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微只是抬了抬眼，对这个解释的反应十分平淡，重新将头低了下来，温顺地笑了一下，仿佛真的是江厉玄的秘书。
唐鑫开始还觉得气氛紧张，在这一句解释之后突然松了口气，哈哈笑了起来：“果然是乾煌，随便走出来个秘书都是选美级别的。”他客套两句之后指了指旁边一侧的餐厅，大方道：“我们可以坐下聊。”
江厉玄转身往餐厅里走去，在位子上坐下了。
司范下意识地就拉开了江厉玄身边的椅子，转头去找乔西微。
乔西微走了过来，站在了江厉玄的身边，没有坐下的意思。
司范眉头一皱，刚想说话，乔西微眼睛突然一抬，眯了眯。
司范瞬间领悟了。对了……乔西微现在的身份是秘书，哪有秘书坐下来和老板一起吃早餐的？而且还是坐在老板身边？但是……难道就让她这么站着？
司范犹豫间，对面唐鑫的表情已经有些变化了，深深看了乔西微一眼。
“你和我客气什么。”冯梓离突然说了一句，笑了笑，坐在了司范拉开的凳子上。
这才化解了尴尬。
司范瞬间笑出声来，哈哈道：“你少来，没人的时候还不是可劲压榨我？”
冯梓离也配合着笑了一下。
唐鑫也笑了起来，但是心里终究觉得有点奇怪。以他敏锐的感知来看，估计这江厉玄和他身后的那位美女关系不太一般。难道传闻中从不怜香惜玉对女人没什么感觉的江厉玄，也会玩这一套？
他的眼神暧昧了些，心里也有了些底气——这样也好，这样他今天的事情就会进行得比较顺利了。
“关青，关柠，和江总打个招呼，傻站着干什么？”唐鑫转头对着他身旁的两个美女道。
乔西微始终没有抬眼，只是盯着地面，嘴角不禁浮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这么明目张胆地送女人……大概也只有这一个阶层的人敢这么干了吧。
“江总好。”关青和关柠抿唇笑着，娇滴滴地打了个招呼，声音虽然轻柔，但不甜腻，不至于让人反感，反而生出一种落落大方的印象来。
看来这一次唐盟这边也是下了血本，这身段这样貌，没有一个不是上佳。
司范干笑了一声，忍不住转头看了乔西微一眼，看见对方平静无波的表情，心里腹诽几句，瞪了她一眼。
乔西微余光感受到了来自司范的暗示，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唐鑫在等着江厉玄的反应，司范也在等着，冯梓离更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江厉玄。
半晌，江厉玄突然点了点头，“嗯。”
这算是回应了招呼了。
有了回应，就有戏。这是几乎不需要明着说出来的事情。
乔西微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着，但是心里突然没来由地一沉。她不抱有任何期待，也知道江厉玄的反应是意料之中，毕竟不可能当场就拂了唐鑫的面子，但是在那个“嗯”字出来之后，还是避免不了浑身一空血液倒流。
唐鑫笑了起来，给两个美女使了眼色道：“你们两个好好伺候着。”
关青和关柠纷纷笑着应了。
司范已经脸呈菜色了，不安地看了江厉玄一眼，心里犯了嘀咕。从前厉玄可没有一次会理睬这种戏码的，而且如果合作商会有这种龌龊心思，他大多都会不耐烦地离场，今天真是……太反常了。
江厉玄没有说话，港式茶点很快上来了，布满桌面，乔西微的肚子也有些空了。
她看了桌面一眼，突然弯了弯腰道：“江总。”
江厉玄的动作一顿。
江总？
他挑眉，稍稍抬了抬眼，朝着就乔西微的方向看去了。
乔西微只是微微一笑，看了唐鑫一眼，随后欠了欠身子道：“昨天跟进的那个合作案今天早晨就会有消息了，我手机忘记带来，担心待会儿接不到消息，先回房间拿手机，可以吗？”
她恭顺又正经地解释着，同时抬眼，对着唐鑫抱歉地笑了笑。
唐鑫被乔西微的眉眼一晃，心里也是微微一动，不由赞叹这个秘书真的气质上佳，十分抓人挠心……要是她和江厉玄不是那种关系……不知道能不能让江厉玄给牵个线什么的？
司范猛地一噎，轻声咳嗽起来。
冯梓离也是轻轻抿唇。
“没事没事，小秘书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去忙，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的正事。”唐鑫脱口而出，情不自禁地想帮着乔西微。
乔西微柔和一笑，转头看向了江厉玄。
哪里来的合作案，又是哪里来的手机没带？睁着眼睛说瞎话而已。
但是凭什么就准江厉玄睁着眼睛说，既然她是秘书，那就顺手推舟做一点“秘书”应该做的事情好了？
反正乔西微不打算在这里待下去了，看着也闹心，她不相信江厉玄现在就能把她给拆穿，毕竟秘书这个职位，是他先说出口的。
她笑着，和江厉玄对视一眼。
他的眼里有风暴肆虐。
但是反倒是此刻，乔西微不太害怕了。她知道情况不会更糟。
江厉玄突然笑了一声，寒冰四起。
乔西微抿唇，对抗着他的眼神。
“嗯，去吧。”三个字，耐人寻味。
这回就连唐鑫都听出不对劲来了。
江厉玄的态度太过于奇怪了，他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一个样子的，虽然平淡，冷漠，但是情绪始终保持在一条直线上。只是独独对这个所谓的秘书……态度大不相同。
虽然不温柔，也依旧冷言冷语冷面冷心，但是这样的波动之大，让人感觉惊奇。
司范浑身抖动了一下，往旁边一退。
乔西微终于如释重负地叹出了一口气，给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勾了勾唇，低头道：“好的江总，你们慢用。”
她转身，半裙裹着的小腿在侧面开叉的裙摆里若隐若现，纤细白皙，惹人遐想又断人欲念。
长发微卷，晨起没有细致整理，有些松散，走过窗前的阳光，明亮一瞬，又归于阴暗，在下一个窗前再一次一亮，晃动着，像一个不真实的场景，渐渐远去。
唐鑫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乔西微的背影，一转眼，不小心窥见了江厉玄的表情，心里突然一惊。
顿时，所有的念想都在顷刻间消失不见。如果刚才只是怀疑，那么他现在几乎已经确定了……江厉玄和这个女人的关系，不一般。
“江总最近应该挺轻松的吧？公司里大概没有什么事情能需要麻烦到江总，江总手底下的人才真是多得让人嫉妒啊。”唐鑫笑着，将话题给拉了回来。
江厉玄转头，盯着自己面前的杯子，很久，都没有给出回应。
冯梓离皱了皱眉头，直起身子，代替江厉玄给出了回答：“唐盟的人才也是辈出，唐总说笑了。”
乔西微的脚步在转角处一停，脱离了背后的视线之后突然放松了下来，从上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消息。
刚才她知道江厉玄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背影上，全身都紧张着，现在后背上还有薄汗。
她拿起了手机，看见了卓辛墨的消息，微微犹豫了一下，回复了他。
“好，我现在出来找你。”
乔西微收起手机，转身朝外面走去。
她没有回头，路过的雕花窗子长廊应该能够将她的身形映出来，但此刻江厉玄看到与否，都不太重要。她又不是真的秘书，江厉玄也不会在意她的去留。
桌上的气氛已经有些尴尬了，江厉玄突然停了手，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慢用。”他道，转身离开。
唐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敢张口，眼睁睁看着江厉玄的身影朝着外面走去。
“什么情况……”司范小声嘟喃了一句，动了动冯梓离的手臂，露出了惊恐的眼神，“他生气了？怎么是朝着外面走的？”
冯梓离没有说话，眼神深沉了一些。
司范的位置或许还看不清楚，但是他和江厉玄的那一侧却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刚才乔西微根本就没有回房间，而是走出去了。
所以……应该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吧。
江厉玄的脚步迈了出去，径直走到了车库开车，跟上了前面那辆出租。
没有多久，出租车便停了下来。
乔西微下了车，付钱之后道了谢，转身就看见了等在一边的卓辛墨。
“西微西末，这儿。”卓辛墨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冲着乔西微挥着手。
乔西微走了过去，嫌弃地看了卓辛墨一眼，“你隐瞒身份是明智的选择。”
“干嘛！”卓辛墨伸手将她的脖子一勾，拉了过来，使劲一夹，“你嫌我丢人？有你这样的吗？我可是你手下最争气的漫画家！”
“是是是……”乔西微一边笑着一边躲开。
两人打闹一阵，乔西微才突然意识到这是哪里，“喂，你刚才说带我去个神秘的地方……不会是这里吧？”
她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盲人按摩馆里。
卓辛墨笑嘻嘻地点头，斜着眼睛，清了清嗓子，“走，放松放松。”
乔西微转身就走。
“哎！别呀！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带你来我最喜欢的放松场所，手法真的很不错！”
乔西微又被强制带了回去，眼角一瞥，似乎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她脸色一变，想要看清楚时，人已经被卓辛墨拉进了馆内。
江厉玄坐在车内，眼神一片冰冷。
车内十分安静，只听得见他越来越杂乱的呼吸。
半晌，他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发动了车子，朝着前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