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这曲子触动了她那根脆弱的神经,但那忧戚的旋律实在让人太悲伤了。
“你教我吹奏萧曲吧。”夏余音擦了擦眼泪,抬头对白居仁说道。
白居仁点了点头,左右在这宅子里整日闲着,只要夏余音想要的,他能满足的都可以满足她。
接下来的日子,夏余音便是每日学萧,她学的很快,可以简单的吹奏一两句曲子,虽然音有些不准,但总算能听出些大概来。
到了第五晚,睡梦中的夏余音忽然腹痛难忍,她呻吟着醒过来,用手摸了摸肚子,那里已经有一个微微的隆起。
“怎么?哪里不舒服么?”夏余音的呻吟声惊醒了一旁的白居仁,他起身,看着夏余音蜷着身子痛苦的模样,忍不住焦急地问道。
“我肚子痛。”夏余音虚弱地回答。
白居仁没有多想,急忙伸手摸到夏余音的脉搏,而后让她平躺着,在她手腕的穴位按摩起来。
说也奇怪,经白居仁这样按摩了一阵,夏余音的腹痛竟渐渐消失了。
她疑惑地看着白居仁,“你还懂医术?”
“跟人简单学过一些,并不精通。”白居仁淡淡笑了笑,“你闭上眼睛,睡吧,我帮你捏捏安眠穴。”
夏余音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白居仁将夏余音的脚放在手心里,帮她按脚底的涌泉穴。
自己的脚被白居仁放在手心里,夏余音有些羞涩,但白居仁的按摩手法太舒适了,加上刚刚腹痛消失之后涌上来的疲惫感,使得她没有拒绝,她闭着眼睛,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里,另一个健硕的男人在她身边,大手握住她纤小的玉足,低沉地说了句:“音儿的脚也是美的。”
如此甜蜜。睡梦中的夏余音嘴角涌起一个微微的笑意。
白居仁看着露出笑容的夏余音,不觉也微笑了起来,这是做了什么样的好梦呢?
翌日,白居仁便不再让夏余音碰萧了,他知道,是这几日吹奏萧曲,因着用气因着曲子的悲戚,使得夏余音动了胎气。
“我还是叫你识字吧,将来待孩儿出世了,你也可以教他识字,如何?”白居仁问道。
夏余音点了点头,“就是不知,这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说起孩子,夏余音半低着头,满脸都是温柔之色。
“是个女孩,如你一般美丽的女儿。”白居仁说道。
“你如何知晓?”夏余音有些奇怪了。
“我跟人学过,从脉象上可以判断是男是女。”白居仁笑着说道。
夏余音茫然地看了看白居仁,“总觉得你医术很好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懂。”
“也就蒙你这样的单纯女子罢了。”白居仁笑了起来。
夏余音也微微笑了笑,而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开始为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字,女孩,叫什么名字好呢?
“你是孩子的母亲,名字便你来取,也不急的,左右要好些日子才会分娩,这段日子你也不用嫌闷了,便给孩子取名字罢,大名,小名,都要好生取。”白居仁给夏余音找好了活儿了。
夏余音点了点头,“那我要抓紧识字,才好给孩子起名字。”
好。白居仁笑着点了点头,柔声答了句。
此后的日子,又是陷入如常安宁。白居仁偶尔会应夏余音的要求吹奏几曲,多数时候,这宅邸都是安静的。
白居仁每日里都很小心,除了接收全恒从外面传过来的消息,白居仁也会自己骑马在宅邸外的小路上走一走,看看周遭有没有可疑的迹象。
夏余音自然什么都不知,日子对于她来说,是一成不变的平淡。从前那些顽劣,那些活泼,那些明媚,那些深情,都如前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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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统随同北胡王启程,一道儿前往大康京城。
路过凉州之时,萧统召见了那两位侍从,得知仍无夏余音的消息,他暗自叹了口气,但这种事毕竟也急不来,反正他能安插进人的地方都派人盯着,包括现如今已是北胡人境地的白府,还有燕城的夏准处,都有人盯着,一旦有蛛丝马迹,他们便会行动。
多么希望,在他从大康回来之时,音儿已经被找到了呢?萧统这样想着,不由怅然地叹息一声。
在凉州停留一日,萧统和北胡王继续南下,此去京城,谈和的条件北胡王与众臣已经达成一致,只待与大康皇帝见了面,再慢慢细谈,进退随机应变。
这一来一往,少说也要三月余,待回北胡,差不多是年关了。
白居仁很快接到全恒的消息,说萧统和北胡王一起去京城了。
但白居仁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萧统虽然不在,但是他手下多得是各路高手和探子,绝不能掉以轻心。何况还有赵长治,夏余音的坟墓曾被盗,这个白居仁已经知道了,从那一天开始,他便处处提防着。
他甚至想要带夏余音走得更远,不是大康,不是北胡,其他的地方。
但是目前夏余音有孕,身子骨又弱,他怕长途跋涉会累到她,又怕夏余音会因此生疑,便想等着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慢慢做打算。
但白居仁未曾料到,进入冬月,某日会忽然在小路上看到一些纷乱的马蹄印,那印记离他的宅邸虽然有几里地的距离,但已经相当接近,白居仁看着那些印记,而后转身策马回到府邸,半分没有耽搁,收拾了行囊,便带着夏余音和小珍离开了。
就在白居仁离开的当晚,十多个黑衣人潜入了宅邸,杀死了门房夫妇。
因为没找到白居仁等人,那十多个黑衣人无功而返。
然而白居仁并没有走远,他带着夏余音去了山顶的一处破庙里避了一晚。夏余音也不问发生了何事,至始至终都安静地跟着白居仁。
夜里,破庙里寒气逼人,又怕被人发现,白居仁也不敢生火,只得铺了几床厚厚的被褥,又将夏余音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
饶是如此,边疆的冬夜实在太过寒冷,夏余音仍是瑟瑟不已,她整个人缩在白居仁的怀里,直到实在困顿的不行才睡了过去。
白居仁却是一夜未眠,就那样护着夏余音,不断地用被子将她裹着,心里充满着愧疚,他还是未能给她安稳的日子,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还会再过好一段的吧。
待天明,白居仁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远远看着那个宅邸,毫无声息。想了又想,白居仁从山下下来,回宅邸查看了一下,这才发现门房夫妇已经被杀死了。
果然,这个地方暴露了。
但,既然他们来过了,这里是不是更安全一点呢?
白居仁迅速返回山上,在脑子里盘算着,到底是另谋去处好,还是依旧留在这个宅邸好。
夏余音见白居仁下了山又回来,她仍是未曾询问他下山做什么了,她早就觉得所有的事都有些诡异,但是她想不起来发生了何事,便也不想问,因为就算问了,他们欺骗她,她也不知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回她的记忆,所以她打定主意,要去城里,要去找郎中来给她治病。
白居仁决定先在宅邸里住几日,便带着夏余音从山下费力地下来。
“我们去城里吧,我不想再住在这里了。”下山的路上,夏余音对白居仁说道。
这是夏余音第二次提出进城,白居仁仍是有所顾虑,城里人多眼杂,住不几日定是会暴露的。
“你不必说为我身子考虑,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没事的,去城里吧,我看你也挺有银子的,去城里找个落脚的地方应该不难,但我再也不要住在这里了。”夏余音说的很坚决。
白居仁没有回答,在心里思量着,最后点了点头。
既然找个宅邸暴露了,既然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那他又如何能保证那些人不会杀个回马枪呢?
进城吧,就去凉州,先投奔全恒,其他的再作打算。
主意已定,白居仁便带着夏余音和小珍往凉州行进。
这一路,夏余音和小珍坐在马车里,白居仁让她们一路在马车安稳待着,尽量不要掀开车帘露出脸来。
而白居仁妆扮成寻常马车夫的模样,一路赶着马车慢悠悠地走着。
虽然白居仁看上去平静不已,但他的耳朵眼睛简直时刻都警惕着,从管道上路过的人,山上的声音,似乎每一处都隐藏着危险。
但靠近凉州的这一带,不管是萧统的人,还是赵长治的人,都反复暗地里调查过多次,故而,他们早已去了别处,这一带反倒是平静的,安全的。
有时路过官道边的茶肆,白居仁下去买茶点,也是装成一个哑巴,指手画脚,加上他刻意在脸上化妆的一道疤,看上去便是又哑又粗陋的男人。
而白居仁却在心里暗暗想起了萧统,想起他当初装哑巴装了五年,真是一个能忍得住寂寞的男人。
官道这一路,凡是有人的地方,夏余音和小珍都未曾下过马车,白居仁买了茶点之后,便赶着马车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独自赶路。
待走到无人之处,白居仁才将茶点递到马车里,给夏余音和小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