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推半就坚持到数名警察冲进来。
“我们接到报警这里有人流氓猥亵。”
陆明森显然对突发的状况还没理清状况,我很有必要给他清醒一下,我推开他,动作冷静地扣起了扣子,之后,走向摆放资料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了事先放好的摄像机,将之直接交给警方,“证据就在里面。”
他看着我,表情波澜不惊,微正了下衣襟靠在桌案前,那冰样凌厉地双唇刻划出一抹浅淡微笑。
我半敛起眸,“谢谢你又给我提供一份呈堂证供,又或者,我将这份录像复制一份,发给你的未婚妻……柏雅对我和孩子犯下罪孽,我会亲手送你们俩个贱人去监狱里完婚!重婚罪两到三年的光景,一千多个日夜足以让你慢慢顿悟爱情与婚姻的真谛。”
陆明森轻笑着走到我面前,痞气地歪了头,嘴角斜斜勾起,轻轻拍了拍手。“我终于又看到三年前的莫暖心了,你现在神情状态完全就是当年勾引我时的样子。”
我噙着所有人都捉摸不透的笑容,一步步走近他,手指给他正了正歪掉的领结,之后我伏下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你蹲大狱的时候,我会努力为你多戴几顶绿帽子……’
再看他时,我发现陆明森脸色陡变,再难维持他独有的傲然,他明眸深锁对着我低声冷喝,“你敢!”
我迎视着他的眼睛,不畏不惧地启唇,“既然你觉得婚姻这场游戏不能结束,那么未来,你出狱的日子,就是我再嫁的时间。”
……
开庭的这一天,天气异常的晴朗。
陆明森因有配偶又与她人形成事实婚姻而构成重婚罪,被判刑两年有期徒刑。而之前的离婚宣判,我被认定是精神分裂的审核全部推翻,我成功重获孩子的抚养权。
可柏雅却因陆明森坦护,变成了一个被欺骗的无知少女,她一口咬定对陆明森的婚姻状况不清楚的情冲下,与他发生的关系,生下了儿子。
法庭最证据不足驳回了她的重婚罪,但对小星星的伤害却是证据确凿,一切还要源于她自己在家里安装的摄像头。最终,柏雅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但她又无耻地递交了一份精神鉴定书,说自己有着严重的精神疾病,申请保外就医,由家人带回看管。
我当庭不服提起上诉,但是之后被法院驳回,维持原判。
走出法院的时候,我在大批记者之中看到了伊之睛,她老人家就坐在车子里,半临的车窗里露出她冰冷的面孔。
我亲手把天娱国际的老总告上法庭送上法庭,并且被判了个重婚罪,他要在监狱蹲上两年,这无疑成为商界的爆炸性的笑料谈资,婆婆怎么会不恨我,我想若不是她要维护陆家最后的颜面,一定会冲过来对我拳脚交加。
两年时光,我无法想像过惯奢豪生活的陆明森在监狱里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更无暇顾及两年后,当他走出监狱,面对我今天的控告又会施展怎样的手段?
现实令我亲手埋葬的青春和初恋,撕碎着我无数憧憬的婚姻。
虽然经历了如此多的坎坷,但今后我仍会努力的生活,抚养好我的女儿……
施南晟半揽住我的腰,在记者堆里给我开出一条路来,他拉开车门让我坐进去。
自己跑过去开车门的时候,从远处突然冲来一辆面包车,发狂了一样地冲向他。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施南晟被那辆面包机撞飞了出去。
法院门口,我抱着满身是血的施南晟,看到伊之睛遗憾地眼神,车窗升起后,车子驶离,扬长而去……
记者们帮忙打的救护车,而我的视线则紧紧的盯在从法院里走出来的,被狱警亚运着的陆明森。
他坐到了遍布铁网的黑色车子里,透过那黑色琉璃的缝隙间,我看到他对着我微笑,我看到他对着启唇,说话的口型居然是:等我。
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他居然让我等着他,他蹲大狱把我甩给别的男人不放心,所以,他对施南晟下手了,施南晟会在法院门口遭到此种横祸也就不难解释了。
那天之后的日子,我住到了医院里。
忙碌穿梭于女儿与施南晟的病房之间。
然而施南晟虽然病中,每天前来看望他的人络绎不绝。
这些人中,有他的亲人,还有他的下属,虽然他的身份对我来说仍是迷,但我已经从这些前来看望他的人中得到答案。施南晟的身份背景都非同一般。
我最心底最后的一份情感埋葬,令陆明森得到了法律的严惩,但这件事带累施南晟受过,我心中有着深深的内疚,我觉得如果他的病情像医生所说,下半生会在轮椅上度过的话,我欠他的情则一生都没法还清。
从女儿的病房出来,我提着参汤来到施南晟病房外。
隔着玻璃门,我看到他床前有伫立着一袭粉红色衣裙的女子。
从后面看,女人长发垂肩,一袭粉红色的是幅单薄削瘦的身影,女人嘤嘤的啼哭声伴着身体的微颤。
这名女子似乎很伤心,我觉得这位姑娘一定很喜欢施南晟,所以才会如此伤心。
“你真的决定跟她在一起?”
“喜欢一个女人还需要别的理由么。”
“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无论你跟谁在一起,我都没意见,可是你却偏偏择了她,你这么做就以为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哦,你真的知道吗,那么,你说,我是为什么。”
“这一点,你我之间不言而喻。我今天最后一次劝你甩了她,你若硬要一意孤行,那今后你只能我的敌人。”
“是友是敌,有什么区别吗?与其做对一对温良兄妹,倒不如刀锋剑戟来得痛快!而且比较相爱还要深刻。”
“你以为陆明森会被关一辈子吗,他早晚会出来的……”
“暖心,是你吗?”我站在门外,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重新隔着门向里看,可就是这一眼,我被施南晟看到,他喊我的时候正好打断了她的话。
“是我。”
“进来吧。”
我推门走入,因抽泣而凌乱的长发遮挡住女人的半面脸,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哭泣的女人是柏雅,短短时间,她瘦削了许多,从前的圆润已经不见踪影,看来陆明森的入狱对她的打击是比较大的。
她今天过来见施南晟,还说了那些累觉不爱的话,我心中冷笑,柏雅就像是我宿命中的劫难,克星,注定要与我为敌,她见不得我过的好,她活着就是要把我打入深渊。
而我似乎必须要迎战,甚至是出动出击,击败她。
我将汤煲放到床边的小桌上,再将汤煲拧开,把热气升腾的热汤倒在碗里。
“还是热的,喝一点吧。”我自然而然地送上汤,施南晟看了眼便接过,一仰脖将碗中汤全都喝下去。
我的目光投向身后的柏雅,而她不知何时已抹掉愤怒的眼泪,阴鸷地眼神与我对视。
这个女人害了我的女儿,又没有得到法律的严惩,那么,也只好我亲自来维护我与女儿的权利了。
“阿晟,我改天再来看你,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这话不仅是对床上的施南晟所说,更是对我。
“你也是。”施南晟似笑非笑地说着,语调和神情都让人看不透。
柏雅脚步微顿后,便头也不回地踱步而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快步就要追上去,
可是施南晟却伸手抓住我的手,“暖心,在病房里好闷,你推我出去走走好吗。”
我看着他依旧温柔如斯的脸,默默点头。
盛夏是炎热的,随便动了动就已满身大汗。
而施南晟坐在轮椅上,腰部以下却蒙着层羊绒毯子。
原本近一九零的挺拔身躯是那样绰而不群,现如今却坐在轮椅上行动不能自己。
他生病这一周以来,从没有责备过我一句,他甚至在我面前没皱过一下眉,然而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亏欠他太多。
医生说,他腰椎受损,恢复得好可以向从前一样走路,但若是还没有知觉,今后半生很可能就坐在轮椅上了。
推着轮椅向前走着,我们俩同样的沉默。
即使岁月如是静好,但心中藏匿着的伤感谁都不愿先捅破。
“暖心,”
“嗯?”我急忙回答,将轮椅停下来,检查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半蹲到他面前,伸手到他的毯子上,“是不是毯子不舒服?还是热了。”
强烈的七色光线映照在他温润的脸,长久的注视后,他轻轻开口,“如果我一辈子站不起来,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迎视他的目光慌忙从他脸上移开,“你胡说什么,医生说了,你……”医生说恢复不好,有可能瘫痪。
他的手指压住我的唇,令我下面要说的话的都停顿住,我看着他,脑子里想都是他从前行动和如地样子,一是间我很想哭泣。
“我们分手吧。”
分手!
“分手?虽然我觉得我们没有开始过,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我不会不管你的……”我说着又停下来,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是不是残忍。
“既然这样,那你嫁给我,我再把自己打包送给你,如何?”施南晟垂眸片刻后他笑了。
我诧异地抬起头,“你的意思是?……要不这样吧,你要是不嫌弃,我……我……去你家做保姆,我照顾你到完全康复。”
“保姆?”施南晟震惊地表情,“你这傻瓜,做太太和保姆能一样么。”
“也没什么不同啊,反正都是要照顾你的起居。”
“暖心,我是正常男人,爱做妻子与丈夫能做的事,保姆行吗?”
“啊?”我用力抓抓头发,皱紧了眉头,施南晟和柏雅之间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关系,从柏雅刚才盛气凌人的口气中就能看出,万一施南晟的行为,能影响到柏雅,那么阿晟也很可能成为教训她的好契机。可是,我真的能对现在的施南晟下手吗?
“不过,你要是没问题,我倒也可以试试。”
“施南晟,我不想骗你,我真的当你是朋友,每次我遇到尴尬难堪的事情都是你帮我摆平的,我很感谢你,但这只是好感……不是……”爱啊。
“暖心,我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今天就到这里,但我说的话不会收回,我可以给你时间,好好的想一想,等以后我站起来的时候,你再将答案告诉我。”
“我是可以考虑,但是你也要尽全力配合医生治疗。”
施南晟看着我忽闪了他的长长睫毛,算是对我的回答吧。
我满意地站起身,重新走到他身后,双手握住把手,“你跟柏雅……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俩是儿时的玩伴,从小一起长大,同上一所幼稚园,又同上一家私立学校,就是出国游学也巧合地选择的相同的国家,她从小就对陆明森一往情深直到现在。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是个怀执念的女人,欲望不断的膨胀,固执地想要拥有,却不会给自己留退路。”
施南晟轻声说着,我的目光却落在他收紧轮椅把手的那双手上,他紧握轮椅,以至于说这话的时候,骨掌都攥得犯了白。
“你,喜欢她吗。”
施南晟突然笑了,仰起头看身后的我,“我一直当她是妹妹的,至于男女之情……唯对你。”
“又来了,你再这么心不静的话,影响恢复哦。”
他笑笑,“好好考虑下我刚才所说的。”
送施南晟回病房之后,他是真的累了,说是自己疲倦就闭着眼睡了。
我手机响起,就跑出病房来,打电话来的是专门负责施南晟被撞案子的吴警官。
他约我在医院楼下见面谈一谈。
我折回病房发现,透过玻璃窗,我看到施南晟根本没有睡,他大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顶。
我紧握信门把手好一会才拧开,听到房门响动,施南晟居然又快速的闭起眼。
一步步走过去,我唤了他一声,他假寐着没有睁开眼。
“阿晟,你千万不要失去信心,你的腿一定能恢复的,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到那一天的。现在,我出去买菜,做几道菜,晚点给你送过来。”
施南晟的长睫毛微微的抖动,但仍旧没有挑开看看我。
生病的人心里难免会有些改变,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也不跟他计较。
拿了包包悄然离开了。
医院楼下,吴警察看我走过来,他从警车里走出来。
“莫女士吗。”
“我是,”我点点头。
“关于施先生被撞的案子,我们怀疑这个案子跟你的前夫有关,所以想请你协助调查。”
我点点头。
第x监狱的接待室里。
我见到了陆明森。
他穿着灰色的狱号服,被预警带过来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他的气色格外的好。
不但脸色变得更加圆润饱满,似乎休息得相当充分。
我们互相对视,中间隔着一道镂空的铁栏。
“这么快就又见到你,真的蛮好!”
“你胖了。”
“你倒是瘦了,是不是想我想到茶饭不思?”
“这个时候还能嬉皮笑脸,开玩笑,我也真的是佩服他这种随遇而安的能力。”
“托你的福,天娱的股价跌入了谷低,不过,还好我运筹帷幄事先以最同的股票将天娱的股票全部抛售,狂赚了一大笔,这相当于天娱过去十年来利润的总和,亲爱的老婆,你真的很旺夫啊,就是离婚之后,还能旺我,这下我可以好好给自己放下长假,静下心来想一想下一步的计划,”陆明森弯着腰查看我的脸,“说吧,想知道点什么?”
我垂眸,“小星星的烫伤恢复得不错,但就是每次换药,都能听到她恐惧受惊的啼哭声。”
陆明森脸上的痞气因我的话而消退,沉默片刻后,“我已经安排好送女儿去国外治疗,可是听说你不愿意?”
“我要照顾施南晟。”
“你为了个男人连女儿都不顾了,施南晟的魅力真有那么大?!”陆明森的脸色骤变,看着我的眼神又恢复了独有的孤傲。
“陆明森,施南晟车祸是不是你一手安排的?”我突然话峰一转,目光紧盯着他脸色变化。
陆明森浅笑,意味不明的眼神明明灭灭,“哦,施总怎么了。”
“他在法院外被车子撞了,这件事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好太太,你这么说是想再给我身上背一条罪?”
“难道不是你觉得他碍眼,想要除之而后快么。”我再也听不下去,站起身,就算是他做的,他也不可能对我说什么。
陆明森看着我唇边浅浅勾起,“要是这么想的话,施南晟成了残废,我倒是放心许多。不过,我倒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我陆明林身为一界商人,不是刀尖上舔血的黑道中人,会感情上犯点错,但是不会拿自己的一生做赌注。”
陆明森说话滴水不漏,虽然我明知道此事必跟他脱不了关系,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他就是害人之人。
他随着狱警起身,在走到门口时转过身,然后对着我无声的说出三个人,我从他的口型中有看出那是,‘等着我,’三个字。
离开监狱的时候,天边已蒙上了层层灰暗,想到我还没给阿晟做菜,便匆匆忙忙奔回了家。
家里空空荡荡的,爸爸和吴伯以及冷姨全都在家。
我做了几个菜,自己也顾不上吃,就装好往医院奔。
让我没想到的是,施南晟的病房已经空了。
我提着一袋子盒饭傻了眼。
护士小姐走过来,将一张卡片递给我。
“这是施先生让我给你的。”
我急忙拦住她,“请问施先生是什么时候出院的?”
护士眨了眨眼,“下午的时候,他的家人过来接他的。”
是啊,在我离开后,他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看来在我推他出去的时候,他应该就想好了要跟我不辞而别了。
暖心:
我母亲突患重病,我必须马上飞去日本,原谅我不能跟你当面告别,如病情好转,我会尽快返回,阿晟。
施南晟走了,我的心里到底是多了一份牵念。
转眼到了十月下旬,我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冷岚背着家人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她甚至将小星星支付治疗费用给偷走了,并且再次玩起了消失。
女儿的治疗费用成为眼下我面临最棘手的事。面临女儿的医药费无钱支付,正为难时,可巧有人要买我的饮品店,出价恰好是我女儿的治疗费,如此巧合,今年似乎特别多。
在我照顾施南晟和孩子过三点一线生活的时候,她的欠债成了滚雪球,越滚越大,到最后,她把我的钱全都挥霍一空后,还有大批债主闯到家里来。
女儿出院的前一天,我将我的饮品店顶了出去,用换来的钱结清了拖欠的昂贵医疗费用,我抱着女儿回到家里,冷岚带着两个女儿一起消失,而爸爸因为这件事,再受打击,因此一病不起,终在当天夜里心脏病发,从睡梦中离开人世,再也没有痛苦。
房子没得住了,爸爸心脏病发走了。我和吴伯一起将爸爸的骨灰安葬在了莫家墓地,可怜爸爸一生骄傲,最遗憾就是莫家败落在他手里,活着的时候总是说他无颜面对莫家的祖辈,可现在他也不得不面对了吧。
从墓地回来的路上,吴伯再度老泪纵横,“暖心,吴伯也要走了。”
我看着他老泪纵横遍布皱纹的脸,心头酸楚难过,“吴伯,你不要走,我很快就能租到房子的。”
“不,吴伯老了,不仅不能帮助你重振莫家,留下来只会拖累你。”
“吴伯,您别这么说。”
“我联系了一家养老院,今天我就要过去那里安度晚年了。”
“吴伯,从我十几岁回到莫家,就是您对我最好,我舍不得您……”
“你母亲当年离开莫家时,曾对我说要我好好照顾你,夫人是个好女人,只可怜福缘命薄……我愧对夫人的嘱托。”
“吴伯,你千万别这么说……”
我抱着九个月大的女儿目前吴伯坐上了远去的客车。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我发誓一定要尽快脱离窘境,接回吴伯,不让他一个人孤单老去。
抱着女儿来到山雪家门口。
按了好久的门铃,屋里没有半点声音,我拿出手机,通过GPS定位发现山雪的手机就在家里。
我将脸贴在女儿的小脸上,星星的小脸凉丝丝的,她不知烦恼地看着我。
“难道山雪阿姨将手机忘记在家里了吗?这个马大哈。”
就在我转身就要离开时,向后的房门打开了。
“暖心……”带着口腔的声音令我心尖震颤。
山雪踉跄着抓着门板,她披头散发,身上衣服残破不堪,脸和手臂有多处青紫色的淤伤,嘴角也挂着骇人的血色。
“山雪,你,你这是怎么了?”
赫山雪无力的抓住我,只叫了我的名字就扑倒在我怀里,发出悲天怆地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