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冉亦步亦趋地跟在温浅身后走出酒吧。
温浅从她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跨坐到摩托车上,低头开始戴手套。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要折腾多少次才能擦亮你的眼睛?离了男人就不能活,是么?”
徐安冉没吭声,抱着头盔愣愣地看着她,整个人好像还没完全缓过来。
温浅毫不客气地从她怀里一把捞过头盔:“我发现有段话特适合你。”
徐安冉吸吸鼻子:“什么话?”
“都说,喝酒不要超过六分醉,吃饭不要超过七分饱,爱人不要超过八分情,但,大多数人经常都是喝醉,吃撑,再爱成傻逼。”温浅缕着发际线抓了抓头发,准备戴头盔,“这是原话,一字不差,出自关东野客。”
徐安冉不知道是被骂醒了还是被戳到痛处,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温浅被她吓得一个激灵:“哭屁啊,上车,我送你回家。”
徐安冉猛摇头:“我上周还送那个混蛋一块手表呢,两个月的工资,我真是傻逼了。”
温浅:“……”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个问题,头盔戴了一半又重新丢回徐安冉怀里:“也就是说,你把出卖我的那点钱都用来给男人送手表了?”
徐安冉是个实诚的,尤其在这些方面从来不拐弯抹角,这也是温浅当初选择跟她做朋友最根本的原因。她点了点头,慢慢蹲在地上,抱着头盔就开始歇斯底里地哭。
温浅把摩托车撑好,走过去弯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忽然温柔下来:“冉,我再送你一句话。”
徐安冉抽噎着抬头看她。
温浅微笑:“我去年买了个表。”
徐安冉:“……”
不出五分钟,温浅拎着一条男人西裤出现在酒吧门口。
经过小服务生身边时,察觉到对方又一次凝固住的目光,温浅扭头朝他笑笑:“你猜对了,我就是飞车党老大的女人。”
服务生:“……”
徐安冉目瞪口呆地看着温浅摊平手,那块浪琴就完好无损地躺在她细白的掌心。
“你……你还把他裤子扒了?”
温浅耐着性子挤出一个敷衍的笑:“那女人自己扒的,手表也是她亲自放到我手里的,想知道过程,下回给你讲。还有事没?没事上车,我送你回家。”
徐安冉摇了摇头,接过温浅递来的那块手表,人往后退开半步,指着她的摩托车说:“我自己打车回就行,坐这个,我害怕。”
温浅差点被她气笑,没再说什么,跨坐到车上把头盔戴好。
身后就在这时飘来两道质感不一的引擎声,一强一弱,其中一道还异常熟悉。
温浅下意识扭头去看,视线来不及聚焦,一抹白色车影便像离弦的箭一样从自己旁边擦过,带起一阵短促的空气流动。不出几秒,又一抹红色暗影紧随其后,不甘示弱地追赶上去。
心脏像是受到召唤,很用力地跳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似乎在破茧而出。
温浅眯起眼睛,手下油门反复拧到底,给油,松离合,R1独有的引擎声瞬间迸发。
徐安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前的一人一车已经消失在了巷尾。
从第一个路口转弯时,温浅缩短了与那辆红色机车的距离。
对方似乎察觉到什么,歪头朝后看了眼。
温浅抽空瞥了眼他的骑座,本田NC750X。
她唇角勾了勾,油门反复加到底,R1的优越性凸显出来,毫不费力便将那辆丰田甩到身后。
正前方八百米左右是一个左转路口,通往西元路。一个小时前,温浅经过那条马路时车辆就已经寥寥无几。
天时,地利皆具。
而且,有趣的是,随着与前面那辆白色机车距离的逐渐缩短,温浅发现对方的车型和自己的相同,所以不难解释刚刚那道引擎声带给自己的触动。
她喜欢势均力敌的较量。
温浅咬了下嘴唇,在那辆白色机车正欲转弯之际一个插塞便冲了过去。
她的身体朝左外侧挂出一半,手上握把力度收紧,速度未有丝毫减慢。摩托车随身体角度朝左下地面急速倾斜,膝盖将将擦地,轮胎半侧腾空,一秒,两秒,一个完美的压弯,人车合为一体般灵活地将那辆车甩开。
虽然大脑有短暂迟疑,自己并没有佩戴护膝,压弯时擦伤的可能性以及受伤程度无法预估。
但身体重新跨坐到摩托车的那一瞬,她觉得,滞在胸口很久的那股烦闷砰然就碎开了。
温浅以为,这场飙车到了西元路才算正式开始,前面最多只能是场前热身,更何况,自己甩掉的是两个男人,按照常理来分析,对方应该会为了男人的尊严问题找自己一较高下、拼个你死我活才对。
毕竟她是个不请自来的……
而且性别女。
事实上,身后那道引擎渐渐熄了。随后,被落下很远的那辆本田开过来,停在白色机车旁边。
全部偃旗息鼓。
温浅立马觉得没劲透了。她把摩托车刹住,一个漂亮甩尾,间隔一个安全距离停在两辆车前面。
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审视,精锐,沉而深。
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竟让她生出了荒唐的似曾相识的错觉来。
温浅抬起头,直接看向白色R1车上的男人。
仿佛是一种潜意识,就很确定是他,而不是旁边的人。
事实证明,她的潜意识没有任何失误。
因为骑本田的那小子正在认真地观摩着她的车。
两道视线在夜色中相撞,并没撞出个所以然,很快又错开。
职业使然,温浅的焦点几乎是无法自控地朝下滑去。
男人穿一件黑色连帽卫衣,身姿挺拔,肩膀宽度恰好,整体偏瘦,支在地上的两条腿笔直修长,目测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五左右。
如果要分类的话,大概属于中等偏上级别?
唯一的缺陷,看不到脸,还有最关键的,唇。
及此,温浅好不容易被飙车勾起来的兴致也没了,朝二人竖了竖中指,点火启动车子,掉头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