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雅自杀,留了一封遗书,痛诉我的几宗罪。
遗书中提及我夺走陆明森的财产,令她没了安全感;甚至在明知道连施南晟喜欢她的情况下,还执意跟他在一起,因为我的存在,因为我的复仇计谋,使得她变得一无所有,生无可恋……
重症病房里,柏雅因服用大量的安眠药物,深度昏迷,目前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拉底了鸭舌帽,乔装改扮的我悄然走入ICU区。
我没办法相信陆明森在电话里所说的情况。我跟柏雅打交道已经快三年了,她的人生格言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试问向她这么爱惜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轻生呢?柏雅自杀,我是不信的。
转过一个弯,我看到柏瑞与医生站在走廊里说话,我急忙隐蔽于墙角之外,听到了他与医生的对话。
柏瑞问医生,“医生,我姐姐已经洗过胃了,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医生:“病人服用了大量的镇静类药物,且送医不及时,以至于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目前看情况很不乐观。”
柏瑞:“医生,我是病人的弟弟,请您如实告诉我,我姐姐最坏的情况会怎么样?”
医生,“患者脑神经被药物麻痹坏死,最坏的情况很可能会是……植物人。”
“医生,我姐姐还不到三十岁,她还这么年轻,她怎么可能变成植物人,不可以,不可以。”
“柏瑞,你也是个医者,你对患者的情况其实是很清楚的,不过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救治的,而且,40岁以下的患者,大约有50%的机会能在头部受伤后开始的6个月内重新恢复,醒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我后背紧贴在墙壁上,心中惊恐不安,我真的没有想到柏雅会自杀。她口口声声生无可恋,可她身为一个母亲,怎么没有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呢?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是多么的可怜可悲啊。
随着心跳的剧烈加快,我抓着墙壁试着向一侧的走廊里望过去。
可是没想到,柏瑞的脚步却无声的落在我身边。
我看到他,他看到我的刹那,两道视线不期相遇,神色各异。
柏瑞眼中由震惊转为震怒,过程变化如此之快,又如此的明显。
“莫暖心……”我心里咯噔一下,过去他从不直呼我的名字,叫我亲爱的,而现在,他很明显是要跟我划清界线,友谊的小船在亲情面前真的是不堪一击,说翻就翻。
“莫暖心,你来这干什么?想看看我姐有没有一命呜呼?”柏瑞邪毒地眼神锁定在我脸上,说话的语气是寒意凛冽、百般疏离。
“我来看望你姐姐。”
“看我姐,是嘛,我还从来不知道看望病人,还要乔装改扮的。”柏瑞冷冷地迈动脚步走到近前,“莫暖心,你姐深度昏迷,恐怕会成为植物人了,今后几十年的人生都将在混沌中躺在床上度过,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了吗?”
我缓缓抬头,冷静地目光倒映出柏瑞此是阴鸷遍布的面孔,“没有人希望她变成植物人,然而我想这一切定然是老天爷的安排,作恶太多就会有报应。”
“啪!”猝不及防地耳光袭来。
我迎接了他的掌风,整个半张脸痛得麻痹了。
只是不到一秒的凝滞,我手起声落,反手还了他一记耳光。
柏瑞白皙地肌肤上明显地印上了我的五指印,淤红的轮廓是格外的明显。
“柏瑞,我这一巴掌是要你知道,无论是你姐还是你,都没有资格随便教训人,特别是教训我,如果没有她无耻的介入我的婚姻,如果不是她烫伤了星星,如果不是她害我继母和我父亲,害死了吴伯,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这正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别说她变成植物人,她就是死,也是罪有应得。”
“莫暖心,我姐姐已经变成这样惨,你居然还敢来落井下石,我今天就是要教训你。”柏瑞抬手向着我劈来,我正欲本身的闪身躲开。
可在他身后,一道身影风驰电掣地般出现在我面前,用身体阻挡了对我的侵害。
我望着面前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马裤,微宽松地白色衬衫,衬衫外罩一件剪裁贴和质地精良地西装马甲,完整的一套骑装穿在身上峰腰挺拔,气势威严,如此背影令人一见就会情不自禁地悸动心跳。
“暖心,你没事吧。”他回过身,我终于看清他的脸,这个人居然是施南晟,难怪我感觉背影熟悉,只是心里总归不愿意确认。
施南晟在马场骑马,接到柏雅自杀的消息匆忙到来,以至于还不及更换衣服穿着骑装到来。
他一招螳臂当车,将柏瑞抡起的手臂阻挡在距我半米之外,冷寒着语气告诉他,“柏瑞,我知道你现在情绪不稳定,行为也不理智,但是你想动她,恕我不能答应。”
柏瑞用力地挣了挣,狠厉地眼神跃过施南晟定在我脸上,“晟哥哥,怪不得你选择弃我姐而去,原来真的是另有新欢了。”柏瑞话是对着施南晟而说,可是那道尖锐地峰芒却是一直锁定我,“我真的挺好奇的,这个女人这一次,又用了什么伎俩勾引你以至于你有了新欢就忘记旧爱了呢?”
施南晟用力一挡,将他的手臂从头弹回了身侧,“柏瑞,我是看在你姐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你这样侮辱她必须道歉。”
“道歉!笑话,天大的笑话,现在躺在床上生死难料的人,是我姐,若是没有她,处心积虑地耍手段,玩心计,把你们俩个男人骗得团团转,我柏家怎么会破产落得出卖股权的地步?我姐怎么会躺在重症室里头?甚至于我也一度被她的蒙蔽,差点……”
“瑞儿,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病房里又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坐在轮椅里的柏老爷子,以及身后的柏瑞父母。
施南晟首先回身拉住我的手在他的手心里面,他上前一步,并将我拉到他身侧,我看着他坚实的背所我在身后,心中突然间有了种忽闻不定地迷茫。
“爷爷,暖心是陪我过来,她并没有看雅雅笑话的意思,瑞儿一定是误会了。”
施南晟开口,怒极的柏老爷子却是不买账,“把雅雅害成这样的人是谁,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腹明,我虽年迈,但眼清目明,今天,雅雅受这样的劫难,与她密不可分。阿晟,你要是执意为这个女人出头,今后就是柏家的敌人。”
“既然爷爷一意孤行,非要让我做个选择,我只能站在我的女人这边。”
“阿晟,咱们两家是多年的交情,雅雅的父亲跟你生父是莫逆之交,你有今天的成就柏家是施与援手的,你难道真的为这样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与柏家为敌?”
施南晟回过头,拉着我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反而语调温柔,“暖心,我送你回家。”
“你的女人!”柏瑞突然跳出来,不依不饶地一副无赖地模样,横在我们面前,“你的女人真不少,她是你的女人,当年你追求我姐的时候,在我家门口苦等一天一夜的时候,你是怎么向我姐摇尾乞怜的,现在我姐成了这个样子,你倒说保护自己的女人,施南晟你真是太虚伪了。”柏瑞说着直接抓住我的手,“今天,我有好多的话要对你说,所以,你今晚只能是跟我走。”
我被柏瑞拉着往外走,施南晟正欲阻拦,在我身后,一记老拳猝不及防地猛然袭来,精准地打在柏瑞的小脑上。
柏瑞结结实实地受这一拳,脚步虚浮,瞬间就已站立不稳地向着一侧的墙壁摔过去。
所有人回过神来,看向来人看去。
陆明森缓步走出,他深邃地目光冷冷地环视全场,天生的王者气势尽显,眼神释放出的犀利精光让人畏惧而胆寒。
他走到我面前,双手捧起我的脸,认真地看了好一会,沉吟过去,陆明森指腹抚过我脸上的红肿淤痕,“傻瓜,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陆明森!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姐躺在那里,你们尚未离婚,你还是他的丈夫,你现在不去看她,在这里做什么?”柏瑞怒骂一声,扑上来就要还击。
我眼看着他的拳头砸来,不由惊呼一声,“小心。”
谁知,陆明森只微微侧身,就轻易地闪身躲过他的背后袭击。
我的肩膀被他搂住,被他搂着走到柏老爷子身边,“爷爷,这个女人是谁您不会不知道。”
柏老爷子在陆明森面前较先前强势,怒意刻意地有所收敛,只是看着陆明森微微敛眸,似有所忌惮。
“莫暖心是我的前妻。这个事情相信大家都很清楚。雅雅服食了镇静类药物自杀,我相信这件事跟我前妻没有关系,你们若是想要胡搅蛮缠,那我可就要考虑一下,柏氏企业是不是还有存在的必要。”
“陆明森,你简直欺人太甚。”
陆明森邪气地冷笑一声,“呵,G市的人都知道,我陆明森离婚迎娶柏家千金,但却被人逃婚放鸽子,成为业界笑话,难道这件事也要怪在我前妻的身上?”
“当然跟她有着不可推卸的关系,要不是她实施报复,耍手段,让你把财产转到她的名下,而你自己清白如洗,我姐也不会赌气逃婚了。”
“赌气逃婚?!”陆明森突然清冷地声线盖住了所有的声音,他抬手指向施南晟,“你们也知道我和柏雅登记领证,成为了合法的夫妻,她一时赌气逃婚可以,但跟施南晟通奸又算什么?我想要说水性扬花可是非你姐姐莫属。而且,我们已经决定复婚了,柏家要是敢为难伤害我前妻一根头发,我陆明森会要他百倍偿还。”
“爸爸!”一声清脆的童音传出来,我才注意到小耀祖从病房门里跑出来,扑向陆明森。可是这时,柏瑞却突然拦住他,并且在孩子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每当看到这孩子清澈漆黑地大眼,我的心情就会莫名的心疼。他单薄的身体,小小的年纪,真的不应该因为我们的恩怨而背负太多家庭的不幸。
“祖儿,你过来,到爸爸这边来。”陆明森向着儿子伸出手,这时柏瑞放开他,陆耀祖就一步步向着我们走过来,就在眼看着他要扑到陆明森怀里,他却发狂似地扑向我,并且低头一口咬住我的手臂。
这孩子大抵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我只觉皮开肉裂,彻骨之痛遍及全身。
他咬着我不肯松口,任陆明森怎么训斥,仍在继续咬我的皮肉,我很清楚这个孩子他恨我。
陆明森带着我离开,柏老爷子拦住柏瑞让我们离开。
我很清楚,自此以后,柏瑞与我只能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