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打电话给家里人能安慰一番,我却是受了再多的苦和累,打电话给妈妈她都是这样子一副冷漠的样子。甚至来了墨尔本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主动问我一句,这边生活得习不习惯。
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该不会,我是陈乐生的吧?
天呐,我不要这么狗血的桥段!
越是这么去想,就越觉得像是真的。从我妈闹自杀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和之前真的是天壤之别,反倒是陈乐,对我的热情那叫一个难以抵挡!我愿意相信她是犯贱,是为了罗清华对我好,我绝对不能接受,她可能会是我妈妈这个事实。
人在晚上的思维会很涣散,尤其是在心情不好孤寂的时候,还是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没有亲人的地方。就更是会漫无边际的去想,然后越想就会越害怕。
为了证明,我是我妈亲生的这个事实,我在无数次又拨打她电话,被她挂掉最后干脆关机后,半夜拨通了罗清华的手机号码。他从睡梦中被我吵醒,声音虚荣而无力:“喂,雯雯。”
“罗清华我问你,我到底是谁生的?”即便是顺从他的意思来了墨尔本,我对他的态度还是没办法改变。
“怎么了你?”罗清华满是狐疑:“你当然是我生的啊?”
“我问你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
“当然啊。”
“那她为什么会对我态度这么冷淡?每次我给她打电话,都说不上两句话。”说着说着,我就忍住不的抽泣起来,那个曾经温柔给我温暖的妈妈,怎么忽然之间,就变得如此冷若冰霜了?
“嗨,这个啊。你也是知道,你妈妈睡眠不是很好,你每次打电话都是很晚了,她要是和你多说两句的话,该是要失眠了。要不然,你以后试着白天给她打电话试试呢?”罗清华安慰我说。
“白天我哪儿来时间啊,我……”我差点就脱口而出,我又要上班又要去打工。但是想起这事儿我并没有告诉罗清华,生生给吞了回去,说:“白天我都要上课,挺慢的没空。”
“还有啊,你妈妈是个内向的人,她不怎么会表达自己情感的,她也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心里还有结呢,想要看着你变得好一点的时候,再对你好了。她就是怕她对你再好点,你又该不听话了。”
“我现在还不够好吗?那你们还要我怎样啊?”
只有在罗清华面前,我才可以随便这么肆无忌惮的发脾气,想要吼他就吼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变得很懂事了,但是你在那边你妈妈也看不到的对吧?”罗清华继续安抚着我,说:“好了雯雯,你那边时间也不早了吧?白天的课程也很多,你早点休息吧。放心,你是你妈妈亲生的,别瞎想,啊!”
罗清华说到最后的时候,我听到他在那边不停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想要关心问他怎么了,结果他先主动给挂了电话。
算了,估计是感冒吧,现在国内换季的时候,感冒挺多的。
心里憋屈得,像是压了好几座大山,各种不爽和愤怒完全发泄不出来。这更让我想念在国内的生活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有索亚陪着,想喝酒的时候孙炜还能陪着。要是实在不高兴了去超市里捏个方便面啥的,也有闵天佑陪着。
现在这样的日子,真的是比坐牢还难受的煎熬!
又是失眠到凌晨才入睡,早上不得不早早的起床,先是去学校上课之后,再马不停蹄的赶去餐厅。
其实赶到餐厅的时候我就有了点不好的预感,觉得今天的客人上得有点儿早,不是特别正常。
可我转念想,我和祁佩这么长时间的交情,她倒不会真的至于昨天就找了肖元廷,今天马上就来给我教训吧?晚上回去后,在潘韩琦的调节下,我想我该道歉还是道个歉,毕竟我也是有点冲动的。
所以我也就没有太在意,去到更衣室换好衣服就去了后厨,帮忙消毒厨房的一些用品。
哪知,我刚刚才打开消毒柜,前厅的服务员就来叫我,说外面有人找我。
餐厅有规定,上班时间是禁止接待朋友。
我就让服务员转达他,说我现在在忙有什么事情,等我下班在说。
这个时候,我的预感其实越来越不好了,因为在这边我也不认识几个人,会在我上半时间来找我的。这事儿,除了肖元廷没人能干。
但是服务员说不行,对方非要我到前厅去服务。
我很为难。
恰好雇主来后面,服务员趁机跟他说了外面客人的要求,我被临时调换去了前面。
走到客人面前,尽可能小心翼翼的问他,是需要点点儿什么东西?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来一份。”来人说话的语气不算好,而且差不多十来个,分散地坐在餐厅的各个角落。
我把菜单传回到后厨,很快端着餐盘上前来。上面是滚烫的铁板牛排,我就怕什么使什么绊子让我摔跤,出来的时候还特别的注意,但是没想到他们并不是伸腿那种下三滥的招数,而是早早的就在地面上撒上了东西。
以至于,我刚刚踏出前厅的门,就直接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
手上的餐盘跟着飞了出来,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一个客人的腿上。
我还没从地上起来,就听到他吃痛的喊:“啊——烫死了,要烫死我了!”
我吓得连忙起身,可因为太紧张和害怕,导致我站起来又摔下去,摔下去又站起来。
直到有个客人拿纸巾仍在地上,将东西给吸干后,我才有办法走过去,跟被烫到的那个人说:“对不起对不起,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儿,真是抱歉!”
即便我知道他们都是一伙都是故意的,我还得要尽可能的去道歉。
因为跟着,雇主听到外面的惨叫声就跟着走出来,看到这情况对我厉声指责:“罗,你怎么回事?客人受伤,你得送去医院,费用由你承担!另外,你被开除了!”
黑工就是这样,雇主一句话,我不得不无条件的服从。
如果真闹大,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不小心就会被遣送回去。
我蹲下身,试图看看那人的腿上到底有没有受伤,又看着他是中国人,就用了普通话说:“同学,你让我先看看伤势好不好?然后我们去医院,真是对不起!”
我不知道此刻的样子,如果闵天佑在场听到,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都没办法接受,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么让我瞧不起的样子。
客人当然是不依不饶的要马上去医院,而雇主又一再催促我马上离开,不能给他店里带来任何影响。然后,我不得在大他们的蜂拥下,带着客人去了附近的一家中国人开的医院。
这边本地人看病都是免费的,但是对留学生和其他没有身份的人,看病就贵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烫伤,开口就要300刀。
没付钱之前,不看病!
刚刚付完上个星期的房租,我手里并没有那么多的钱,我只好求助受伤那人,说:“同学,要不然你看这样子,你先付钱把病看了,接下来我再慢慢的把钱拿给你。你放心,该是多少钱我都认的,我也是墨尔本大学的留学生,看在同胞……”
那人冷着脸就拒绝了我,说:“我也没钱。”
“看啊肿起来来了,你快点想办法吧,等会儿越来越严重感染了,花钱还会更多的。”
“是啊,给钱!”
“再不济打电话找家里借钱啊,现在转visa马上就能消费的。”
旁边围着我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我涨红了脸,只好把求助电话打到了潘韩琦那里,我说:“韩琦姐,我把别人的腿烫伤了,要付费才给看病,你能不能借给我300刀啊?”
“啊?烫伤了?你不是在后厨洗碗吗,怎么会……”潘韩琦在电话里大惊失色。
我解释说是,今天有客人要求我到前面服务,结果不知道怎么就给摔倒了,把牛排盖在了客人的腿上。
“可是雯雯,你也知道我们昨天刚刚交了房租,我手上……”潘韩琦有些为难的说。
“韩琦姐,你在这边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找几个朋友凑凑?等我这边找到新工作之后,我就挣钱来还你们?放心的,我不会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跟人开口,说借钱的事儿,放在以前我是打死也不会跟人借钱的。
我觉得这事儿不仅丢分儿,还丢人!
“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我身边的朋友都……”
我忽然明白了,她也是靠着肖元廷的关系在兼职,这件事谁都知道是肖元廷主谋的,定然都不可能站出来帮我。要站出来了,那就是和肖元廷对着干!
我知道,我只能跟肖元廷道歉妥协和协商。
“那韩琦姐,你能不能把肖元廷的电话发一个给我?”
“嗯,好。”
我想这事儿起因是我和祁佩,趁着潘韩琦给我发号码过来的间隙,我拨了祁佩的电话。想着跟她说说好话,让她肖元廷说说,能不能这事儿好好商量。
可是,祁佩根本不接我的电话。
我不得已,直接拨通了肖元廷的手机。
“哟,今天太阳是从北边出来的吧?罗大小姐,竟然惦记着跟我这个渣男打电话?”
“”肖元廷!听到他令人恶心的声音,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开骂,心里一再克制,才终于让我的语气变得不那么恶劣,说:“肖师兄,我知道你认识的人多,路子也宽。今天我出了点事儿,想要求你帮我个忙。”
“呀,那怎么敢担啊?我不成我不成,我就是个渣男而已,除了玩玩女人我啥本事都没有。”
“肖师兄,我知道昨天晚上都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在祁佩面前那样子说你,但是……”
“祁佩?你跟她面前怎么说我啦?”
“我……”
“哎呀,你们小女生之间要咬耳朵也是很正常的人嘛,我又不会在意的。不过呢,我肖师兄真没那么大的能耐,你遇到的任何事情呀,我还真的就帮不上忙。再见咯小师妹,你就另找他人吧!”
肖元廷根本就没有给我说问题的机会,就那么直接拒绝了我。
我想起朱橙说他的小心眼,现在才是真正的见识到。
那边的人又开始在催我,连医生也开始来催我,说时间有限我再想不出来办法,那就只能找学校处理和解决了。我求着他们再给我两分钟的时间,我想国外找不到帮忙的人,那国内总是行了吧?
家里人是想也不用想的了,一打求助电话什么都得穿帮。而索亚现在就快要生了,即便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也不能短时间内去银行帮我转账吧?孙炜现在自身难保,陈晓露这个时候估计还在睡大觉。
我把最后的希望放在朱橙身上,这个和我只有一面之交的,稳重男生。
拨通电话说明原因,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问我在哪个诊所,他马上让人给我送钱来。
当时我真的,他要是在我面前的话,我真恨不得给他跪下。不停的在电话里跟他说着谢谢,边说边哭。
“没事的雯雯,反正我也回国了,以后他肖元廷要是再为难你的话,你就跟我说。行了你先别哭,我这边给朋友打电话,他就住在你那诊所附近,几分钟应该就能到。”朱橙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激动得大声冲着他们说:“请再给我几分钟时间好吗,我朋友马上就送钱来了。”
喊完,我蹲在地上,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以前那么多钱被我挥霍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罗雯雯会因为这点儿钱,把自己弄得这么没有尊严的地步。我不敢想象如果朱橙也不出手相帮,我该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过了好几分钟,朱橙朋友骑着自行车过来了,问这儿谁是罗雯雯。
我说我是。
他把钱递给我也没多说话,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很诧异的盯着我们,估计是在想,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跟肖元廷来做对。所以我也没有喊住朱橙的朋友,我怕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手上有了钱,我第一时间就是去交钱。
去到收费窗口时,里面的人狐疑的看着我,“罗雯雯?”
“我是。”
“三分钟前,有人转账替你交了1000$,你这边先带人看病,余额不够的时候我通知你。”
“什么?有人交了?”
“是的。”
“请问你能查到是什么地方转过来的吗?”
“抱歉我不能。”
“好的谢谢。”
我真的是彻底懵了,谁会这么转账给我交这笔钱?在这个诊所的事儿,我估计除了在场的人和肖元廷知道之外,也就只有朱橙才知道了,连潘韩琦我都没有来得及告诉她我们是在这。
他们又在催促,我不得不暂时先不管这事儿,帮那人处理好了伤再说。事实上,在处理的时候我就看到,根本没有太严重的伤,就是涂了点消炎药,然后给了点口服的药,就这么多钱。
太他妈黑了!
那人说明天4点还要来换药,让我准时在诊所里等着付钱。
我像个孙子似的把他们送出诊所,连忙转身又去收费那儿,缠着问能不能看到到底是哪儿转过来的。对方经过确认,说只能看到是VISA转账,可以肯定不是从中国转来的。
“不是跨国?”
“是。”
闵天佑!
我第一反应就是他。
这个在把我带来墨尔本之后就消失的贱男,原来一直躲在背后的角落里。看到我的惨状终于是于心不忍了,要出面来帮我了!
我冲出诊所,跟疯了似的到处找。
诊所附近的地方,我都挨着找了个遍,明知道不可能会找到他,但我依然没有放弃。
直到天黑,我终于累了,随便瘫坐在路边。
恰好朱橙的电话打了过来,问我:“事情都解决好了吗?”
“嗯,谢谢你啊朱橙,钱没花,我先还给你吧?”
“怎么会没花呢?”
“我另外有朋友帮我送钱过来了,所以你这钱。”
“哦,那没事儿,你先用吧,我也不着急。”
“朱橙,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没问题,你说就是。”
“你在墨尔本这边,认识能找到人的人吗?”
我说得有点儿绕,估计朱橙一时没有听明白,半天了才回复我说:“你是说,你要在那边找人,需要帮忙是吧?”
“嗯。”
“这个不是很好办的,但是我有朋友在国内的机场海关工作,我可以让他帮你查查那人有没有进出关的记录。你倒是可以参考下,他到底是在国内还是墨尔本。”
“那也不错,只是就拜托你了。我们就见过那么一次,你都肯这么用心的帮我,我真是……”
“没事,我乐意。”
朱橙没用多久就帮我查到了消息,又打来电话说,闵天佑的信息和我同步的。也就是跟我一起出关来了墨尔本之后,就再没有回国入关的记录。
那就是,他还在墨尔本!
是他,今天帮我交钱的人,肯定是他!
我承认这瞬间我真是激动得快要疯掉了,如果我能就在墨尔本找到闵天佑,让他把那些钱都还我,我真的就不用再遭受这些苦了。不为生活所迫,不去打工,我就不信他肖元廷能把我怎么样!
好几天祁佩都没有回来,我手上有朱橙借给我的点儿钱,加上心情实在糟糕又想快点找到闵天佑,我就干脆打算省着点先休息一周,这点钱够这周的生活费和下周的房租就成。
如果闵天佑当初说来这边开火锅店不是在欺骗我的话,那我把墨尔本所有的火锅店都翻出来,总会有他的消息!于是,我每天除了上课,都拿着地图骑着朱橙留下来的自形成,四处转悠着去找。
连着找了三天,闵天佑的火锅店没找到,但却让在一家火锅店,意外的遇到了蒋梦茹!
对,就是当初转给我店的那个,孙炜的朋友。
火锅店是她开的,其实离我们学院不远,差不多8km的样子。
是蒋梦茹先叫出我的名字,我看到她的时候还愣了好久,才激动得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梦茹姐!”
“你看我说得不错吧?店里生意好,很容易就能赚到来这边的钱,是不是?”蒋梦茹热情地招呼我坐,说:“不是让你过来就跟我打电话吗?是不是太忙就给忘了啊?来,今天晚上就在我店里吃饭吧?我请客,真是这样也能遇到,太有缘了!”
“谢谢梦茹姐。”我客气着坐下。
“哟,你这跟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变化可是不小啊?你看看菜单想吃点儿什么,味道虽然没有家里的正宗,但在这边肯定算是好味道了。随便点,你不用跟我客气哈,等下我们再喝两杯叙叙旧,我来这边也是没认识的朋友。”蒋梦茹跟我一样的激动,热情的拿出菜单让我点菜。
我想着,她老公在这边好歹也是呆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是全家移民,总是会认识不少的朋友吧?再说,她也是开的火锅店,跟闵天佑算是半个同行,说不定通过她,真的能找到闵天佑呢?
忽然,蒋梦茹问我说:“对了,你跟孙炜还有联系吗?他的事儿,你听说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