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乔西微被关门声惊醒，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江厉玄走了？刚才的关门声是他离开吗？
乔西微揉了揉眼睛，缓了一会，睡意渐渐消退的时候，她才重新抬头，从床上走了下来。
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人。
乔西微一惊，猛地转身，惊愕地瞪着眼，在看清楚来人之后才道：“你……你不是出去了吗？”
江厉玄看了她一眼，开口：“我刚回来。爸妈吵架了，冷战，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走。”
乔西微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半晌，才缓缓伸手去拿衣服。
“现在就走，留他们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们的事别掺和，我们也管不了。留这里只会被战火波及。”江厉玄十分淡定。
乔西微犹豫片刻，点了头，走进了浴室。
两人驱车前往江市，乔西微在路上便联系了林然，让她将那个威胁她的号码发给自己。
“你回家吗？”江厉玄突然转头道。
乔西微的视线从手机上抬了起来，转向江厉玄，“在小区附近的咖啡厅放我下来就行。”
“公司有点事情也需要我处理，现在司范正和梓离闹别扭，我不能长久离开公司。”江厉玄目视前方，说了一句。
“……嗯。”乔西微有些不太适应，动了动自己的头发。
江厉玄这是……在解释吗？
原本他直接离开就行，根本不用和自己说这些，这一年多来他也都是这么做的，她已经习惯了。
但是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她想到了昨晚自己说的那句话，顿时觉得车内的温度又开始上升。
好不容易挨到了目的地，乔西微立刻推门下车，站在车边，看着江厉玄。
江厉玄没有及时开走，而是抬头注视着她。
她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抬起手，“再见。”
江厉玄这才转头，轻轻应了一句“嗯”，随即开车。
车子驶出去那一瞬间，乔西微全身的力气都松懈了下来，脱力地靠在一边，拿出了手机。
林然已经将号码给发过来了。
乔西微动了动手指，很快查到了归属地，随后拨通了林然的电话。
“喂？”林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号码就是江市的，你有继续查过其他的信息了对吧？”
“没有任何信息。”林然叹了口气，“就算有，也查不到，对方肯定不会蠢到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让我们来寻。”
“嗯，但别放松了。”乔西微走进了咖啡厅，坐了下来：“在什么线索也没有的情况下，也只能指望他们出这种低级错误了。”
林然笑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西末找了关系，我可以去探监了，三天后。我打算劝劝我爸，让他把证据拿出来……虽然不确定会不会成功，但是总要试一下。只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我爸那人比较拗，一根筋。”
“我知道，尽力而为，我们都一样。但就算最后没成功，也要装出你爸已经答应的样子。在你爸出来之前，就能查到有利线索。”
“好，我明白。”
挂了电话，乔西微直接拨通了另一个，等着接通。
果然，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
“要见一面吗，喝个下午茶。”乔西微道。
乔子妮怔愣了许久，才道：“乔西微，你疯了？”
“没疯，你回来这么久了，剑拔弩张了这么久，我们也很少心平气和聊聊天。顺便聊一聊你的想法，和我们的未来，毕竟要纠缠多久，我心里有个底不是吗？”乔西微笑着道。
乔子妮沉默片刻道：“你是在宣战吗？我去江厉玄家里让你不爽了？”
“我住他家让你爽了？”乔西微反唇相讥，依然淡定。
乔子妮咬牙，笑了起来：“好啊，既然你要聊，我也很乐意陪你聊。地点呢？”
“我家附近的咖啡馆，我已经在这儿了。”
电话挂断。
半个小时之后。
乔西微一直看着窗外，一直到一辆车停了下来，她才将头微微抬了起来，眼神一眯，盯着那边看了许久。
车上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身影，套着藕色风衣，帽檐遮住了大半的脸，露出纤细的小腿。
乔西微笑了一声
还真是不怕冷。
乔子妮推门进来，要了摩卡，视线在咖啡厅里转了一下，定在乔西微这边，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大步跨了过来。
高跟鞋踏在脚上，但依旧走得十分稳当端庄，该美好的东西一样不落。
“姐姐。”乔子妮拉开凳子，笑容灿烂而妩媚，摘了墨镜。
乔西微也勾起了唇角，有意打量了乔子妮一眼。
乔子妮见她看着自己的装扮，轻轻低头笑了一声，“现在我毕竟是公众人物，做什么都要小心些。”
“是吗？”乔西微越发觉得好笑，“我以为你带着这些是为了方便给人认出来。”
乔子妮脸色一僵，笑容显然没有刚才那么自然了，耸了耸肩道：“我在出门前就做好今天要被羞辱的准备了，乔西微，不管过多久，你都还是没改掉这个毛病。有时候太直接太尖锐，会给自己造成损失。”
“比如呢？什么损失？失去一个可能会更爱我的妹妹吗？”乔西微轻轻眯着眼睛，感叹道：“没到躺在棺材里的那一秒，谁能知道哪件事是损失还是幸运？”
乔子妮一噎。
乔西微顺眼看向了柜台处，“你转头看看，就知道我是在羞辱你，还是仅仅陈述事实。”
乔子妮转身，一眼看见柜台处的收银员正和身边人激动而疑惑地说些什么，不确切地用眼神瞟着这边。
她抿唇，转了回来。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两人唇枪舌战又聊了几回，乔西微在这种时候向来不会让着乔子妮，况且要达成今天的目的，就不能做得太刻意。
“上次那个车祸，你查得怎么样了？”乔子妮突然问道，有意瞥了乔西微一眼。
乔西微心里微微一沉。等了这么久，终于提到了。
“有些进展。”乔西微开了口，故意模模糊糊地一句话带过。
乔子妮皱了皱眉头道：“什么意思？我也是受害人好吗，你再不待见我和我说说这件事也没关系吧？”
乔西微抬头，似乎是在思考，半晌道：“林然去见了林奇，具体结果还在等，不过……估计是好消息。林奇一个月之后就能出来了。”
乔子妮的食指突然一颤，眼神移动到了橱窗外正在流动的车流中，动了动嘴唇，艳红的唇釉没有盖住她在紧张时的第一反应。
乔西微一直都盯着乔子妮，这一切细微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盯了许久，正碰上服务生过来将咖啡递上。
乔子妮接过咖啡，低着头，服务生没有立刻离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打扰一下，请问你是……”
“给我两块方糖谢谢。”乔子妮打断了服务生，依旧低着头。
服务生一愣，点了点头，想看清乔子妮的长相，但无果，走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彻底离开。
乔西微心里有些情绪已经浮了上来，疑惑越浓，怀疑也就越浓。
“怎么了？”乔西微笑着看向乔子妮，“上次还激动着冲我喊，这次知道林奇一个月就要出来了，居然这么平静？我以为今天免不了一场战争了，还带了这个咖啡厅的桌椅钱，看来是用不上了。”
乔子妮动了动嘴唇刚要回应，乔西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乔西微闭了闭眼，心里叹息一句。
她都是靠乔子妮的反应来推测一些事的，这通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因为她不确定自己下一次还有心情叫乔子妮出来喝什么下午茶……次数多了，不仅乔子妮心里会怀疑，她也不忍心这么折磨自己。
屏幕上闪烁着名字：钱宝。
她接了起来。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陶钱钱的怒吼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怎么了？”乔西微又是叹息一声。看来可以结束这场只维持了二十分钟的姐妹茶话会了。
“我被打了！现在在医院！”
“我马上过去。”乔西微立刻站了起来，皱着眉头，没有挂断电话，只是转头对着乔子妮道：“我有急事，改天再聊。”
“喂！乔西微你当我是谁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乔子妮站起身，在乔西微后头尖声喊了一句。
乔西微猛地刹住脚，看了乔子妮一眼，转身离开，将乔子妮远远甩在身后。
乔子妮心悸了一下，还没有从乔西微最后的眼神里回过神来，懊恼地跺了跺脚。
乔西微打了车，往医院方向去了，拿起手机继续道：“你伤到哪里了？”
“手，没什么大事。”陶钱钱也平静许多了，还是强调了一句：“但给我的幼小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还能拿手机给我打电话，说明也没什么大事，到了再详细说，我在车上了。”乔西微将电话一挂，靠向了座位。
车子颠簸了一下。
她闭着眼睛，回想起刚才乔子妮那个轻微的紧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