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稍安勿躁，你们不是说，要起死回生的药吗？我知道，是救你弟弟老八，不过，我唐乾丑话说在前头，我已经没有那种药了，如果你们想要……”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鬼爷微微抬手指了指我，我当即就头皮发麻，又是一颗炸弹？
“我会让他带你们去，回去等消息吧！”
说完，唐爷放下茶碗起身就走，所有的人都坐立不安，甚至有人想要拔枪，莫老九已经脸红脖子粗，他感觉自己被羞辱的跟脸皮刮下来一层，抬手制止了身后的手下。
我整个人愣在当场，去哪里？找起死回生的药？唐爷，您他娘口若悬河的说是为我好，我怎么就……
我正准备跟着唐爷一起撤退，可身后八十多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感觉后背都成了马蜂窝，这样的感觉让人后背直冒冷汗。
可就在这时，传来了一串下楼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去，是我娘，跌跌撞撞的跑下来，就连唐鬼爷的脚步也顿住了。
“娘！”我从喉咙里叫了一声，娘只是看了我一眼，可是，她眼神清澈，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再认为她是疯子了。
我娘没有跟我说话，却双手张开拦住了唐爷的去路：“唐乾，你是想让苏家断子绝孙吗？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
唐爷也蒙了，事情转折的太快，就连肖飞都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话来，唐爷的眼珠子瞪得溜圆，随后，眯着眼睛看着我娘。
“你……你没疯！”终于，唐鬼爷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透着许多吵杂的感情色彩，有意外，不可思议，惊喜，被摆弄了这么多年的恼怒，最多的，还是不敢相信。
“总之，启超绝不掺合四门的事情，如果你不死心，我带你们去，总之，我苏家就这么一个后人，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们唐家……从此消失在京都！”
我娘咬着唇，眼睛透着狠毒，我从没见过我娘这么的愤怒，眼睛血红，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紧握着拳头，嘴唇在颤抖。
我的心绞痛，娘把我的安危看的比她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是的，从一开始，从在棺材铺遇到唐鬼爷带着桃子来找我娘的那一刻起。
我早就意识到，我娘是为了保护我才装疯卖傻，就连我爷爷也是，我被这样的母爱充斥着全身，心脏都要爆炸，我甚至觉得，上天对我不薄，给我这样的家庭，剥夺了我童年的父母，却还给我一个撑起天地的母亲。
“原来，唐爷软禁的这个女人是装疯，九爷，何不把她……”
“娘！”我叫了一声，我企图安抚她颤抖的身子，可就在我上前两步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
我只看到肖飞的身影猛然侧翻，撞开了我娘和唐鬼爷，紧接着开了一枪，这前后两声枪响几乎同一时间迸发，不分彼此。
啪啪啪！
那子弹不知弹到了什么地方，开枪的人是莫老九的手下，却被肖飞这一枪直中了右手，手枪啪嗒一下落地。
“敢对唐爷无理，带回堂口帮规处置！”莫老九上前一步，马上说了这一个只要是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有猫腻的话。
我赶紧冲上去把我娘扶起来，肖飞收起手枪，依旧是那低沉的声音：
“唐家院子见不得血腥，如哪位兄弟还想试试肖飞的枪法，大可一试！”
声音，没有高傲，平淡的依旧像是传达指令一样，此话一出，就连莫老九都脸色一青。
毫无疑问，肖飞的那一枪直接对上了对手的子弹，并且还重伤了开枪的人，我想，这样的枪法早已经出神入化，这也是为什么唐鬼爷不管是在谈判，，面临生死对决的场合，身边，就只有肖飞一人。
“肖飞，送客！”唐鬼爷轻声道，肖飞依旧很有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四大堂口的管事灰鼻子土脸的带着人离开了，一辆辆车陆陆续续的离开唐家大院。
随后，唐鬼爷去了书房，让我和我母亲也去书房，唐爷的状态似乎比以往都好很多，双眼放光，一直盯着我母亲。
“苏家所有的孽，我一个人承担，如果唐老爷子愿意，请给条生路，你想要去的地方，我会带你去，但是，你必须要把启超送回桃李村，发誓永远不与他见面。”
我娘先开口说话，我却没等唐鬼爷开口先说道：“娘，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什么孽？什么叫你一个人承担？如果你要是不在了，我怎么跟爷爷交代？你怎么舍得超儿？”
娘的身子一颤，转眸看着我，目光顿时变得柔和慈祥起来。
“这件事，到此为止！”说完，我娘又看着唐鬼爷，一字一句的说——答不答应！
唐鬼爷踌躇了少顷才点点头：“我答应，可你了解过老苏的想法吗？”
“我爹身不由己是因为我娘，如今，我身不由己是为了我儿子，我不想让我儿子将来也身不由己，唐爷，你比谁都能明白“身不由己”的感受吧！”
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爷爷也有身不由己的地方？我想起了孙子给我看的光片中，我奶奶脑部的黑色暗区，再加上爷爷那八宝盒里的八枚小玉环，我不知道这一切关系着什么，可我只能肯定其中一定有某种关系。
唐爷听了我娘这番话，竟然面色一更，好像真的被我娘说中了要害，他再也不假装镇定呵呵一笑了事，而是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我并不是不了解老苏的意愿，我完全有机会将实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启超，我既然没有说，难道，你不觉得我也在保全启超吗？苏邵华……”
唐鬼爷对于棺材岛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如指掌，可是，我的心却在唐鬼爷说这话的末尾处，咯噔了一下……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娘，她果真姓苏，那个半夜与我爷爷碰头说话的黑影，口口声声说：“老爷，您能确保您的女儿和外孙全身而退吗？如今三大门第都在……”
原来，我真的是爷爷的外孙，我随母姓，可这种事情为什么爷爷要隐瞒呢？
就算我父亲是入赘的一个普通男人，只会种地耕田，随母姓，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爷爷为什么隐瞒？
此刻，我的心是痛苦的，我总觉得，一切的事情在没有来京都之前，一切，一切都那么正常，为什么自从来京都，所有的事情都不正常了呢？
全世界的人都好像知道所有，可偏偏是我这个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觉得在不知道一切事情之前，去做的那些自认为找到线索的聪明而感到丢脸，我就是个小丑……
唐爷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我娘看了我一眼，我不安的情绪定然是被她看在眼里。
“这条路太无止境，该结束了，请唐爷将他送回老家，如若不然，我是不会带你们去，即便杀了我！”
去哪？我起身就拉开书房的门离开了，我从没有这么无礼过，门被我重重的带上，他们即便在说话，但是言辞之间都带着隐匿，明显就是不让我知道。
我此刻的心如同被万千只蚂蚁啃食，我却无能为力，我甚至更加责怪我母亲，小时候生我不养我，长大了，依旧是一意孤行，挂着保护我的旗号，隐瞒着我。
难道，你就不知道您儿子如今已经二十多岁，大学毕业，已经是个男人了吗？在你眼里，难道我还不如一粒尘埃管用？
赶我回老家？我不觉得我会过的舒坦……
我上楼的时候，遇到了桃子，桃子问我，我娘在爹书房干什么，我说了一声不知道，声音很大，桃子吓得后退了两步。
我正准备拉开自己的房门，却突然意识到我过分了，回头看向依旧站在楼梯口的桃子，我心里再一次升起内疚，转身又走到桃子面前。
“抱歉，我心情不好，我娘她……”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知怎么解释，桃子却笑着打断了我的解释：“没关系，人嘛，总归有不顺心的时候，要是一辈子风平浪静的，反倒没了什么意思！”
我能看得出来，桃子是压抑着被我刚才的举动所惊吓的模样，笑容都有些牵强，明明是我太莽撞，她却还在劝我，一下子，我的心有些阵痛感袭来。
“桃子，谢谢！”我从没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我是发自内心的，她是个好姑娘，很好。
说完，我没有留意桃子惊讶的表情，转身回了房间，刚推开门，我吓得腿都软了，赶紧关上门。
玉林竟然坐在我床边儿慢条斯理的擦着他的八刃枪，我忘了他还没走。
“你怎么还没走？”我问道，他依旧不说话，试了试他的八刃枪伸缩效果，传来咔咔咔的声音，随后才收起来。
“只有十枚西夏铜牌聚齐，才能去那！”他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抬眼看我。
我稍稍一愣，难道楼下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
“去哪儿？”我试探的问道。
“万尸冢！”他说道，我一听这三个字就有些毛骨悚然，万尸冢？有一万个尸体？
难道，我娘要带他们去那种地方？找起死回生的药？这特么太扯蛋了，这世界上要是真能起死回生，日本鬼子侵略中华的时候，那简直一只队伍就能干掉日本鬼子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唐鬼爷不正是死了两回吗？还当着我面，嘶……还真有？
“你不是说你那两枚西夏铜牌在唐鬼爷手里吗？带我去拿！”
玉林突然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像是看傻逼一样的看着玉林，拿？
我根本不知道唐鬼爷把那西夏铜牌放在哪里，这个“拿”字用的也太特么穷轻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