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来，我就去找你，这段感情我们谁也放不下，何必互相折磨。”他看着前面马路，如是说道，“我的房子不是那么好住的。”
最后一句话似乎有一语双关的味道，我琢磨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喃喃道，“说起来我那房租应该也快到合同期了，找个时间联系下郑先生重新续约。”
“房子我已经过户过来了，现在我是你的房东。”
霍俞成忽然这么说不由让我怔了怔，我定定看他，他却露出悠悠一笑，抓起我的手握在掌心，“房租还是老规矩，你一定付的起。”
我扬唇狡黠道，“付的起是付的起，可是我也要你的。”手指戳上他的心脏位置，我笑靥如花。
从商场回来已经快四点了，牵着手从电梯走出来我忽然停住脚步，拉了拉径直往自己家门走去的霍俞成，偏偏头示意我家门口的方向，“你看，是宋晚晚吗？”
霍俞成停下按密码的动作随着我的话扭头去看，眉头一皱拉着我就走了过去，走近了宋晚晚的模样也就清楚了，她直愣愣靠着我家的门，一副失魂落魄样子，身上黑色白字母的短外套脏兮兮的，看起来就像在泥土路上打过滚似的。
宋晚晚垂着眼似乎正在出神，连我们走近都没察觉。
她头发上沾染了许多石灰和红色砖块的碎末，白皙的脸庞也是黑一块白一块，尖尖的下巴处也有一道划伤，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竟然和前段时候刚从G市回来的我和霍俞成有的一拼。
“怎么搞成这样？”霍俞成先我一步开口，语气带着严肃和关心的责备，我立刻掏出钥匙把门打开，霍俞成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客厅里走。
“慢点。”倒抽一口气宋晚晚用力挣开霍俞成的手，按住左腿垂下眼睑声音低低的，有气无力。
“你腿怎么了？”我立刻蹲下去要拉她裤腿。
“不是腿，扭伤了脚而已，我好饿，给我弄点吃的吧。”她疲倦的说着，撩起眼皮只是淡淡看了我和霍俞成一眼，轻轻推开我要搀扶的手一瘸一拐自己走进了屋子，留给我们一个瘦弱倔强的背影。
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饺子烧水煮着，十分钟后我端着热腾腾饺子走了出来，放在宋晚晚面前说，“先吃吧，等会再擦。”
放下毛巾她也没看我，拿起筷子低头就吃，吃着吃着竟哽咽起来，眼泪一滴滴落进热气翻腾的碗里，不等我说话她自己先抹干眼泪，说，“我没事。”眼里一片潮湿的朦胧。
吸了吸鼻子宋晚晚稍微止住了泪意，她抬头看站在沙发边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霍俞成，道，“成哥，你回去吧。”
我想她肯定有话想跟我说，拉开神色沉沉的霍俞成说，“那你先回去，有事我在叫你，放心，交给我了。”
“给她处理一下脚，明早我再来。”也不多言，握了握我的手他走向玄关拉开门出去。
霍俞成走后我在宋晚晚身旁坐下，也不急着问，看着她小口小口慢条斯理把饺子吃完，吃完后她一瘸一拐走进卫生间，转身用客气中带着漠然的语气说，“麻烦给我拿一套能穿的。”说完轻轻关上门，不多时里面传来哗哗水声。
宋晚晚穿着睡衣出来后我找出红花油给她推拿着肿起来的脚踝，她坐在床上背倚着床头，目光定在我低头的侧脸上一直徘徊，推拿了一会她的皮肤开始发热，看着差不多了我轻轻放下她的脚把东西收拾好也去洗澡了，并不急着去追问什么。
等我上床盖上被子，关了灯，两个人互相在黑暗里睁着眼看天花板，又是好久的沉默，宋晚晚终于沙哑着声音低低开口。
“他喜欢的，一直是你，是不是？”
我沉默，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我想她应该是知道的，也不需要我的什么答案。
“你……会有可能爱他吗？”
耳边传来细微声响，宋晚晚偏头看着我，黑暗里那双泛着血丝的眼晶亮如星子。
“不会。”双手搭在小腹，我没有看宋晚晚，考虑了一会才诚恳回答。
“是吗？”她的语气里竟带着浓浓失落和黯然，声音更低了，“他说他不会爱我，就像你不可能爱他一样，看来他真的不可能喜欢我了，一点点可能都没有。”
“既然那么痛，为什么不放手？”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侧躺着看她，眼里是疑惑，是不解，她的挣扎我也看在眼里，可她总是通了，伤心了，又周而复始，一次次循环着。
“可放手也会痛。”
抬起垂下的眼睫和我四目相对，宋晚晚从被子下伸出手摸上我的眉梢，一点一点往后抚过，指尖冰凉而软，好似冰块轻轻滑过，“你并不比我漂亮，也未必就比我好，以前我一直以为一见钟情的邂逅很美好也很憧憬，可现在我才发现一见钟情的感情其实最让人难受，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选择和余地。”
我沉默的抿唇，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女孩，然而所有的安慰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宋晚晚蓦地浅浅一笑，道，“我没别的意思，也知道你现在和成哥很好，孟姐……对不起。”
我疑惑的看着她，刚想问对不起什么，她却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不在说话。
卧室里安静下来，静谧如水，我止住没问出来的话翻身平躺着，直到我睡着也没听到宋晚晚均匀入睡的呼吸声。
早上六点一刻我醒了过来，而宋晚晚已经不在了，一摸她睡的位置，被窝已经冷了，只有昨夜她穿的睡衣整齐叠好放在枕边。
我下床穿上拖鞋走出卧室，卫生间的门是开着的，厨房里也没人，宋晚晚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她的脚还伤着，怎么这么任性。
我找到手机给霍俞成打了个电话，他没接，但很快我家的门就被打开了，穿着黑色运动服的他阔步走进去，环视一圈客厅看向卧室问道，“她走了？”
垂下捏着手机的手，我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我醒时她就不在了。”
霍俞成忽然叹了口气，并没有我以为的着急神色，道，“随她去吧，我看这次她是真的没力气折腾了。”
想起昨天夜里宋晚晚那双出乎意料平静的眼睛，我犹豫着问道，“她该不会是去过G市吧？”
“应该是。”霍俞成颔首，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跟着一起过去，他喝一口水说，“她应该很快就会重新回英国读完大学。”
我倒是都忘了，宋晚晚是抛开学业跟着艾渠回国的，按年龄推算她现在不是大二就是大三。
“你还是打个电话给她父母吧，我有点不放心。”
揉了揉我本来就乱的头发，霍俞成淡淡笑着点头，“你快去洗漱吧，不然上班要迟到了。”
“不急，一会一起去吃早餐，你快打电话，打完回去洗澡换衣服，我很快的。”说完转身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霍俞成在我家打完电话，告诉我宋晚晚没事，人已经到家了，这才回去洗澡，我也稍稍放下心，暗忖着要不要找个时间在和她聊聊，可是……嘴上不说她心里或许也并不是那么想见我吧，于是这个想法也就作罢了。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霍俞成就来孟氏接我了，收拾东西和叶灵交代了一下工作上的问题，我就离开了公司。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开进一处不怎么起眼却门禁森严的军区大院，大院门口有武警把门，一般不是这里的住户根本混不进去。
下车后霍俞成拿出昨天买的礼盒，示意电梯口的方向道，“走吧。”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我情不自禁深呼吸一口在吐出，捂住眼睛说，“霍俞成，我好像也不是个多讨喜的人，你记得多帮衬着我一点啊。”
他哭笑不得，伸臂揽住我的肩头往他怀里带了带，“你还真是第一次认怂，放心，有我在，你怕什么。”
“成哥哥。”我假笑着忽然一把拧住他腰上的肉，“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谁都跟我爸似的，我这种俗人最是和书香门第的人合不来了，而且官场上的人也是最不好说话的，也不是我擅长应付的，我不管，你不能不管我。”
“好好好，别拧了，一会紫了。”连声答应，霍俞成满目含笑，带着我走出电梯，站在两扇式钛金色大门前，霍俞成按了门铃两下，然后等着里面的人来开门。
我不觉好奇，问道，“你没钥匙吗？为什么不自己开门？”
好笑看我，霍俞成解释道，“今天我们是客，不是回家。”
我一下红了脸，讷讷‘哦’一声，不过片刻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围裙，个头中等略瘦的五十岁女人从门后露出一张圆脸来，看见我们她本就和气的脸顿时挂满了笑容，让开门口的路回头对客厅喊道，“太太，小毅，小成带女朋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