看我老板这么帅,这么年轻又这么成功,其实他的经历算得上悲催!他妈妈是个日本人,而且还不是正房太太哦,所以,我老板生下来就被惯上了私生子的骂名,施氏家族里的人不接受他们母子,听说他妈妈娘家是身名门旺族,后来因为爱上他爸爸,才背弃家族只身来到中国,可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二房夫人,不仅身份不被认可,渐渐的还被弃若敝屣,得了重度抑郁症,母子俩个人过了一段非常苦逼的日子,后来他妈妈心灰意冷才带着我老板回到日本去。”
我沉浸在悲伤的故事里,连呼吸也变得轻不可闻。
“暖心姐,你知道么,我觉得样我老板那样,力挽狂澜的男人是真正的男人,老板回到日本后,被家族接纳,但是他宁可独自创业,也不接受别人的帮助,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靠自己的双手打拼的。对了,我老板的名字叫施南晟,日本名字是小山新泰,怎么样,有没有一种爱上这个男的感觉?”钟袖说着,突然探脸过来,眼神里闪着奇异地光。
“你老板他既然是做地产生意,那他哪有时间开咖啡馆呢?”
钟袖眼睛顿时睁大好几倍,惊愕地看着我,“暖心姐,你听谁说我老板开咖啡馆了,我老板那么忙,手上的工程那么多,他为什么要去开什么咖啡馆,赚那三瓜两枣的零钱啊,你这听谁八卦的!太不靠谱了。”
“哦,是嘛,那可有是我弄错了,太晚了,你睡吧。”
钟袖冲着我点点头,在我走到门口时,她又叫住我,“暖心姐,再有几个小时,我哥就要走了,这一去又是一个月,你不去跟他道个别,或是聊聊什么的?”
“这么晚,他应该睡了。”
钟袖立刻否定,“不可能,你睡在他隔壁,他能睡的着么。不信,咱俩现在就过去看看。”
钟袖拉着我就走,我急忙摆手,“别,这么晚了,以后再说吧。”
“你们这些大人哪,真是搞不懂。”
钟袖的样子有些好笑,我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你都大学毕业工作了,难道你还是小孩子?”
“我是说你们俩吐吐吞吞的,不痛快,爱就爱嘛,爱就要做起来啊?毕竟也都老大不小了。”
“好了,我是怕你了,快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睡不好出了黑眼圈可有损你在老板面前的形像哦。”
红袖一脸无所谓,“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看到我老板了,听副总说他回日本了,就算我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他也看不到啊。”
从钟袖的房间里出来,我突然发觉身边的朋友也好,亲人也罢全都变得复杂。
亚伦曾对我说施南晟不是简单角色,说他不适合我,是个危险人物,要我离开他一点。
现在通过钟袖我似乎真的认识到他温柔外表下隐藏着的另一面,我甚至无法想像出他面对过家族的唾弃,和为事业打拼的样子。
“暖心,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猛地抬头,看到钟逸穿着件白色浴袍就站在我门口,他应该是刚刚冲过淋浴,头发上还湿湿的滴着水脚上穿着拖鞋,两条长腿更是无遮无挡地坦露着。
“你怎么还没睡?”
钟逸笑笑,那眼神炯亮、清朗,回盼流波,英气逼人,仍旧带着从前英气勃发的影子。
他双手插在兜里向我走过来,“我睡不着……”
“要不要我给你倒杯奶?”
“不用,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他笑着伸出手拉我手。
我看着他的手,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他眼中的笑意滞了滞,“那你快去休息吧。”
“嗯。”我在他身边擦肩而过,匆匆回到房间……
凌晨的飞机,钟逸带着赫山雪飞往异国他乡。
临行前,她拥抱我没有哭,从那双坚定地眼神里我明白,她和张信然之间真的结束了。
这就是她的选择,缘份尽了,无论经历了什么血雨腥风,挥挥手全部要放下。
我尊重她,并且也祝福她,在下个路口能遇到真正对的人。
短暂的道别,钟逸望着我,几次都欲言又止,我想他有好多话想要对我说,但他更清楚说什么又显得是多余的。
深秋,时节气温骤降,意味着漫长的冬季即将来临。
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每天忙着投简历,找工作,无一天懈怠。
然而投出去的简历无一例外地如石沉大海,渺无回音。
小星星长得很快,我在婴儿用品店买了奶粉、纸尿裤和两套童装后,身上的钱只够坐公交了。
我背着女儿提着大包小包回来时,发现钟袖这丫头正趴在沙发上哭得伤心。
“阿袖,你怎么了?”
我扯了下钟袖的衣角,她很不耐烦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之后就烦躁地甩开。
将身上的背袋解开,把小星星放下来,小星星眨巴着眼睛,看看我,又指了指哭泣的钟袖。
“阿袖,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钟袖抹着眼泪抬起头,看到小星星一把搂过去,“小星星,小姨失恋了!”
小星星被她搂过,抽动嘴角,大眼里居然闪出泪花。
“阿袖,到底怎么回事?”
钟袖扁着嘴,开始诉说起来,“我老板从日本回来了,我本来很高兴,但没想到,他把未婚也带回来了,啊呜……”
我抹了把汗,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大概算是明白了施南晟的近况,可是对于这个迷一样优雅的男人,我怕是穷尽一生也看不透。
“他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是个日本女人,人一点也不漂亮,根本不是老板喜欢的类型嘛。”
“阿袖,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而且,你老板不还没有结婚么,你还有机会。”
“啊!”钟袖愣愣地抬起头,转着眼珠看着我,然后,很快就看开了。
“暖心姐,我还有事,晚上不在家里吃饭了。”她的性子突然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将小星星推到一边,站起身,“暖心姐你说得没错,老板一天没结婚,就什么都不算数,我还有机会,”从包里翻出小镜子,对着照了又照“我的眼睛肿了吗?是不是很难看?我要去敷个面膜了。”
她咣咣地脚步跑上楼,我惊呆地愣在原地,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觉得钟逸说得没错,钟袖这丫头,这些年只长了年纪而已……
我带着小星星在客厅里玩了一会,之后到厨房做晚饭。
将围裙戴在身上,伸手拿起芹菜,转身就陷入到一个热烈的拥抱里。
陌生气息,令我骤然一惊,低叫一声,手里的菜,也哗啦一下扔到了地上。
“我吓到你了吗?”钟逸低头看向我。
我轻轻推开他,去拾地上的菜,“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演出结束,公司给我放了一周假,因为太想你,就马不停蹄的飞回来了,怎么,我是不是太冒失,吓到你了。”
我摇摇头,怔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处境真的好尴尬。
我做了几道菜,炒菜的时候钟逸总是围在我身边帮忙,但越帮越忙,不是洒了蛋液,就是碎了碗,厨房的秩序都乱了,令我措手不及不停收拾乱摊子。
好不容易做好饭,我让她唤了钟袖下楼,自己进了洗手间,我需要冷水洗个脸好让自己冷静一下。
我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原本我的打算是找到工作就离开这里,带女儿另租一套房子,可是现在因为经济原因,我又不得不留下来,面对他要在家里待上一周,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面对他。
“阿袖,你这是干什么?”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了钟逸惊讶地声音,于是脚步停下来。
“嘘!”钟袖对着哥哥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对着洗手间方向看了看,神秘地压低声,“是催情的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