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玉林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还好这沙尘暴不如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么大,一扫而过,那些金字塔形状的沙丘像是被一双无心的大手抹过一样,被削去了尖峰。
我和玉林一下子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子,我扶着玉林想从沙子里爬出来,突然听到了一声骆驼踩着沙子的声音。
与此同时,玉林单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我用手轻轻地拨开脑袋上的沙子,抬头看去。
沙岭顶端果真有一只骆驼,骆驼上坐着一个女人还有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儿我一眼就认出,是驿馆的老头子。
而让我气血泉涌冲出脑门的是,那女人是孟玲。
老头手里还牵着一头骆驼,骆驼身上扛着两个半死不活的人,一个正是老凯,一个是八哥。
“你确定他们死了吗?”老头问孟玲,似乎有些狐疑的回头又看了一眼,我赶紧将脑袋埋进沙子。
“师傅,你放心,那俩人绝对走不出师傅您的六道轮回阵!恐怕假以时日早就被困死在里头了!”
孟玲一改之前的腼腆和羞涩,言词之间透着胸有成竹的干练。
“不过,师傅,那个手持八刃枪的人似乎不在我们的预料之内!”孟玲舒尔转变话题疑惑的说道,随后,她从怀中掏出了个东西转身递给那老头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
那是玉林的八刃枪枪头。
老头突然一惊,让骆驼停了下来,下了骆驼之后,他嘶了一口凉气说——
这八刃枪可是苏云崖亲手打造的三样暗器中最为具有玄机的暗器,你刚才说,这八刃枪是出自谁手?
孟玲似乎意识到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将玉林的模样大致比划了一遍。
说玉林好像对玄关阵法极为精通,竟然短短数日的时间就把浑然天成的七星阴阳阵猜透,绝对不是个等闲之辈。
随后,那老头似乎不放心的再次询问——那么,这人也进入了六道轮回阵中去了?
“是啊师傅,有什么不妥吗?”孟玲有些诧异的问道,那老头却摇摇头一脸想不明白的模样,摆摆手最终没有说话。
我刚要握着枪准备冲出去,玉林却按住了我的肩膀:“玉林……”
我有些不甘心的看着他们重新踏上骆驼,渐行渐远,一下子从沙子里跳出来,看着玉林那满脸毫无血色的模样,我气,但是又不忍心骂他,真想冲着自己的脑门子开一枪。
“我们斗不过他!”玉林见我着急,虚弱的说道,语毕,不知道他身体哪个部位受了伤,疼的他蹙眉。
可是,老凯怎么办?不知道被孟玲如何偷袭了还是下了药,是死是活都难说。
玉林却特别有把握的说,他们想要对付的人是他和我,暂时不会拿老凯怎么样,倒是打算利用他们一把还是存在最大的可能性的。
抬眼望去,茫茫沙漠,我们不是骆驼,无法储备充足的水,我甚至觉得,只要我们离开眼前的这一片清潭,等待我们的就是一条寻死路。
眼下,我们在清潭边稍做休息了一下,就算那些蛇再恶心,我也不得不拿来充饥,玉林蹙眉,可别无他法。
玉林从身后拿出他那把断了枪头的八刃枪,整个人就像雕像一样,看了许久,或许,他是心疼他的八刃枪,或者是觉得有负他父亲的嘱托。
两个小时之后,玉林说要启程,我明知道我们不可能活着走出这片沙漠,可一切都还是未知。
我和玉林为了节约身体的水分消耗,都是晚上出发,白天在沙漠上抓一些蛇虫鼠蚁充饥。
少量的肉汁里存的水分是有限的,如果碰巧能碰上苍狼,或许还能喝几碗狼血,玉林却不让袭击苍狼。
我知道他的用意,不管是沙漠的狼,还是雪狼,他们是群居动物,一旦出现死亡,那么,等待我们的是一大片的狼嚎声声相传,那我们死的更快。
时间一点点划过,我已经开始出现头晕目眩的感觉,身体的饥渴几乎令人看不清方向,每一次疲倦都被自己的潜意识强行拉扯着。
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代表死亡。
直到第三天,我的意识完全无法支撑身体的时候,一头栽倒在沙漠上,我甚至看到了碗口那么大的蜘蛛珊珊而来,我却毫无力气,只想就这么躺下去。
嘭的一声枪响,我整个人的精神醉了做后一次挣扎,却发现玉林握着我那把手枪,晃晃悠悠的倒下去,身边的那只白蜘蛛被打成了一把烂泥。
“启超,再坚持一下,你看!”
玉林整个人软趴在沙子上,并没有比我强多少,他指了指灰蒙蒙的天空,我努力的睁开眼睛想看清楚,可什么都没看见!
玉林却笑了起来,笑的很疯狂——今夜,没有七星!
我不知道他笑什么,可迟疑了一会儿,我突然目光一凝,沙漠要降雨了……
一瞬间,天空炸雷,朵朵乌云夹带着暴雨从天边超这里覆盖,所到之处,沙尘飞起,朦胧一片。
沙漠的雨太难得,一年到头未必能下一场雨,天……开眼了!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盯着远处那一片飞起的沙尘,如同千万骏马策马奔腾一般,我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沙土吹进我的鼻子和嘴巴里,但是,却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我和玉林竟然像孩子一样在沙漠上蹦蹦跳跳,仰着头接着天降得雨水。
这雨整整持续了十分钟,洗去了身上所有的疲倦和尘埃,这种感觉就是重生,就是重生,不错!
当我和玉林来到那熟悉的水房时,打上来的水从头往下泼,那种感觉,既让我觉得自己在做梦,做了一个我们已经或者走出大沙漠的美梦!
一切都从梦醒了之后的那一刻,我开始思索,距离离开这片沙漠就剩下不到半天的路程,很简单就能度过。
那家驿馆,我觉得我还是要去一趟。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驿馆客房里有狐族的国玺,起初,我还在想,如果是八哥的话,他为什么不随身带着?
我想起了一个月前,接到八哥电话的时候,第二次打回去,是个女人接的,老头的话是说,他无意中听到了八哥提起国玺的事情,当时我就怀疑八哥的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怎么可能会在公共场合告诉我们这么重要的讯息。
原因只有一个,八哥也被利用了,这个老头不但有鉴宝功底,就连唐家的鉴宝开发队都能蒙混过去。
想到这里,我嘶了一口凉气,唐家的队伍里不是有个叫胡子的队长吗?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这人进沙漠。
只有八哥进进出出,按照肖飞提供的讯息,那支外游开采队,应该有七八个人才是,可眼下,就八哥一人出没。
关乎狐族的传说,现在也略微浮出水面,但是我还不肯定这一切是不是这老头故意宣传出去的,他说八哥拐骗了他女儿,包括老头说的其他所有的话,现在都不足为信。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进入沙漠的时候,这老头算是救了我们好几次人命,他若是真如玉林所言,想要弄死我和他,他根本不用动手。
小财神,我也没有看到,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等离开了沙漠我必须得给他通个电话问问情况,如果他在狐族肯定那接收释放信号仪覆盖不了那么远。
再加上狐族遗址的地势如此神奇,阻隔所有讯息覆盖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那老头似乎确实没有理由救了我们好几次,又想方设法弄死我,难道,他只是想让我去狐族遗址,并且进入那神秘的底下大阵之中,这又是图什么?
通过他和孟玲的对话,好像要困死我们。
我揉了揉太阳穴,一路上都还没有机会询问玉林到底在六道中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侧头一看,他已经靠着那残壁睡了去。
休息,是整顿自己身体伤害的良药,我裹紧衣领也靠在墙上假寐,说是假寐,可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我感觉是我这辈子睡的最香甜的觉,醒来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睡了多久,还是睡了几天,因为天还是黑的。
玉林小声说,有人来了!
我一个激灵根本没时间看是谁,跟着玉林翻过残壁,趴在地上。
只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徐徐的走进来,其中有个人带着疲倦和唉声叹气。
“大晚上的,来水房干什么?”
随后,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传来:“再问这么多,舌头给你割下来!”
我稍稍抬眼扫了一眼,确定无疑,是孟玲,她下了骆驼,身后还带着三两个男人,朝着水房走去。
紧接着,听到孟玲催促让他们下到井里去的声音,磨磨蹭蹭的三个人最终还是陆陆续续的下去了。
孟玲的眼睛很犀利,眼角不停的在周遭的黑暗扫过,当她的目光扫到之前我和玉林休息的地方时,她突然蹙眉,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心想,坏了,老子的鞋!
入睡前,我把我那双破鞋子脱下来磕了磕里面的沙子,根本没来得及穿上就睡了过去。
她现在似乎已经发现了可疑之处,朝着我和玉林藏身的断壁走来,我的手已经按在了后腰上,耳朵根子竖起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等她走近了,我猛然站了出来,一枪顶住她的脑门。
她的反应极快,手里拿着的一根鞭子瞬间就扫了过来,在空气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随后,急速跳出三步以外。
我从断壁上跳了过来:“是你的鞭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孟玲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她似乎很自信自己在开枪之前,一鞭就能抽死我,这是我无法估量的一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