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接过相机看见傅铮笑得玩味,我把相机拿到眼前从位置上站起来,两个老外很热情的把傅铮一搂对着镜头咧嘴笑着。
我按下快门,其中一个老外叫我再来一张,于是我换了一个角度再次把相机拿到眼前,然而刚准备按下快门船正好在转弯,我身体不稳晃了一下,几乎在同时傅铮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伸出长臂把我半搂住,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抬眸却与他对视,他眼里的光芒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如此摄人心魄。
曾几何时我为了这双让我神魂颠倒的眸光把自己逼得伤痕累累,现如今即使心里再荡漾却依然可以坚决的抽回手。
因为我已经不敢再让自己深陷,人的一生那种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疼痛有一次就够了,我没有勇气再去尝试一次那样的绝望,所以只能选择逃离。
我长舒了一口气,倒不是怕自己摔着,而是怕把那个老外的单反扔进秦淮河。
傅铮顺势从我手上把那个很重的单反接了过去递给身后的老外,和他说了一句:“别为了一张照片把美女弄进河里你就罪过大了。”
两个老外大笑,其中那个让我给他们拍照的老外赶忙对我赔礼道歉,我淡笑着坐回原位靠在木船上望着窗外。
泛舟在秦淮河之上,静静的感受着河畔的风土人情,听着广播中介绍的一个个拱桥,四处亮起彩灯,挂起灯笼,不远处的茶楼饭店秦淮八绝热闹非凡,瞻园、白鹭洲让“夜泊秦淮”显得更加美妙。
我却不知不觉望得出了神,纪枕书便是在这样一个充满古韵传奇色彩的河畔长大,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她穿着蓝色学生装编着两个大辫子的模样,也许她如何也不会想到在她的后半身会与孤寂作伴苦苦等候,我收回视线眼神模糊的看着对面的傅铮,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想和自己爱的人白头如此难呢?
船慢悠悠的调了头往另一边而去,空气中参杂着冰冷的夜风,打在我的脸上,我的鼻子被冻得冰冰的,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却看见傅铮正在盯着我看。
他从脖子上取下长长的围巾向前倾着身子一把套在我的脖子上拽着两头把我和他圈在了柔软的围巾中,一眨眼之间我们的距离近得可以闻到彼此的呼吸,他的表情复杂中带着微微的动容:“我以为你会等我。”
我的心抽搐着隐隐的痛着:“人都会变的,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你也不是原来的你,有些事情何必强求。”
我看见他眼底的痛楚连通着我的心一并难受:“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他是不是在你心里始终有一个位置?”
我淡然的笑着:“重要吗?”
可很快他的眸子便布上了一层冷漠:“看来我的前妻总喜欢吃回头草。”
一句“前妻”深深刺痛着我的神经,他直起了身子,旁边的老外起了哄,和傅铮开起玩笑。
脖子上暖暖的围巾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让我的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心却反而越来越冷,我和他之间短短的距离却仿佛越拉越远,有人说爱情可以抵抗一切,然而现实中的爱情往往会输给各自不同的人生道路,结果只能渐行渐远,即使爱得再彻底。
我的手机在包里忽然响了起来,我接通后里面传来纪函的声音,他问我:“小雨,在哪?”
我望了望周身:“在秦淮河上。”
纪函“啊?”了一声,我才反应过来赶忙解释:“和朋友来夫子庙游船的,有什么事吗?”
“这么冷的天去游船?我刚才无意中发现一样东西,本想拿给你看看。”
直觉告诉我这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很有可能跟我们那天说的事有关系,否则纪函不会立马就打电话给我:“没事,我快结束了,你在哪,要么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我来接你,夫子庙南门见。”
很快,船靠了岸,我立马站起身,毫无留恋的踏出船内东张西望找董小琴他们。
却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看见老秦似乎和张清起了争执,韦曼和董小琴在一边干瞪眼。
“他们两什么时候搞在一起了?”在我后面出来的傅铮挑眉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没功夫回答他赶忙走了上去还没到近前就听见老秦对张清道:“我们两需要好好谈谈。”
“秦总,安信和融科没有生意往来,我们应该没什么可以谈的。”
老秦抓住张清的胳膊:“你这样有意思吗?干嘛一直躲着我?”
张清撇开脸,旁边围的人越来越多,我觉得老秦也是挺拼的,一个商界传奇就这么在大街上和个女人拉拉扯扯,要是被有心人拍个照片发到网上,那估计又能编出一篇震撼人心的报道。
张清低头看了眼老秦抓着她胳膊的手凄冷的说着:“秦总,你还是放开我吧,我没有另一只手来抵抗。”
一句话说得人心酸无比,老秦微微松开了她。
张清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你帮我摆脱那段黑暗的日子,算是补偿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我从来没有看过老秦这么认真的看过一个女人,以前他说他孜然一身惯了,我还诅咒他早日遇见那个让他没好下场的人,谁会想到那之后他会和张清相遇,就像一场孽缘一样终究会降临到她们身上。
老秦怜惜的捧起张清的脸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声音几近温柔:“不要躲着我,抬起头来好好看着我。”
老秦说完这句话后任凭张清伪装得再好也被她抖动的肩膀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随后她侧脸的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下抬眸痛苦的看着老秦:“你懂我那种感觉吗?回来后我还是会关注北京的天气,就像你住的城市下雨了,有多少次我都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怕你说没带,而我又无能为力,就像我现在告诉你我爱你,有什么用?我依然给不了你其他女人能给的!”
“谬论!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老秦怒吼了一声。
张清瞬间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再次变得十分冰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用袖口把眼泪擦干在人群中找到了我狼狈的说着:“我先走了。”便匆匆挤出人群消失在茫茫人海,老秦呆在原地显得有些落寞。
我走上前叹了一声拍拍他的肩:“送你一句话,找个机会道个歉吧,大不了做回朋友。”
老秦瞪了我一眼,我无辜的摊摊手:“话还没说完呢,因为吵赢的基本上都单身了,你自己体会体会。”
这么一来大家都再也没心思闲逛,便一起往夫子庙外走去,董小琴落在后面悄声对我说:“这张清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放着一个钻石王老五不要,我说秦总又有钱,长得也说得过去,虽然穿着让人看不懂,但想扑他的女人肯定大把抓啊,你说张清还玩什么清高。”
“正是因为老秦各方面都太优秀,张清才会退缩。”
“傻子。”董小琴不屑道,她和张清本就不是一路人,张清对待感情就和她的性格一样可以果断的冷却,而董小琴却是炙热的一股脑扎进去。
我呢,则是介于她们中间,爱的时候可以奋不顾身,不想爱的时候却也对自己下的了狠心。
我们走出夫子庙南门的时候又碰见了傅铮和那群老外,他们站在不远处好似也在等车来接,突然我听见两声汽车喇叭,顿声看见纪函今天自己开了辆车过来,他走下车来到我的身边和老秦他们点了点头。
老秦倒是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一眼傅铮所站的方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我不敢往那里看,我总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一双灼热的眼神仿佛要把我点燃。
我不想再多停留和他们说有点急事要先离开便上了纪函的车,纪函把车上的暖气打得很足,随手递给我一个保温杯:“你们也是好雅致,都快零下了还去游湖,冻坏了吧?”
纪函这么说我才想起来傅铮的围巾还在我的脖子上挂着。
车子缓缓开动我才敢透过玻璃寻找他的身影,他在我们不远处眼神一直望着我的方向,他也一定看见我上了纪函的车子,可我已经无力再去解释什么。
车子缓缓划过傅铮的身旁,他隐在黑色的风衣后面脸色阴寒目光始终追随着这辆车。
而我,一直盯着倒后镜凝视着他的身影直到慢慢消失了,我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新闻,科学家在海底探测到新的频率,追踪后发现是一只鲸鱼发出的声音,这只鲸鱼违背了鲸鱼群居的天性,总是神出鬼没,它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亲属或朋友,唱歌的时候没有人听见,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人理睬,原因是它发出的51.7赫兹,频率跟别的鲸鱼都不同,正常鲸的频率只有15~25赫兹,它的频率一直是错的,所以永远也寻觅不到伴侣,只能孤孤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