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岛屿下沉于海浪相撞的水屏障撞击到了一米多高的时候,柯小森抓着我就往渔船的方向游了过去。
这船家还是个厚道人家,丢了个轮胎下来,我们顺着轮胎爬了上去,然后爬上了船,柯小森一屁股坐在甲板上气喘吁吁。
我回头一看,那硕大的棺材岛竟然下沉到了只剩下一个岛尖,哗啦一声巨响,整个岛屿沉入海底,激起三米多高的浪潮……
荡漾着我身下的渔船晃动了好几下,甲板被冲击的发出咯吱吱的声音,才消停下来。
随着渔船起航,再加上棺材岛下沉,一下子,感觉一切的遭遇都随着棺材岛的下沉而梦醒,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随着棺材岛沉入海底。
真的是这样吗?
我全身瘫软的躺在甲板上,和柯小森一起大口的喘着粗气,许久,柯小森才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刚才说要找谁?”
“吕家的人,还有个姓苏的,说是京都四门苏家的传人,我登上棺材岛的时候,因为吕家大小姐溺水,所以分道扬镳了!”
我说道,可我满脑子都是我娘,如果我在棺材岛上没有看到我娘,我可能还会抱一丝希望,也许,我娘根本没来棺材岛。
可是,我看到了她出现在棺材岛,如今,棺材岛下沉,我娘呢?
我坐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那天海一线恢复平静,好像那棺材岛从来没出现过,依旧像是一场梦,而我娘,就在我梦里头消失了,可我的脑袋没有被驴踢……
“苏家的继承人?叫什么名字?”柯小森也翻身坐了起来。
阳光撒在海面,波光粼粼,途径潜水区域的时候,甚至能投过阳光看到湛蓝海底的一些花花绿绿的鱼虾,一切都安详的让人想睡觉。
“苏磊!”我说道。
柯小森跟打了鸡血一样噌的一下站起来说到:“你知道吗?苏家当年在京都四门位于四门首位,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甚至玄学之术都是出神入化,如果真的是苏家的人,这棺材岛的布局,破它简直易如反掌……”
柯小森比手画脚,还在甲板上塌了几个正儿八经的罡步,好像他特别崇拜苏家的这些本事,只是,他似乎跑偏了我的说法。
我是担心,晚晴那些人也遇难了,这一路走来,九死一生,我简直觉得他们活着的希望并不大,而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唉……难道你没听说过京都四门苏家的事情?我告儿你,三十年前,苏家在京都的势力算是第一大望族,那时候,苏老爷给人占卜,用的是掐指占卜法,你知道掐指占卜法多厉害吗?”
柯小森跟中了邪一样,用胳膊肘子戳了我好几下,说句话就戳一下,好像我不理他,他就继续戳下去,可我现在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些东西上。
“一般算命看相摸骨,龟骨算命都有,可人家苏老爷子不光掐指就能算,而且精通五星八卦阵法,啧啧啧……我这辈子要是早出生三十年,让我叫苏老爷子一声祖宗,我都愿意……”
柯小森越说越神乎,我一门心思的都放在了我娘身上,我在想如果那个地方真的如柯小森所言,都是因为那碧眼狐妃的眼睛才把太多的人带入了一种死的境界,自愿前去棺材岛称为血祭品的话。
那持有另一颗碧眼狐狸的主儿,很有可能就是幕后主使者,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娘,是十八年前唯一一个活着走出棺材岛的女人。
她不过是一届平凡妇女,若是没有失踪,她是个漂亮贤惠,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不是吗?她一没有像玉林那样神通广大的身手,更不可能挂着一身火药炸药枪支这些防身玩意儿跑过来。
毕竟,我娘很有可能也是因为那颗碧眼狐珠被魅惑而来。
可她,却偏偏是唯一一个活着离开棺材岛的普通女人,在这里,我强调的是普通,就因为这样,才引起了唐鬼爷的重视。
柯小森不知道说了多少敬仰苏家老爷子的话,反正我是迷迷糊糊的,偶尔戳我一下,我就应一声,结果,柯小森侃侃而谈的性质也没了,十分嫌弃的说道:
“你不要瞎操心,我说你娘和唐鬼爷现在指不定在唐家哪个堂口搓麻将,吃香的喝辣的呢!”
柯小森并没有只顾着自己,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牵挂,我一下子来了精神。
“唐鬼爷,我小财神在京都十年了快,一直盯着唐家河吕家的一举一动,我会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除了拿别人当炮灰……”
我狐疑的想了想,柯小森的意思是,这一次,唐鬼爷依旧没有来棺材岛,可是,我在棺材岛上看到了我娘,这个是事实。
不过,我转念一想,如果唐鬼爷想让我死的话,又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把我骗到棺材岛,即便是我娘出现,唐鬼爷也有办法把她当时就弄走。
“不过,我还真佩服唐鬼爷,这一招一用就用了一辈子,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如果苏家还在的话,一定弄死唐家……如今的京都四门只剩下三门了,宋家和吕家都还得仰仗唐家分点儿残羹剩菜什么的……
没人敢动他!”
柯小森说着,说着说着又他娘的跑偏了,不过我宁可相信那一点点的可能性,我娘根本不在棺材岛……
突然感觉自己饿的实在有点眼花缭乱,在船上,弄了一些海鱼吃了,柯小森说,他雇佣这条船,几乎豁出去一大半的家当,要不然,人家不肯等。
回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我离开棺材岛的第四天了,柯小森说,为了不让唐家怀疑我和他的关系,我们离开离开了海域就分道扬镳了。
说是有事的话,到了京都在联系,如果要碰面,就在那家固定的烧烤摊位,要么就是那个大坝。
他还说,当初他窃取吕家那张画的时候,唐鬼爷肯定知道一些眉目,换句话说,唐鬼爷可能会猜想到吕家的两枚西夏铜牌就在画卷里面,如果让他查出来偷西夏铜牌的人是他柯小森,唐鬼爷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还让我留意一下拥有另一枚碧眼狐珠的人,他也回去查,这个人一定就是棺材岛的幕后人。
回到京都,我觉得自己根本没做好回唐家的思想准备。
但是,我还是得打听一下唐鬼爷和我娘的下落,所以,我做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去了唐家。
门口的守卫没认出来我,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一身上下跟穷要饭的一样,而且还像是被好几波人轮换着打了好几顿。
我自报家门,守卫才放我进来,我顿了顿脚步问道:“唐爷在家吗?”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口气随便问道。
“哦,唐爷去海口码头了,估计还得两三天回来!”
我一听,当时肺都炸了,果然如柯小森所料,他指不定在哪个堂口闭门搓麻将呢。
这一刻,我杀人的冲动都有,我要当面质问他,让我去那什么九死一生的棺材岛,你却一直在背后指挥着人家的人命,你以为你是阎王爷吗?
我没有表现出来,震惊的走进唐家宅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去了三楼桃子的房间。
“我娘呢?”我冷冰冰的问道,我甚至觉得桃子也不那么可爱了,跟他爹一样。
整个三楼都是粉色装饰,桃子正在插花,偌大的空间只有她一个人。
她穿着一条粉色的半身裙,长发齐腰,面色如同三月桃花,她的眼睛很大,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墨玉。
可这一切在我没有经历棺材岛之前,我会觉得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很是和蔼可亲,对母亲照顾有加,至少比我孝顺,而这一切的改变都从我离开棺材岛的那一刻开始。
“启超哥!你怎么受伤了!”桃子侧目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后看到我肩膀上的伤疤,这是柯小森为了唤醒我,一颗子弹擦着我肩膀划过流下的伤痕。
我就穿了一条背心,被她一眼看到,面色露出担忧,我一摆手,示意她不要碰我说道:“我娘呢!”
“她……她跟我爹去码头了……”
桃子被我的拒绝弄的有点尴尬,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低喃着说道。
我的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她真的没有死在棺材岛,我转身就准备下楼,却不料,桃子竟然快走两步,我腰间一紧,她从身后环住了我的腰。
我不由自主的脊背一抽,紧接着就打算把她的手从我腰上叩开,谁知道她越抱越紧,还哭着说:
“启超哥,我求你了,你可不要把娘带走……我从小无父无母……大不了……大不了我嫁给你……一起伺候娘!”
我一听,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掰开她扣住我腰上的手,转身低头看着她,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眼泪,宛如出水芙蓉,让人心里一软。
“你说什么?”我蹙眉问道,这丫头竟然说自己无父无母,那唐鬼爷不是她爹吗?我娘不是被拐了之后跟唐鬼爷生的你吗?
“你和你爹想必都是同出一辙,骗人的把戏已经炉火纯青的吧!!”
我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转身就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