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一家咖啡馆里,盛言华和盛言磊对立而坐,相对无言。
外面不知道何时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整个氛围很凉。
盛言华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看了眼对面的人,忽然道,“你和梁景生是怎么认识的。”
闻言,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思绪忽然回到六年前,美国华盛顿,他第一次见到梁景生。
那个,神秘而又不喜喧嚣的男人。
有天晚上,他突然接到那时候还是朋友的电话,从医院下班就匆匆赶往她所说的那间公寓。彼时,街上漫天飘雪,行人匆忙,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景色之中,到处银装素裹偿。
记得那日隆冬的风十分凛冽,刮过人的脸庞有刺疼的感觉。
抵达公寓的时候,给她开门的人是沈语嫣。
她看到他也不惊讶,没有多言,直接就领着她上了二楼的一间卧房,开了门,房间有些昏暗,可是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他的背影十分的挺拔,也十分的落寞。
男人听见开门的声响,缓缓的回过头,盛言磊一直记得,那双如被薄雾笼罩的黑眸。
也是那时,才知道,他是梁氏那位低调的继承人,也是他前女友不顾一切和他分手的原因所在。听说,他的身上有很多如雷贯耳的标签,年纪轻轻就权倾朝野,圈内很多有权有势的大亨都要对他忌惮三分。
他还没说话,梁景生就开口了,沈语嫣识趣的出去了,他薄凉的声音从屋子里响起,“你来之前,我设想过很多次,语嫣会找一个什么男人,见到你之后,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不爱她了,还要牵挂她的感情,虽然你们分手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对她,还有你们的孩子负责。”
一句话,开始了他漫长的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沈语嫣不爱他,而他,另有所爱。结果就是换来了长达五年的软禁。
当他再见自己的时候,才知道,他竟然已经结婚生子,而且身边的人竟然不是沈语嫣。这个发现着实让他觉得好笑,这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动用自己的势力把自己软禁,到头来却娶了别人。
思绪慢慢回来,盛言磊淡笑着看着他,“我见过沈语嫣了。”
他一顿,然后道,“怎么样?”
“还不是那个样子,一心为了不喜欢她的男人赴汤蹈火,不过,我去了趟警局,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
“夏文雪还记得吗?”
盛言华一怔,想了想,点点头,“你的初恋。”
“嗯,那个时候,沈语嫣为了追求我还和她打架打得头破血流来着,可是,我们分手了,原因也不是因为沈语嫣。可是,当我得知她死了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好受。”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忽然出现了?还是,这一切又是梁景生的安排,包括你去警察局。”盛言华狐疑的看着他。
盛言磊笑,云淡风轻,“他把我关在巴黎五年多,难道想要关我一辈子吗?他做的这一切,他的娇妻知道吗?我听说,你也喜欢过他的妻子。”
盛言华微微一顿,却实诚的点点头,“那你现在回来打算怎么做?把沈语嫣娶回来还是怎样?”
“娶回来?”盛言磊冷笑一声,“那个女人当初不惜给我下药,利用我之后又踢开我,你认为我和她还有旧情?”
“我可知道,你和她有一个孩子。”
“那又如何。不过,我倒真应该会会她,这么多年,她过得好像也不舒坦。”
盛言华没说话,沉默的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笑了,“不是誓死要娶那个叫宋清的女人吗?怎么还是结了婚。”
“因为,她不需要我。”盛言华淡淡的说着,眼里露出浓烈的失望。
……
书房。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很静,很静。
许白坐在沙发上,目光,停在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身上。他斟酌了几秒,举手无比真诚的说,“盛言磊我有安排去警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没主动去找沈语嫣。”
窗外,华灯初上,夜色渐浓。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了一片苍茫的昏暗之中,亦如他的瞳仁。梁景生双手插在裤袋里,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山丘树木,半响,才突然问道,“关了五年之久,确实该放出来了,随他去吧。”
许白一顿,有些迟疑。
这时,男人淡凉的声音又传来,“宋北因那里怎么样了。”
许白一怔,到底是如实说了,“她很好,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
梁景生抿紧薄唇,眼底如潭水,深沉不见底。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人能窥探到他在想些什么。许白也不列外,他见男人长久沉默,不禁有点担忧和懊恼了。
想了想,没忍住,说着,“那你要不要见一见她。”
梁景生没有应他,而是平静的转移了话题,声音淡如水,“查到宋季城的消息了么?”
突然提到这个,许白起先一愣,随后暂时先宋北因的事情抛之脑后。他说,“那个余秋霞并没有什么失散多年的大哥,不过,调查她的资料背景的时候,我发现,她和宋季城曾经是高中同学。”
男人的眸子微微一沉,嗓音沙哑,“既然这样,那你可以动手了。”
许白讶然,“动宋季城,恐怕会引起注意。”
下一秒,他不知想到什么,茅塞顿开,震惊,“你是说……”
梁景生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童敏可比宋季城更好下手得多。”
许白蹙眉,“那要不要加派人手?”
“不用。”梁景生不疾不徐的说,“刚好,我正愁着要怎么引他上钩。”
“他的心思缜密,估计没那么容易上当。”
“人在我手里,他能躲得到哪儿去呢。”
有句话说的不错,人呐,要是有了软肋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于他,便是如此。
梁晨一点,收拾好房间,宋清喝过药后,无所事事的跑到楼上,拿了电脑下来,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打麻将,身上的衣服有防辐射效果,但是看了太久电脑,还是有些晕,忽然一阵恶心,猛地扔下电脑飞奔进浴室,跪坐在马桶边一阵干呕,吐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可是她真的很难受,总想吐出些东西或许就舒服了,手指紧紧扒在马桶边缘,好半天没有离开,直到终于还是吐出了一些酸水,她没注意自己在这里跪坐了多久,便直接起身。
或许是因为跪坐了太久血液循环不畅的原因,刚站起身,便眼前一黑,脑子一阵晕眩,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本是心惊,怕摔伤了孩子,想要伸手抓住些什么以来撑住自己,却是仓皇间什么都没有抓到,接着身后一暖,千均一发间被人扶住,之后身体便被人拦腰抱起。
她抬眼,见是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门的梁景生。
“这么难受?晚上的药喝了吗?”他还是那样的温柔,抱着她一路走进卧室,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抬手抚上她因为刚刚剧烈的干呕而溢出薄汗的额头,将她额前的碎发向后轻拢,“以后别跪在马桶边去吐,血液循环偿不畅导致头晕,摔了怎么办?”
她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依旧那么柔和隽永的浅笑,看着那张清俊卓尔的脸,和他眼中并非作假的满满的关怀。
“许白呢?”
“回去了,刚刚他替我把沈语嫣送到了沈家去了。”
“哦。”
直到他拿了些切好的水果进来,喂她吃了两块,“先吃两块水果,应该能止吐。我看见沙发上的电脑,你刚刚又抱着电脑玩了?”
她一边吃着他递来的水果一边点头,“就玩了一小会儿。”
结果他顿时肃起了脸色,“不是告诉过你,就算穿了防辐射服,最近也少碰电脑,你胎气不稳妊娠反映加重,容易头晕,再长时间面对电脑会吐的更严重。”
见她吃着水果,看着他不说话,他轻叹,坐在床边,温柔的揽住她的肩,在她背后轻抚,“我是担心你这样太难受,这几天早上见你吃多少吐多少。”
这样的他,让她觉得他离她很近。
她是听着他的歌睡着的,他唱的是那首《YesterdayOnceMore》,他的声线清冽如泉,这种淡淡的让人听起来极为静心的调子在他这里也变的极为雅致唱。
淡黄色的路灯下,许白倚靠在车门旁,时不时翻看一下手机,偶尔会抬头看一眼不远处那两抹身影。他把玩着手机,忽然想起刚刚在书房梁景生骂他蠢的画面。
男人还说,怕他孤独终老。
原来他的表现已经这么明显了。
想起宋北因到现在都没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他就感到无比的焦躁不安。
连续响了好几声,电话都没通。
怔了怔,不死心,再打了一遍,两遍……然而结果都是一个样。
会不会是已经睡下了?
他蹙眉,不过现在才九点,那女人是夜猫子,应该不可能。
虽然自己是有名无实的婚姻,可是,她自从他结婚后,就没给过好脸色,更别说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