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垂下脑袋,像犯错的孩子般低声道:“刚才谢,谢谢你。”
见她一副受气的包子样儿,陆谦豪从刚才就一直莫名压在心底的火一下就窜了上来,“谢什么谢?谁要你谢?!以后要是再让我在这种地方看见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的吼声并没有让女孩挪动半步,反而把她惹哭了。
“喂,你,你别哭了!”女孩默默抽泣的伤心模样搅得陆谦豪心烦意乱,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后狠狠吸了几口。刚才高少骂他神经病,现在想想还真是病得不轻!自己与她不过就是在机场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却在看到她被人欺负时,脑筋搭错地为她强出头。真是疯了,妈的!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么凶。”见女孩还是没有止住哭声,陆谦豪只好先投降,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女孩,问:“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女孩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
陆谦豪仰起头,对着天空重重吐出一口烟,随后看了看手表,说:“还是我送你吧。”
女孩犹豫了下,不再拒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上了车,陆谦豪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阮馨儿。”她的声音一如刚才般唯唯诺诺。
此后,两人没再说话,陆谦豪一路开车将阮馨儿送往她所说的地方。
车开到一条又黑又窄,没有一盏路灯的巷子口就再也开不进去了。
“你就住这里?”陆谦豪皱眉,疑惑地看向阮馨儿。
阮馨儿自顾解开安全带对陆谦豪微一欠身,“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回头一看,没想到陆谦豪也跟着一起下来了。
“我送你进去吧。”这条路这么黑,万一她碰上点什么事还真不好说,再说都已经送到这里了,再多走几步路也没事。
“没关系,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看着阮馨儿一脸窘迫的样子,陆谦豪恍然,她应该是怕她老公看见自己是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来而误会吧。
他话锋一转,“要不给你老公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阮馨儿愣了一下,随即声如细蚊,道,“他上夜班去了。”
“那你儿子呢?一个人在家?”陆谦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时他可不爱管这种闲事,可今天似乎问题越来越多。
阮馨儿沉默地点点头。
“靠~你们是怎么做父母的,你儿子才多大就放心他一个人?”陆谦豪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走吧,我送你进去。”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容反驳。
阮馨儿的家在巷子的最尽头,陆谦豪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两人借着光亮穿过窄小的甬道。
阮馨儿刚从包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却先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妈妈,你回来啦~”小文稚嫩的声音出现在门框里,他的语气很平常,似乎早已习惯阮馨儿在这个点回家。
“小文,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等你呀。”小文笑笑,当他看见阮馨儿身旁站着的陆谦豪时,他小脑袋晃了几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哦,他是……”阮馨儿刚想给小文介绍,这才想起她竟然还不知道陆谦豪的名字。
“陆谦豪。”陆谦豪嘴角勾起一弯浅笑,自我介绍道。
阮馨儿微笑点头,对小文说:“陆叔叔是妈妈的朋友。”
小文哦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随后,陆谦豪也随阮馨儿一起走了进去。
陆谦豪环视了一圈只有30平不到的屋子,里面陈设十分简陋,除了狭小的厨房和卫生间,客厅就是卧室,一张大床、一个沙发、一张餐桌和一个衣柜就是这个家所有的家具。
阮馨儿指向沙发的位置,说:“陆先生,你先坐那里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陆谦豪点点头,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上。他朝阳台看了眼,衣架上挂着几件女式内衣和孩子的衣服,没有男人的衣物,陆谦豪微微蹙眉。
“你叫小文?”陆谦豪收回视线,转向坐在床上玩玩具的小文。
“嗯。”小文笑着点点头。
陆谦豪目光胶着在小文嘻笑的脸蛋上,总觉得他的五官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进来。
“不好意思陆先生,家里没有茶叶。”阮馨儿端着杯白开水从厨房里走出来,将他的思绪打断。
“没关系,白水也一样。”陆谦豪不介意的笑笑,接过杯子,抬眸问道:“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阮馨儿又是一愣,随即手在腿上不自然地搓了搓,道:“在,在工地上干活。”
陆谦豪并没注意到她的这个小动作,会意地点点头。
他又问:“你是哪里人?”听阮馨儿和小文的口音不像本地人,且他们那天是在机场遇见的,应该是从外地过来的。
“嗯,我是越南华侨。”
“你是越南人?”陆谦豪十分诧异,“你的中文说得很流利啊!”
阮馨儿淡淡一笑,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陆谦豪站起身向阮馨儿告辞。
“今天真的谢谢你。”阮馨儿将陆谦豪送到门口,再次向他道谢。
“哦对了,”陆谦豪像想到了什么,转过身,“这份工作不适合你,不要做了。”
他又从西装内侧口袋里夹出一张名片递到阮馨儿眼前,“这是我名片,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来找我。”
阮馨儿犹豫了一下,很快接了过来,点头道:“谢谢。”
陆谦豪笑笑,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刚坐回车里,纪寒时的电话就挤了进来,说有重要的事找他。纪寒时语气沉重,陆谦豪一刻不敢怠慢地飞速前往纪家别墅。
“出什么事了?”一走进书房,陆谦豪便看见纪寒时手里夹着根烟倚在座椅内,表情甚是凝重。
纪寒时虚眯着眼,浅浅吸了口烟,道:“‘泰隆’的项目出了点岔子,好像有人从中作梗,现在对方可能要和我们解约。”
“解约?”陆谦豪略微一诧,试探道:“你觉得是关莫为做的?”
“可能。你不觉得他最近安静的有点过分了吗?”自从签完离婚协议后,关莫为便没再有任何动作,按纪寒时对他的了解,这很是不寻常。
陆谦豪想了想,摇摇头,“我到觉得未必。”
“怎么说?”纪寒时挑眉,将手里的烟灰掸进烟缸里。
“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给他们使绊子嘛,他现在自己手上的项目都焦头烂额,哪有闲功夫管我们,而且我听说他出国了。”陆谦豪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出国?什么时候的事?”纪寒时俊眉一拧,陆谦豪的话显然出乎他意料之外。
“好像就是前两天吧,走得挺突然的。”陆谦豪也是听安插在关氏集团的内线给的信息才知道,可能海外业务出了什么状况,关莫为走的很急。
纪寒时沉思片刻,捻灭手里的烟,从口中吐出最后一口白烟,嘱咐道:“总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盯紧点。”他叹了口气,又道:“‘泰隆’的事我们也要派人好好调查一下,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陆谦豪点点头,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对了,我和简苏的婚期已经定了,下个月初的第一个周末。”纪寒时双手交握,平静地看着陆谦豪,眉宇间没有一丝波澜。
陆谦豪一愣,虽心有不爽,但表面故作无事状,“哦,漫漫知道吗?”
纪寒时抿着唇,思虑2秒后说:“还是你告诉她吧。”
陆谦豪淡淡点头,“好。”
虽然这不是简苏第一次结婚,但这一次她的心情却与前两次截然不同,与单少扬的婚礼她是带着爱恨交织的复杂情绪,与关莫为的则是心如死水的无谓态度,而这次她是带着对纪寒时百分之百的爱走进婚姻殿堂的。
所以,在婚礼筹备上她每一样都事无巨细地亲力亲为,小到请柬设计、馈赠礼品的选择、购买结婚用品,大到场地布置,婚纱礼服等。
以至于最近这两周她忙得昏天黑地,连陪纪寒时的时间都没有。纪寒时也心疼她,怕她太过操劳,特定给查雨薇放了假让她全程作陪。
“苏苏姐,我们休息一会吧,我腿都快断了!”逛了一整天商场,查雨薇和简苏各自提着几大袋战利品,路都快走不动了。原来结婚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啊,真麻烦,她以后还是不要结婚算了!
简苏也累得两腿发麻,她头朝前方的咖啡厅点了点,道:“好吧,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厅坐坐。”
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咖啡厅里人不多,两人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点完单,查雨薇无聊地朝四周望了望,当看见坐在离她们不远处角落里一张桌子旁的年轻女人时,立刻两眼放光,叫了声:“漫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