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的又一番话,让苏靖想起当年那个被苏荼搂在怀里的小丫头片子,的确,任谁身份被人顶替,还差点有生命危险,心里都不会好受。
更何况当年的萧如意才那么点点大,可结果,她居然还活着,证明这丫头有福气,这福气在后头来了。
“说什么都是你这做父亲的没尽到本分,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朕的义女在外流浪这么多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更可气的是萧仙语,竟然明知道自己是假的,还厚颜无耻的霸占着郡主的身份。欺君之罪,其罪当诛,念萧太尉不知实情,亦是受害者,也不想如意郡主再没了生父,只有诛杀萧仙语才能为朕的如意讨回公道。“
萧仙语一听苏靖要砍了她脑袋,连求饶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给吓晕死过去了。
苏靖摆摆手,“拖下去。“
而这时,萧如意被人扭送过来,立刻引得所有人注视。
萧如意跪在苏靖面前,侍卫说道:“皇上,小的巡视之时,见此女子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想要出宫去,便逮住送到皇上这来了。“
“放肆,怎可对如意郡主如此粗鲁!“苏靖一看是萧如意,起身就斥责那名侍卫。
那侍卫原以为会受到皇上的夸赞,却不想差点倒大霉。
“皇上恕罪,郡主恕罪。“
“退下。“苏靖挥挥手。
那侍卫走了之后,苏靖就问道:“如意,你受苦了。“
萧如意抬起头看着苏靖,摇摇头,“不苦,能活着,就不苦。“
可偏偏,萧如意越是这样说,越让人觉得心酸,看着所有人那一双双同情的眼神,萧如意知道,她这话说对了。
就连那严太后也为之动容。“这是经历过了怎样的苦难才会说出此番只要能活着就不苦的话来啊。“
萧如意突然跪求道:“民女经历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苦难,深知无福当这如意郡主,更无福成为六皇子的正妃,民女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满堂轰然,要知道成为六皇子正妃,也许,就是日后的一国之母,他们都想不通这样的位子这萧如意竟然不要。
萧山说道:“如意,是爹爹对不起你,你原谅爹爹,爹爹也不想这样的,你跟爹爹回去,爹爹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只是你这如意郡主的身份是皇上亲封的,怎可你说收回就收回。“
萧如意看也不看萧山,“萧太尉,你我本无父女感情,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我也不会跟你回去,我一个人可以活。再者,既然这郡主的身份是皇上亲封,那么再由皇上收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这郡主的身份引来了这么多事端,民女实在无福消受了。“
萧如意虽然不知道刚才大殿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最后只有萧仙语被斩首,但是她也能猜得到,估计是萧山把萧仙语推了出去顶包,而萧山自己却在这装不知情,现在又来跟她演什么父女情深的戏码,呵,真是恶心。
可,萧如意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揭穿萧山了,毕竟她刚来,萧山在刚才的时间里,既然能说服苏靖只处死萧仙语,而保得他自己安然无恙,这也就说明,萧山所谓“慈父““不知情”的形象,是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的。
那么,如果这个时候她在说什么,他人都会认为她是在宣泄这十多年来过得有多苦,故而不想原谅萧山,而污蔑萧山。
且,当年她只有三岁,她就算记得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可萧山只要一句“你当年还那么小,哪里记得什么“,就能将众人的想法牵着走。
所以,无论如何,现在紧接着揭穿萧山并不是明智之举,相反的,她该着力于如何撇掉这如意郡主的身份,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履行婚约,不用嫁给苏荼,还有就是,她一定不能跟萧山回去。
萧山肯定不会放过她,求她回去也只是障眼法,一来让众人以为萧山是真的内心愧疚,二来萧山肯定是带她回去之后,灭她的口,当年的事情,除了萧山,如今就只有她一个知晓了。
“如意啊,朕知道,这些年你过得肯定不好,所以如今才说这样的气话,这郡主的身份是朕当年所赐,现在收回来也不合适,毕竟你也未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至于,你和苏荼的婚事,朕一定好好替你补办。“
“皇上,民女是真心想求皇上收回成命,民女不想做什么郡主,也不想和六皇子成婚,皇上也不必认为民女是在欲擒故纵,民女只想一个人过着自在的日子。“
萧如意不想再和苏荼有什么瓜葛了。
这时,皇后戚归燕开口了,“放肆,皇上如此好意,你竟然还不依,别以为你过了几年苦日子,就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了,皇上是心疼你,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违背皇上的心意,简直岂有此理。“
不愧是一国之母,那气势,当真无可比拟,可萧如意却不为所动,“那皇上刚才也说了,民女未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所以收回成命也不合适,那么如今,民女违背了皇上的心意,又让皇后如此动怒,是否是不对了?那么,皇上是否可以收回成命了?”
众人没想到,萧如意不仅不为所动,反倒接着戚归燕的话茬子把苏靖的话也给接住了,看来这萧如意是铁了心的想要跟皇家,跟萧家划清界线啊。
苏靖叹了口气,“你这丫头,怎就这么倔,也罢,既然不想要这身份,也不想和六皇子成婚,朕也不逼你,想来你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切,随你吧。“
苏荼的母亲祁琬琰亲切地道:“如意,可是我的荼儿哪里不好?“
“不,祁妃娘娘多虑了,这六皇子什么都好,不好的是民女。“
“可我也不觉得你哪里不好啊。“
“谢谢祁妃娘娘赞誉,只是六皇子太好,能配得上他的人,自然得是金丝鸟,而不是民女这种披着金丝的野雀儿,如果民女不曾流落在外,或许还有资格,只是如今,民女实在不敢奢望了。“
祁琬琰看向苏靖,苏靖摇摇头,“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苏靖不再挽留,他身为九五至尊,再这般挽留,倒显得低人一头了。
萧如意得偿所愿,如今便是趁着萧山还不能立刻回去对付她,她得赶紧想个完美的逃脱计划!
萧如意快马加鞭地离开了皇宫,脑子里已经想到该怎么去躲开萧山的追踪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去裁缝铺,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萧如意看着拦下她的常远棠气就不打一出来,她觉得她和这个常远棠可能还是命中犯冲,刚开始他们就一直不对钻,后来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可是就在先前,若不是常远棠,她的身份至于那么快露馅吗?
就算萧玲珑见过那玉坠子,可萧玲珑当时也不一定会想起来啊,若不是常远棠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事情能发展成这样么?
“常大将军,请让开!“萧如意不悦地说道。
“你跟我来。“说着,常远棠又拉起了萧如意的手腕。
萧如意甩开常远棠的手,“够了,你这老毛病又犯了吧,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
可是这次常远棠却无心再顾忌这个,他不依不饶地再一次抓住萧如意的手腕,样子很急,像是想要带萧如意去哪里。
可萧如意可没这个心思,她现在可得赶紧保命要紧。
但,常远棠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萧如意,既然萧如意不愿意跟常远棠走,那常远棠就直接来硬的,直接就将萧如意抗在了肩上带走了。
萧如意拳打脚踢就跟打在了墙上一样,常远棠一点反应都没有。
当常远棠扛着萧如意来到了城外那座衣冠冢前,才放下了萧如意。
既然都被常远棠硬扛到这里来了,萧如意也不想多说了,索性就听听这常远棠想说什么吧,她倒要看看这常远棠还有什么好说的。
常远棠见萧如意不反抗了才开口说道:“我以为这个秘密会藏在我心里藏一辈子,就算不是,那么至少也要藏在我手刃了萧山之后。“
一听说“秘密“二字,萧如意的耳朵本能地就竖起来了,人嘛,这好奇心都不可避免的,她看着脸上一抹肃杀的常远棠,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萧山,之所以能登上这太尉之位全凭当年揭发景凌大将军通敌卖国,让宣新免于危难之中,故而皇上擢升他当了这太尉。“
萧如意倒是不知原来萧山的官是这么来的,原以为萧山的高位是萧山豁了命打下来的,却不想是揭举有功,是宣新免于危难而来的。但,听常远棠的语气,重点好像不仅仅是萧山怎么当上这太尉的……
常远棠继续说道:“可事实上,当年的景凌大将军是被冤枉的,却因为萧山的一封通敌信,铁证如山,皇上自然信了,就这样,为宣新立下汗马功劳的景凌大将军满门抄斩,景凌大将军、还有其快要临盆的妻子,更有景凌大将军的母亲和他那还未出阁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被斩首示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