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就听到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沐清雪推开门,看到堂|妹怪异的表情后,装作若无其事,便准备回房休息。
沐朵朵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她朝蒋来娣挤挤眼,“噌”地站起来,用手一挡,拦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样了,姐?你——”不怀好意的丹凤眼瞟了两下沐清雪的肚子,幸灾乐祸地问:“有了吗?啊?”
女孩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幸亏早就想好了对策。她冷哼一声,“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什么都没有,只是胃炎需要休息。”
沐清雪语气平淡,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冷漠地试图推开堂|妹的手,但一脸不可思议的沐朵朵顿时眼瞳睁得老大。
“什么?只是胃炎?”她一把抢过沐清雪手中的塑料袋,急切地翻找着,可是里面除了几盒胃药就是普通的养胃冲剂。
狐疑地瞟了瞟她,不确信地问:“真的只是胃炎?”
沐清雪都没有搭理她,拿起她手中的塑料袋,而后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屋。
“砰!”伴随着沉重的关门声,终于,她安全了。
站在门外的沐朵朵一脸失望,噘|着嘴,黑眼珠字咕溜溜地乱转。
坐在桌边的蒋来娣不屑地搭了一句,“只是个胃炎,需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沐朵朵这下有些急了,要知道,她原本以为这次又有了发财的好机会。
她一屁|股坐到母亲面前,随意就嚷嚷开了。
“妈,不应该啊,昨天我明明看到她吐得不行,那脸色,分明就是怀|孕了啊!”
“怀|孕?”蒋来娣冷哼一声,“睡了一晚就怀|孕了?哪有那样的好事。”说罢,她将碗随手一放,拿起身边的包包就开始叹气。
“原本指望今天能换个场子换换手气的,你看,就只有这几个钱了。”她把皮包拉开,还想和女儿诉苦。
“切!”沐朵朵翻了一个白眼,“你是活该,这么快就把钱花完了?我是没钱,别指望我!”
她是首先撇清关系,这对母女还真的是脾气秉性相投,一路货色。
蒋来娣张嘴,刚想骂她几句没良心,忽然,门铃响了。
她使了一个眼色,“快去开门!”
沐朵朵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边走边发牢骚,“就知道使唤我。”
打开门,一个邮递员站在门口。
“您好,请问蒋来娣在吗?这里有汇款单。”
“汇款单?蒋来娣?”沐朵朵一听到钱眼睛都放光。她刚想接过汇款单来看清楚,这时,眼疾手快的蒋来娣一下子奔了过来。
还没等沐朵朵反应,她便将汇款单塞在了口袋里。
“谢谢,谢谢,我就是蒋来娣,我马上签字。”
速度快得几乎一气呵成,一旁的女儿这下来劲了。还没有等邮递员离开,便拉扯着蒋来娣的手,“老妈,老妈,还有人给你汇款啊?谁啊,谁啊?有多少?有多少?”
蒋来娣一边穿鞋,一边挎起单肩包,“哎呀,别烦了了,是妈的一个老朋友,上次问我借了点钱,这次还来了。”
说罢,鬼鬼祟祟地就准备出门。
沐朵朵话还没有说完,蒋来娣就溜了。心眼多多的她哪里相信她妈的鬼话。
蒋来娣是什么人,她还有钱借给别人?这种谎话可是骗不了她。不过——
眼目前,她最关心的不是这一张来历不明的汇款单,而且需要弄清楚,沐清雪到底怀|孕了没有。
兜里揣着汇款单的蒋来娣,一出门就打了一辆的士。坐到车内,这才定下心来。
“邮局!”头也没抬,赶紧拿出汇款单,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这才放下悬着的心来。
“呼——”拍拍胸口,自言自语:“总算没有被发现。”
看着汇款单上的数字,那张无耻狡诈的脸瞬间流露出贪婪的笑容……
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想什么就来什么。
关上门躺在床|上的沐清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门外,似乎没有动静了。好不容易骗过了堂|妹,可她那严重的早孕反应真的很难骗过她们的眼睛。
心里难过的同时,对于所谓的家人,她已经没有任何期许了。
既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那她只有咬着牙挺过去。她还有好友陈楚月,还有关心她的叔叔,这个劫难——坚强的她,应该会度过。
起身,强忍着胃里的恶心难受,将医院的门诊卡连同流|产药都放在了床头柜内。毫无胃口的她,喝了一点温水,便无力地趴在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身体软|绵绵的,虚软无力的同时,胃液夹杂着饥饿,简直就是翻江倒海。
睡梦中,反复出现的许多人的脸。
凌向东用鄙弃的眼神注视着她,转瞬间的温柔让她疑惑;好友的担心,急切的眼神;叔叔的无奈和懦弱,加上这段时间的颓废……
忽然,“咣啷铛”一声巨响,将她猛地惊醒了。
原本就心神不定的女孩,倏地吵醒了。她望了一眼窗外,天色渐暗,应该还没有到晚上六点。
她穿好拖鞋,小心地打开门,从门缝内,怯生生地往外看。
狭长的眼眸顿时睁得倏大,沐清雪惊恐地大叫起来:“叔叔,叔叔你怎么啦?”
原来,沐福根嘴眼歪斜,口吐白沫,摔倒在桌子底下,整个人都没有知觉。
他身上全是酒气,呼吸也很微弱。惊慌失措的女孩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她不顾脏乱,急忙用手扶起叔叔,摇晃着,哭泣着。
“叔叔,叔叔,你醒醒啊,你醒醒!”
可这个瘦弱的男人仿佛听不见般,紧闭着眼眸,面如土灰。
沐清雪在他身边叫唤了半天,可是沐福根一直没有反应。这时躲在房间里睡懒觉的沐朵朵醒了。她打开门,大吼起来:“沐清雪你有病啊?鬼哭狼嚎什么?晚上我还要去坐台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原来,这个好吃懒做的女孩,白天和人鬼混,晚上又沉迷在酒吧夜总会这样的声色之地,顶着两个黑眼圈总也睡不醒一样。
沐清雪看到堂|妹居然还在家,顾不得生气,急忙问道:“朵朵,你看看叔叔怎么样了?他——怎么不会说话了。”
沐朵朵捂住鼻子,走到沐福根身边,这个男人大小|便似乎已经失禁了。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她厌恶地瞟了一眼,“是不是死了啊?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
而后摆摆手,“你光在这鬼哭狼嚎干什么?还不打电话,拨120啊!”
六神无主的沐清雪这才回过神来。她把沐福根平躺在地上,跌跌撞撞地跑进卧室,拿起手机的纤纤玉|指都在发抖。
颤抖的声音,焦急地无措,“喂,是人民医院吗?我,我这是,是……”
完整的句子都很难说清楚,实在看不下去的沐朵朵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翻了一个白眼。
“瞧你有什么用?”
沐清雪瞬间不敢吱声了,只听见沐朵朵把地址报告给医院,她焦急地扶着叔叔的肩膀,用手擦去他嘴角的白沫。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两人就听到了急救车的喇叭声。沐朵朵打开门,在楼道里叫唤着。
“就在这,就在这,201有人昏倒了,你们快上来吧。”
只见四五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抬着担架就进来了。他们轻手轻脚地将沐福根放在担架上,而后给他接上氧气包。
沐清雪担心急了,扶着担架就准备跟随着急救车去医院。
“朵朵,你不和我一起去么?”上车前她望了一眼一脸冷漠的堂|妹。
车上,躺着的是她的父亲。可是,这个冷漠的女孩却像没事人一样,厌恶地撇撇嘴,而后冷淡地回眸,“算了,还是你去吧。如果不行了再叫我也不迟。晚上我还有事。”
说罢,转身进屋,“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门。
沐清雪惊愕地望着她的背影,一股悲凉之情涌上心头。
这就是她的堂|妹,这就是叔叔的亲生女儿。
感慨着世态炎凉,唏嘘着人心的冷漠。这时,一旁的急救医生催促道:“好了,家属快上车吧!耽误了病人的急救就不好了。”
“哦,哦,哦!”沐清雪赶紧答应道,随后跟着急救医生坐进了车内。
氧气面罩下,沐福根安静地睡在那。车上的呼吸机,正有规律地发出机器运作的声响。
她看着憔悴苍老的叔叔,最近,他因为酗酒自责,人瘦得几乎没有人形了。
沐清雪的将叔叔粗糙的大手握住,水样的眼眸被泪水浸|湿。
他是这个孤苦女孩世上唯一的牵挂,如果没有叔叔的疼爱和关心,沐清雪不会有今天。
父母离去后,她就是一个孤儿。只有叔叔无私的爱,让幼小无助的她重新有了一个家。
虽然,这个家也是千疮百孔;虽然,这个家有时冷冰凄苦,但,这毕竟是她唯一可以容身的地方,所以——
即使这个家有再多的缺点和不堪,她依然不能够轻易舍弃它。
当急救车驶入人民医院的急诊大楼,训练有素的医生护士,三三两两就将昏迷不醒的沐福根推入了病房。
沐清雪着急坏了,她茫然地注视着急诊室内医生的身影,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