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还是得靠我自己。
终于认清这一点，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
刘妈所关注的，无非就是怀孕这个点，这几天我谎称来大姨妈，她对我的关心程度肯定会下降，再麻烦的事情，也得等到八天之后。
至少，能有八天的清静日子，只要按时把“血量”补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想想看，搁垃圾桶的卫生巾好像多了点儿，于是捞了两片起来，用塑料袋裹了又裹，藏进衣柜里。
接下来的两天，我待在别墅里，哪儿都没去。
刘妈照常鸡鸭不停地炖，我也没推辞，可劲儿地吃啊吃，鼻血不停地流啊流，很快就用光了两包卫生巾。
临睡前不用表演，顾言城睡得很早，而我堂而皇之霸占整张床，睡得挺舒服。
总而言之，过得还挺悠哉的。
悠哉到，差一点儿忘记于慧的存在。
所以，当顾言城跟我提起她时，我还花了两秒钟时间来反应。
“干嘛提她？”终于反应过来，我很不爽。
他冷哼一声：“上次的事情还没完！网上争论的热度虽然下去了，可对公司的影响还在！戚渺渺，你不觉得你应该负责任？”
我毫不客气朝他翻个白眼，嘴里嘟囔：“难道你们公司的损失要我赔？顾言城，你要是觉得把我卖了能补齐差价，那随便你！卖整卖零都可以！”
这话虽然泼辣了点儿，可事实也是这样。
发觉他在瞪我，我也回瞪他，谁怕谁。
终于，他认输了，先移开了视线。
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哼！
“卖你倒不置于，只需要你和你母亲配合……”
“打住！”我立马伸手喝住他，“不好意思，我妈早死了，现在是孤儿一个！麻烦叫她于慧，谢谢！”
顾言城微微蹙眉，表情有些不耐。
要是其他事，我早就闭嘴了，可这事儿好像关乎到于慧，我绝对不能退缩。
“明天，我会在顾氏招开一场新闻发布会，江城所有主流媒体都会到场！流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只需照做！”
说完，顾言城走进书房，没一会儿便拿了一张打印纸出来，塞进我手里。
迅速浏览完，我肺都快气炸了。
特么的，整得跟个情感类节目似的。
先要我当着所有记者面前撒个谎，说自己是跟于慧吵架了，所以才没有请她出席婚礼。
原因也相当可笑，说什么她认为我嫁入豪门不会幸福，而我却一意孤行，最终关系决裂。
然后再表明自己相当后悔，毕竟于慧是真心为我着想，再哭诉自己其实很想她。
这时候，她就出现了，我必须狂奔过去，和她抱头痛哭，再由她解释，其实“母女”关系一直很好，那天在酒店门口撒泼，只是情绪失控，嘴里乱发炮而已。
最后，我和于慧和解，皆大关系。
“这谁他妈想的新闻稿？脑袋被驴踢了是不是？”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顾言城答得十分平静。
“……”
瞬间沉默。
如果不是他那个“我”字，我肯定就把起草人祖宗十八辈来回骂两遍。
可惜，突然就词穷了。
“顾言城，你那么有钱，就不会找个靠谱的公关公司？看看你弄的什么东西，简直，简直就可以说是恶俗！”
把握好了边界，我骂得理直气壮。
“是很俗，可也最容易被大众接受！”他丝毫不生气，暗黑的眸泛着幽光。
“戚渺渺，这场新闻发布会是以你的名义召开，所有说辞都是由你亲自起草，明白吗？”
“不明白！”我抬头看他，“我不接受！”
“为什么？”他蹙眉。
“因为，那个女人，她不值得让我这么做！”
她辱骂我爸的那些话，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
“要再看到她，我还是会冲上去打她！你明白吗？”我瞪眼看他。
好不容易关上的闸，突然间又被打开，有种痛，很麻木，却烧心。
可惜他，根本就不懂。
“戚渺渺，我说过了，你没得选择！”
顾言城没有回避我的视线，语气却很淡。
呵呵，我懂，他关心的，只是公司股价什么时候能回升，哪里会顾及到我的心情。
“好，我做！”
话音落，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
这又是什么意思，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快？
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既然事情因我而起，那就由我结束。
顾言城没说话，静静看我，我装作不在意，任由他观摩。
“戚渺渺，现在跟我走一趟！”
隔了许久，他终于发声。
“去哪儿？”我警觉地问。
“见她。”
“不要！”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情绪又开始波动。
“顾言城，既然我答应你跟她演场戏，就一定能做到！没必要提前演练！”冷哼一声，心里却像着了火。
“这是她提的要求！”顾言城皱眉。
呵呵，我早该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顾言城，你就不怕她趁机勒索你？一个农村妇女，你也怕？”
他抬头看我，眼神不屑。
“戚渺渺，这个麻烦是你带来的，我是在帮你善后！”
一时语塞。
他说得没错，这女人本来就是冲着我来，我根本没资格向任何人发脾气或者抱怨。
“对不起！”
紧咬下唇，勉强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
胸口有股热气往外冒，堵得我心慌。
我强迫自己什么都别去想，这样，才能忍住。
或是没见料到我会道歉，顾言城愣了愣，轻轻“嗯”了声。
“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房门轻轻闭上，屋内重归寂静。
心空荡荡的，重心突然不稳，一下跌坐在地上。
我真的，真的很不想再见到于慧，我宁愿折十年的寿，就这么悄无声息把事情解决了。
只可惜，办不到。
扶住床沿，慢慢爬起来，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终于平静下来。
毫不犹豫换上一身黑衣，再找到一根黑丝带揣上，我没有化妆，因为失血，角色苍白得可怕，不过，刚好。
打开房门，顾言城仍站在原地，他什么也没说，伸手扶住我的胳膊。
我甩开他，冷冷道：不用，我自己会走！”
休息了两天，再加上刘妈的大补，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他并没有用心留意罢了。
他收回手，并没有勉强，静静与我并肩而行。
我很烦躁，强行将他挤到身后。
顾言城好像没站稳，连连往后退几步，略显狼狈，可始终没开口。
看来还算识相，是为了顾氏，才如此隐忍吧！
心痛依旧，却坦然许多。
在开车前往酒店的路上，我和顾言城都没有说话。
脑子很乱，因为我根本无法预测于慧的想法。
她不可能需要我的道歉，说到底，肯定跟她儿子有关。
头痛欲裂，强迫自己不去想，可于慧的脸却始终浮现在脑海。
我甚至，想起许多从未曾记起的画面。
她经常打我，我爸不敢阻止，却紧搂着我，任由木棒一下又一下落在他背上。
越想，越恨。
悠扬的乐声打断我的思路，我皱眉转头，发现顾言城的手指头还放在音乐开关上。
“不嫌吵吗？”我粗暴地掰开他的手，很用力地按掉。
他应该是生气了吧！我感觉到周围空气骤冷，可，他却什么也没说。
略微失望，我宁愿他冲我发脾气，甚至直接把我扔出车外。
为了公司，他可以继续隐忍，那是不是意味着，在事情了结之前，我都能在他面前任性放肆？
呵呵。
我懒得看他，转头望向窗外，熟悉的江城，却已经沾染上其他的味道。
终于到达目的地，和我想的一样，一家五星级酒店，顾言城果然没有亏待他们。
他停好车，和我并肩而行，在临进电梯之前，却突然停了下来。
“戚渺渺，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可后果还不是一样需要我承担，不是吗？
只是这话，没有说出口。
踏进电梯，呼吸突然就沉重起来。
尽管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可身体，却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叮”一声，电梯门开。
没退路了，一脚迈出去。
“在哪间房？”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我冷声问。
“1902室！”跟在我身边的顾言城很快回答。
“好！”
我没有看他，从余光中瞄到，他始终和我并肩。
我快，他快，我慢，他慢，我停，他也停。
呵呵，这是怕我逃跑？心冷得出奇。
终于，走到拥有那四个数字的房门前，我停下脚步，正面望着，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按门铃。
“戚渺渺……”
“帮我按门铃！”我转头看他。
顾言城轻抿嘴唇，点点头，然后，伸长了手臂。
“叮咚！”
门铃声其实很轻，可我听着，却格外刺耳。
很快，门就开了，是于慧。
“哟，渺渺，姑爷来啦，快进来！”
听上去她心情不错，可我却一点儿也不想抬头看她。
感觉到一只手臂扶住后背，并轻轻将我往前推，我只能被迫着，踏进了房门。
“小峰，小峰，你姐和姐夫来啦，快起床！”
嗓音如此尖锐，我不觉皱起眉。
她来拉我的手，我本能避开，隐隐有作呕的感觉。
“说吧，叫我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