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他抬手对着吧台里说:“给她来杯Tequila。”
说完侧过头:“小雨,陪我喝一杯。”
我愣了一下,纪函还是第一次叫我陪他喝酒,我笑着接过那杯Tequila。
“我在你眼中终于不是小孩了?”说着往他的杯子上轻轻靠了一下饮了一口。
纪函也端起酒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小雨,这次见你变化很大。”
我苦涩的笑了笑看着杯中的流光溢彩:“挫折逼人成长,对了,我去你家了,你妈还好,就是,一个人有点冷清。”
纪函微微愣了一下低着头眼神灰暗没有接话。
“当初你和我说你奶奶日记中最后记录的内容一直让你想不通,是顾圣宁回来的事吗?”
纪函把杯子拿到眼前晃了晃:“你看了?”
“看了,你奶奶临走时都不知道顾圣宁为什么没回去找她,后来呢?你查到什么了?”
纪函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我侧头看他,他眉峰紧锁:“是查到了点。”
在纪函的讲述中我才得知当年没有记录在纪枕书日记里的那些命运交织阴差阳错的过往。
纪函告诉我当年顾圣宁不是没有回来,而他回来后紫金山上的宅子已经人去楼空,那时候顾家二爷告诉顾圣宁纪枕书被德国人抓走了,并且给了顾圣宁一张纪枕书和德国人在一起的照片。
而后面的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顾圣宁为了找回纪枕书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泥沼。
那时他并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和纪枕书长得如此之像的人,他为了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深陷困境之际,纪枕书却被她的父亲强行嫁入傅家,两人因为一场阴谋,一句谎言蹉跎了一生!
本来是约出来谈项目的我们两,变成了各自喝着闷酒,没一会纪函的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电话后脸色大变招呼也不打就往清吧门外走去。
我拿起包赶忙跟在他身后,他拦了辆车坐进副驾驶,我一看那架势,怕是出什么事了,也随即拉开后座的车门。
车子开动后纪函对司机说道:“怡心庄疗养院,速度快点。”
司机师傅不急不慢的说:“不是我想快就快的,现在到处都限速,你不知道…”
纪函瞪了他一眼,司机闭了嘴,车子飞快的往怡心庄开去,我从倒车镜中看见纪函的脸色恐怖的吓人,便也不敢开口多问。
到了那里,怡心庄之前见过的那个王主任已经候在门口看见纪函过来如释负重边急急往前走边说:“你总算过来了。”
“人呢?怎么样?”纪函冷声问着。
王主任焦急的回:“把一个护工打伤了,还要冲出去,我们实在没办法了,现在把她锁在房间里,就等你过来了。”
纪函没再吱声,我随他们穿过主楼,绕过一个花园来到后面的一个小楼里,虽然是晚上,我依然注意到这栋楼的窗户都是用铁焊死的。
刚进去就听见楼上传来恐怖而凄厉的叫喊声,让我哆嗦了一下。
王主任刚准备按电梯,纪函已经向着楼梯冲了上去,我望了一眼也跟着他跑了上去,一连到了五楼,叫喊声越来越近,纪函穿过走廊直接朝着人多的地方大步而去,到了门口,几个护工和保安看见纪函都迎了上来。
纪函转动了一下门把手,是锁着的于是回头对他们说:“打开。”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正好这时王主任坐着电梯上来了小跑过来:“纪先生,她现在状况很不稳定,要是打开万一做出伤害别人或者自己的行为。”
“打开!”纪函再次说道,语气不容置疑,王主任对其中一个保安点点头:“给他开吧,然后你们先退远点。”
说完那名保安把锁给开了,纪函立马把门推开,除了两名保安,其他护工都退远了一点,我跟着纪函一起进了屋子,透过窗外幽暗的月光看见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蜷在床边咬着自己的膀子,纪函把灯“啪”得打开,那个女人用手遮着灯光,我看见她的膀子上被咬出道道血印子,十分刺目,把我也吓了一跳。
纪函大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是我。”
那个女人听见纪函的声音突然情绪失控了一样又开始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像疯子一样挣脱纪函的手,我看见这副场景震惊得站着不敢动。
纪函额头上青筋冒出大吼出声:“你给我冷静点!”
而那个女人完全充耳不闻,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入魔一样,纪函转头对保安说:“拿条绳子过来!”
其中一个保安赶忙去找绳子,就在纪函转头喊保安的档口,那个女人狠狠的对着纪函的膀子就咬了下去死死不松口,纪函一吃痛松了下手,那女的浑身蛮力一样立马挣脱了纪函向着门口冲来,而我,恰好就站在门口的位置,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她冲过来的身体猛地撞到一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膀子不知道擦伤到什么硬物,腰也撞到了床脚,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把我整个人都弄傻了。
吓得我脸色惨白痛得“嘶”了一声,回头看去纪函和另一名保安又把她控制住了。
很快绳子找来了,纪函二话不说把那疯女人双手背在身后捆了个结实然后扔在了床上,我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纪函又伸手拉了我一把:“怎么样?”
我虽然能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但面对如此场景早顾不得那么多回着:“没事。”
然而被扔在床上的疯女人却恶毒的看着纪函:“给我,你给我,我受不了了!”
纪函的眼中全是痛苦,悲悯的看着她,一会那个女人又哭了起来祈求的对纪函说:“哥,我求求你,我好难受,我真的不行了,就一次,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比起刚才的震惊,她对纪函的称呼更是让我惊吓不已!
“童童,再坚持坚持。”纪函语气中透着无奈和心疼。
然而床上的女人再次咆哮起来:“滚!你们都想让我死,都想让我死!”
她的样子让我十分害怕,我往门口退了几步,纪函走到床边把她的头发整了整毅然的转身离开,到了门口后看了我一眼:“走吧。”
说完毫不犹豫的往楼下走,我也赶忙跟上去,直至走上那片花园依然可以听见身后的楼里那一声声的叫喊,让我心惊。
我完全无法相信刚才自己所看到的一幕,纪妈妈明明告诉我她的女儿在国外,工作发展都很好,还不时会往家里寄钱,可刚才纪函明明喊她“童童”。
我真的无法把刚才那个疯女人和纪童联想在一起,我还记得在纪家看见的那些照片,纪童从小天真的模样是那么可爱,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一路上我都陷入这种难以接受的事实之中,直到出了怡心庄纪函才拉过我的膀子:“伤得不轻,去医院看看吧。”
我抽回手:“不用,皮外伤,没事的。”也许是前段时间和医院打交道太多,身体上也受到过太多折磨,现如今这种伤也不会让我大惊小怪的。
我忍不住问纪函:“她怎么会染上毒瘾?”
纪函的脸在黑夜中显得十分阴冷:“怪我,害了她。”
我越听越不明白:“和你有什么关系。”
纪函突然转头看向我眼中涌动着不明的情绪:“小雨,很多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你不应该被这些事情牵扯进来。”
“已经迟了。”
纪函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为什么纪枕书临走前看到的顾圣宁容颜不老,你一直奇怪这点吧,如果说是她老了大脑不清楚倒有可能,但是那枚玉佩到了她手中,所以你不得不相信死了几十年的顾圣宁真的在你奶奶临走前出现过,对吗?”
纪函没有说话,我接着道:“但是我好像遇见过他。”
纪函露出震惊的神色随即握住我的肩膀:“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但我真的好像遇见过顾圣宁,虽然我遇见的那个人不叫这个名字,但他也姓顾,而且,自从我看过你奶奶的那本日记后,我就越发觉得那个人是他!”
“他在哪?”
“我不知道。”
正如张清所说的,我有整整十天的经历没有被收录到DV里,那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顾禹卫后来怎么样了我并不知情!
我身上和头都很疼,身上是跌伤的,头疼是喝酒的,我和纪函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索中,他把我送回老秦那就回去了,临走时他告诉我安顿好纪童会回去一趟,帮我看看那个危楼。
那一晚遭遇如此激烈的场面,加上喝了酒又受了伤,精疲力尽回去后倒床就睡了。
很快我就进入到一个梦中,在梦里我仿佛回到了战阀混乱的年代,我看见了那个高大的男人,我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凝视着他,他有着和顾禹卫一样的长相,但我知道他就是顾圣宁,他手持一个长长的皮鞭不停的鞭打地上蜷着的男人,凶狠而冰冷的眼神没有丝毫怜悯。
地上男人惨烈的鬼叫,周围围了很多人却无人敢上前阻止,直到地上的男人皮开肉绽不停的抽搐,顾圣宁才把皮鞭扔掉从身上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嗜血的蹲下身子对着那人的脸:“你作为顾家三爷,一族之长,用一个长相和枕书一样的女人骗了我这么多年,让我们整个顾家都如现在这般不人不鬼的,你说你该不该死?”
地上的男人发抖的努力抬起手指着二爷,顾圣宁冷笑一声:“他因为一个情字被你利用,你敢说当年那个姑娘之所以会到德国人手中和你无关?老三爷,你这张脸我看见就心烦!”
锋利的刀在他脸上来回的割着,一下又一下,那凄厉的叫声穿破我的耳膜让我猛然惊醒!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
我坐在床上半天没有缓过劲来,脑子里乱哄哄的,很多人都重叠在了一起,顾芹凤和小凤,胖二爷和陈辉,三夫人和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