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礼司仪的开场白中,喧闹的礼堂渐渐安静了下来。
欢快喜庆的气氛依旧热烈,每一位到场的宾客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目光集中在礼台中央的大舞台。
活跃气氛的司仪开始滔滔不绝,他仪表堂堂,谈吐幽默,在这样的场面上,游刃有余,不愧是H市有名的金牌司仪。
“下面,让我们有请新人步入会场。”
“现在,请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恭祝这对新人甜甜蜜蜜,永浴爱河!”
说罢,只听到礼乐声起,在此起彼伏的掌声中,沐清雪挽着凌向东的手臂,庄重地朝着舞台中央走去。
新郎英气逼人,冷峻邪魅的面容带着浅笑,与生俱来的高贵,犹如英国皇室的古老贵族般。
身上那一袭黑色的手工西服,裁剪相当得体考究,颀长的身躯包裹在名贵的西装下,承托出凌向东的品味和身份。
而挽着他的新娘,则穿着美丽的婚纱,窈窕高挑的身材,在耀眼的灯光下更显多姿。头顶盖着的白色纱巾,即使遮掩了她的面容,但在朦胧中显现的,却是令人神往的美丽。
两人犹如金童玉女,黑白搭配在一起,对比明显也醒目非常。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被这对璧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宾客们被凌向东的气度所震撼;被新娘的美丽所倾倒。
在这庄严而又浪漫唯美的气氛下,现场的欢乐感染着每一个人。
陈楚月站在舞台的一侧,看着缓缓走上台的好友,不禁眼眸湿润……
沐清雪紧紧地挽住凌向东的手,紧张的同时,手心都沁出了细汗。她有些不安地望了一眼身侧的丈夫,高贵优雅,从容镇定,有他在身边,不觉心安多了。
这是多么完美的场景,每一个女孩,都会在成年后幻想爱情的年纪,无数次地幻想过,等待过,期盼过。
从小经历了孤苦的女孩,在艰难中求学,生存,工作……每一步都走地异常艰辛。
原本,她以为,她的人生只能在碌碌无为中虚度,她和她的家人,永远只会是被人鄙弃的角色。
可谁曾想,一次错误的开始,她却阴差阳错地和凌向东纠缠在了一起。于是,多少次的有意和无意,伤害和被伤害的同时,她居然会和如此优秀的男人走到了一起。
他说他爱她,他说他要和她重新开始。
凌向东说的和做的,都让她感觉不真实,她甚至多少次夜晚从梦里笑醒,因为这个梦太过甜蜜和温馨。
她没有奢求过能够和他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她甚至在怀孕后都不想和这个男人再有交集。
可生活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越是想要逃离却联系地更加紧密。
腹中,慢慢孕育的胎儿,或许不是在恋爱中播种,却是在爱的环境中发芽成长。
所有的不可思议都变成了现实,如今,站在凌向东身边的普通女孩,即将和他携手同行,走过未来的人生。
红色花瓣铺设的道路,其实并不遥远漫长,但沐清雪却感觉自己走了许多年。
在这中间,她和凌向东冲突,伤害,彼此反感。如今,她以为他们互相喜欢,互相爱恋,互相期盼新生活。
所以,她不觉得累,相反觉得异常幸福。因为,此刻她挽着的臂膀,是如此有力坚定。因为他是沐清雪今后生活的依靠,她最信赖的人。
当他们踏上舞台中央,礼乐声也渐渐变小了。在众人祝福的掌声中,站定后的新人开始转身面对宾客。
随后,司仪站在一旁,开始庄重地询问:“凌向东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沐清雪小姐为妻,将来无论顺境逆境,都深爱她,呵护她,保护她,与她白头偕老,共度一生么?”
这是一句婚礼中的常见话语,但传到凌向东的耳朵里时,却让他的心绪愈发不平静起来。
他爱她么?那晚在山顶,两人发自内心的缠绵和倾诉衷肠,是否代表着他也坠入了不愿面对的情网?
与她白头偕老,共度一生。这是庄严的承诺,可他却是抱着报复伤害她的心态,一步一步处心积虑地走到了今天。
不,他是不爱她的。新郎在心里安慰自己,他怎么会爱上她?一个贪婪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拜金女。有着清纯的外表,美丽的容貌,同时,还拥有着深沉无法探测的心机。
是的,他是绝对不会爱上她的。他只是在这段时间内,为了引她上钩,演戏太过投入,才会让自己也迷惑了。
凌向东俊颜倏地阴沉下来,眸光中的深远似乎深不可测。他沉吟许久,照理说他应该不假思索地就回答的问题,他却足足沉默了一分钟的时间。
直到司仪尴尬地再次发问,担心新郎是因为紧张没有听清问题时,凌向东这才缓缓开口,冷静回答:“我愿意。”
他的表情格外冷郁严肃,口气也是冷静异常。冷冽的气息直面而来,让经验丰富的司仪也微微一怔。
这个新郎太过严肃,或许是因为身份高贵,慑人的气质让人有些不适应。
当凌向东回答完后,司仪又面向沐清雪,“沐清雪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凌向东先生为妻,将来无论顺境逆境,都会坚持包容他,体谅他,扶持他,与他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女孩挽着他的手臂轻轻微颤,望着身侧的丈夫深爱连连。她微微开口,抛弃了羞涩和恐惧,大方回答:“我愿意。”
才说出口,忽然,只见礼堂大门方向一阵喧哗。
“我们是新娘子的娘家人,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我是新娘的婶婶,这是新娘的堂妹。”
“我们要什么请帖?你们不要狗眼看人低。凌向东那是我的侄女婿!”
原本和谐温馨的礼堂,瞬间就被这不和谐的一幕打破。只见穿着高档套装,打扮时髦的蒋来娣母女,一脸嚣张地冲到大厅门口,哇啦哇啦地喧闹着。
众人都好奇地站起身张望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由于隔得远,只能看到一大堆工作人员围着两个女人。
沐清雪惊得说不出话来,正准备跑下舞台去时,被一旁的好友一拉,“清雪,你好好待在这儿,那——我去处理。”
原来是好友陈楚月,她隐隐约约听清了些。这个时候,正是沐清雪婚礼的重要时刻,怎么能够让这种人坏了好友的婚礼。
只见泼辣勇敢的陈楚月一阵小跑,而后走到了礼堂门口。
“阿姨是吧,我是清雪的好朋友,大家都认识,现在有话我们到这边来说……”
她机灵地将母女二人引出了礼堂,而后对着工作人员使了一个眼色,随即礼堂的大门就再次关上了。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礼堂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众人见一切如常,马上就将注意力重新投向那对新人。
沐清雪因为刚才的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凌向东则面如寒霜,冷峻异常。
他在心里嗤笑,看来沐清雪还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如今如愿嫁入凌家,和她一起下套的婶婶堂妹,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一脚踢开了。
这个女人比想象中的更加势利现实。
而在场外的蒋来娣母女,因为被陈楚月骗出了会场,此刻正对着这个小丫头发狂。
“陈楚月,你把我们骗出来是什么意思?沐清雪结婚,我们两个人怎么没有收到请帖?”蒋来娣质问道。
陈楚月鄙夷地瞟了一眼,“阿姨,这身衣服不错啊?从凌向东那捞了那么多,怎么还惦记呢?”她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想要气气她。
蒋来娣哪里是省油的灯,她双手叉腰,即使穿着几万元的套装,也掩盖不了身上的铜臭气。
“你这算什么话?我穿的好点不是也为了沐清雪着想么?”
“呵呵,那谢谢你啦。”陈楚月讽刺道。
“不过你好像自己说了,人家没有请你们啊?”她双手一摊,其实并不是来处理问题的。而是多年来好友没有少受这对母女的鸟气,如今正好趁机修理她们。
蒋来娣被她一呛,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我们是亲戚,即使没有请帖也能进去。”这时,一旁的沐朵朵插嘴了。她怎么能够让陈楚月这丫头占了上风。沐清雪是好欺负,可她的这个死党却总是和她们过不去。
陈楚月一听,马上话题一转。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撇撇嘴冷笑道:“你们还知道是亲戚啊?那沐叔叔住院,你们这对亲戚去哪里了?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女儿,却让一个侄女日夜操心。”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沐叔叔是丧偶丧女的鳏夫呢?”
她凌厉的讽刺把这对不要脸的母女骂得无地自容。两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尤其是蒋来娣,气得手都哆嗦。
“你,你……”
“陈楚月,你敢咒我死?”
“我说的是狼心狗肺的人,不顾丈夫不顾父亲死活。你要对号入座,我也没有办法!”小丫头牙尖嘴利的,蒋来娣没有少吃亏。
“你,你,气死我了!”她气得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陈楚月拐着弯地骂她们,甭提多痛快了。这时酒店的保安赶到,见这两个人居然想在自己老板的婚礼上“捣乱”,为了饭碗,赶紧就把她们“请”走了。
“不送啊!”陈楚月故意挥挥手,“亲戚,再见!”最后一句说得尤为大声,气得两人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