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余音被押进衙门,肥胖的官老爷自后院出来,升堂,定睛一看堂下,那几个浪荡公子,他都认得,皆是本城官宦富贾家的公子。
官老爷脸上不自觉地堆了个笑容。然后又扭头看向夏余音。
细看之下,官老爷心里犯了合计,这小妮子,年纪小,却气势十足,但见她环视衙门一圈,脸上有些许嫌弃之色,相对于京城里恢弘威严的官家大堂,燕城的衙门的确是寒酸了点。
那官老爷并非昏庸之辈,细一打量,便知这女娃来历定不简单,因而他并没有因那几个浪荡公子身份不寻常而轻举妄动。
官老爷听得堂下之人将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想了想,决定先去验伤。
“小的友人伤得十分严重,大人不必验伤了,只将这行凶之人严惩不贷即可,我等定感念大人您英明。”听官老爷要先去验伤,堂下立刻有人说道。
官老爷笑笑,若堂下的女娃不似夏余音这般气势非凡,这案子一点都不难办,伤人,人证物证都在,如何判都不为过。
但夏余音的背景他没弄清,便绝不能妄动,他做着燕城县令这芝麻官,靠的便是八面玲珑的功夫。
任何有来头的人,他都不能得罪。
不大一会儿功夫,官老爷便知自己的决定有多正确,夏准骑马赶到府衙,官兵急忙进来禀报:“大人,门外有人求见,他说他叫夏准。”
官老爷听到夏准的名字,急忙从座位上起身,迎了出去。
作为燕城的地方官,当初皇命传来,让他出城迎接的便是这位夏准,皇帝亲命的边疆副将,娶的是当今左相纪远呈的千金,青年俊才,前途无量。
然而当日,官老爷并未迎接到夏准。夏准为人素来低调,携家眷连夜入府,免去官员夹道相迎之繁琐。
也正因此,官老爷也并未见过夏余音。
如今,夏准忽然来府衙,八成就是为了这个小丫头,那官老爷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看了夏余音一眼。
离得近,才更看清夏余音的明眸雪肌,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摄魂美貌,官老爷暗暗叹了叹,这小丫头再长两年,定是个红颜祸水。
听到大哥来到官衙,夏余音彻底不怕了,她有些得意地看了看那几个浪荡哥,嘴角一丝不明的笑容。
那几个浪荡哥不知发生了何事,疑惑地看着官老爷出了门,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不说话,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惹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们把目光重新放在夏余音身上,这臭丫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真是叫人看不透底细。
“你们那个朋友死不了,本小姐并未刺他要害部位,顶多疼几天,也好让他长长记性。”见那几个人都在看自己,夏余音冷哼着说道。
那几个人不语,打量这夏余音。
“你们几个往后也给我老实点,再出去欺负良家女子,会比你们那个朋友下场更惨。”夏余音见他们不说话,又补充道,而后狠狠白了他们一眼。
那几人仍是不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夏准在官老爷一路指引下走了进来,夏余音才如一只小鸟扑棱棱地抖着翅膀飞过去,挎住夏准的胳膊,仰着小脸故作不知地问道:“大哥,您为何来啦?”
夏准瞪了夏余音一眼,没有搭理她。他这个小妹一向顽劣,他是知道的,虽然知道她闯了祸,但如今见她安然无恙,也便放下心来。
夏准转而看向站在衙堂里的那几个浪荡哥,只消一眼,夏准便能猜测出发生了何事。
作为一个武官,夏准一向面容冷峻,又目光锐利,所以这一眼,看得那几个浪荡哥有些心虚地回避了他的目光。
“他们几个调戏我,那我害怕,慌乱之中不小心刺到他们一个朋友,他们就把我抓到这里啦。”夏余音斜眼看着那几个人,对大哥夏准说道。
“庞县令,事实果真如舍妹所言?”夏准扭头看向那个官老爷。
“小的还未曾来得及审问明白,将军您便来了。”庞县令笑着回道,“不如此事就由将军您来定夺好了”。
庞县令他可是鬼得很,两边都不肯得罪,正好夏准来了,干脆将此事推给他算了。
“你们如何说?”夏准自然知道庞县令的狡猾,却也不追究,只想查明真相,早点带夏余音回府,好好教训她一顿。
那几个浪荡哥听到夏准问话,相互看看,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承认调戏夏余音吧,面似凶煞的夏准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不承认调戏夏余音吧,眼神里全是警告意味的夏余音也不会放过他们。这可到底如何是好?
“会不会是一场误会?”见那几人不言,夏准沉声说了句。
“对对对,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听到误会两个字,那几人犹如抓住救命稻草,拼命点头称是。
“既如此,庞县令,本将可带舍妹离开此地了吧?”夏准看了看庞县令。
“当然,当然,夏将军,您请。”庞县令急忙做了请的手势。
这烫手的山芋,他恨不能快快送走。
“告辞。”夏准对庞县令客气了一下,而后牵住夏余音的小手就往县衙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