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打翻了玻璃罐头还没有清扫的,而她刚好倒在了那堆玻璃罩子上。温晴被吓得脸色一白,马上跑过来作势要扶起她,“你怎么样?我不是有意的。”
宋清瞪了她一眼,周围已经有人拨打了120,“帮我照顾一下程程。”闻言,温晴这才注意到坐在购物车里的梁烨程,此时的他,完全呆了,眼泪水在眼里打转,她连忙跑上去抱起他,“别哭,妈妈没什么事,一会就可以带你回家了。”
这时,救护车已经来了,几个人把她抬起来,宋清扭过头看向温晴,“你先带他走,别让他看见我流血的样子,等下晚上要做噩梦了。”
盛言华很快就赶到了医院,因为她心里惦记着程程,所以不愿留在医院的急诊室里过夜,最重要的是医院里那种独有的味道刺激着她回想母亲过世的情景。
在她的坚持下,凌晨三点盛言华把她送回了家,然后对她说,“我去接程程,你睡一觉,一醒来你儿子就在你身边。”
“好。”她缓缓闭上眼睛,朦胧间说了声谢谢。
她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正被一种可怕的不知名的怪物追赶,拼命跑着,远远看到了宋家朦胧的轮廓,心中大喜。
宋家的门大大地敞开,院子里是一团的灰色,跑进去看见宋季城正站在长廊上喂鸟,向他求救他只是不理;只好又跑进客厅,母亲在看电视,宋茜在弹钢琴静聆在读英文,全家人都到齐了,但他们每个人却都对她视若无睹,她急得去扯母亲的袖子,却抓了个空,跌倒在冰冷冷的地板上,而这时那追赶她的东西已经越来越靠近了。
她害怕地拼命摇晃母亲的身体,她终于向看了过来,脸上却是茫然空洞,一点表情都没有,然后突然泛出一种诡异的红色,那时才猛然想起她根本已经过世了,怎么可能救她呢。不由得狂叫一声,惊醒过来。
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哭得歇斯底里,盛言华正撑着臂俯视她。
让她觉得羞愧极了,但他也没说什么,而是轻声安慰道,“程程已经睡着了,我看你睡的熟,就没把他抱过来。”说话的时候,她清晰的看到他眼底下的倦意。
宋清心里不忍,“你快去休息吧,我没事了,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小心碰到伤口,会要缝针的哦。”他在她耳边悄悄低低地说话,似乎怕惊吓到宋清。此时,他们挨得很近,他的面颊贴着她的脸,把她像小孩子似的紧紧抱在怀中,嘴里喃喃不知说着些什么安抚的话。
他的怀抱温暖得很,让人觉得舒适,宋清整个人窝在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慢慢把哭声停了下来。他看她好一点便松开了手,“明明那么需要别人安慰,还有佯装坚强,宋清,你看起来很辛苦。”
“言华,谢谢你。”她苦笑一声,眼泪也滑落了下来,“我生病的时候,每一天都在漫长的时间里度过,不是不想治疗,而是我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程程,因为我有个不幸福的童年,所以我希望他不要重蹈覆辙,可是,我心里那道坎过不去,别人挤不进来,我也出不去。”
盛言华闻言,笑了笑,仿佛已经习惯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早点休息,明天我就回中国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她点点头,感激的一笑。盛言华看在眼里,心却不受控制的一疼,刚刚她做噩梦呢喃的时候,除了叫她的母亲,还有一个人的名字让他一震,念叨着,然后眼泪就掉了,嘴上说自己不愿回去了,可是,眼里心里无时无刻都在想那个人,这也是他最嫉妒那个人的地方,即使把宋清伤的伤痕累累,还能让她如此念念不忘,还不惜一切生了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晴也没有再出现,她开始为了些琐事忙碌起来,盛言华笑着说她,在忙碌中忘记,在忙碌中回忆。
梁景生很守诺言,真的没在她的世界里出现过,除了每个月定时的打钱过来,其他的全部没了联系。宋清小心的存好,没有动用一分,转眼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梁烨程马上要两岁了,她在当地找了份家教的工作,贴补家用。
盛言华也想要帮她,不过被她拒绝了,为了节约,家里的佣人都被辞退了,就留下管家帮忙照看孩子,这样她也好放心做事。
偶尔他会带着玩具和吃的来看她和程程,而且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他开始接受这个盛叔叔,不像之前那样排斥了,但还是话很少,一点也不像个正常小孩那般淘气。不过总算也有所好转,这也是宋清唯一觉得欣慰的地方。
听到梁景生和沈语嫣订婚的消息,宋清正在洗碗,猝不及防的,手中的盘子滑落在地,“嘭”的一声,让她猛地一震。
管家不明所以,然后继续读着报纸,不过,她都无法听下去了,原来,自己设想过千万次他有一天会结婚,会娶别的女人,可是真正得知消息的时候,她还是慌了,两年了。整整两年过去,她竟然像死灰复燃般,那样心疼。
待冷静下来,她从管家手里拿过报纸,看完,整个人都不可抑止的颤抖了起来,她呢喃着,沈静雅,静雅……景雅。
直到坐在飞机上,宋清才猛然清醒过来,自己是在做什么?千里迢迢的带着儿子去找他?她复又想起一年前她打梁景生的电话,沈语嫣的那番话,句句犹如利刀割在心间,挥舞在脑海里,支撑着自己去找他。
来到梁氏的时候,宋清再一次迟疑了,程程却在她怀里开始挣扎起来,嘴里念着,“巴巴,巴巴。”她又是一怔,当她告诉儿子是来找父亲的时候,他对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让她觉得此行多少还是值得的,所以瞒着盛言华来了中国,可是现在明明就站在梁氏公司楼下,她却不敢了。
“宋清?”身后的人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叫她。
这熟悉的声音,让她几乎想都没想的转过了身,可是却不是那个人,而是,她面前笑了笑,“你好,徐特助。”
咖啡馆里,宋清看着儿子在不远处的儿童乐园里玩耍,仍然有一丝怔然。
对面的徐正注视着她,问道,“你是回来找他的吗?看到那条新闻了?”
“嗯。”她抿了一口咖啡。
“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你在过完呆了两年,过得不好吗?”
徐正的话很直接也很犀利,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低头沉默。
“既然还爱着他,为什么不进去直接找到他,跟他说不要他结婚?现在却犹豫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徐正笑的漫不经心。
她不答,而是问道,“你和宋茜还好吗?”
徐正顿了下,片刻才淡淡道,“我们离婚了,孩子归我,不过,她比你更狠,一年多了,不曾看过女儿一眼。”
宋清放下手中的杯子,同样也是淡然的说道,“转眼你也做父亲了,其实我也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我的妹妹,小时候你看着我的眼里从来都是带着防备,我知道,你是恨我夺走了原本属于宋茜的一切。”
“去找他吧,他几天没来公司了,发布婚讯之后,就一直在你们曾经一起住过的那栋别墅里不出来,既然两个人都有情,何必还要僵持着不肯低头。”
说完,宋清看到徐正笑了,这是第一次他向自己露出的笑容,很真诚,让她的心也是一暖。
依言,宋清带着程程打车来到了别墅前,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场景,让她的呼吸都慢了,不过这次不再犹豫,而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过了很久,门才开了,打开的一瞬间,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怔。
两年不见,他眼神更深邃了,目光仿佛可以把你吸住般摄人心魄。只见他说道,“宋清,你真把我当傻子吗?”他靠在门扉上微笑着问她。
程程却抢先向他伸出了小手臂,“巴巴。抱。”
他愣了下,却很快就接过,抱在了怀里,然后侧过身子,“进来吧。”
梁景生把门关上,然后抱着儿子站到了她面前,目光逼人,“你来做什么?参加婚礼?我好像没请你。”
宋清不由一怔,没说话。
他耸耸肩,“你现在这样算什么?还是你觉得你忽然想要我了,来挽留?”
“我不想程程不快乐。”片刻,她才道,可说出来,心却很虚。
他把儿子放下,然后俯视着她,捏着她的下巴,强迫着与他平视,“宋清,你一直都像个孩子一样无畏任性,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有时候甚至不惜用些不怀好意的小手段,但你怎么样都是个敢做敢当的人……你有一种很任性的勇敢。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性子,如果连这些都失去,你就太令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