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秀看着白纪然照顾温浅喝完一碗鸡汤，勉强吃了小半盘意面后，自己潦草填了填肚子，就给初言要车钥匙，准备带着人出门。
“那个……”初言目送白纪然走到门口了，又喊住他，“老大，遇白哥说让你回来之后抽空去趟公司，他找你有事。”
“知道了。”白纪然懒洋洋扔下一句，牵起温浅出了门。
初言望着门口发了会儿呆，对利秀说：“这俩人要办坏事。”
利秀表示非常赞同他的观点，用力点了点头。
白纪然把车开出车库，下车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车门，小心护着温浅右手，看她坐进去。
温浅盯着他看，脑袋里无端冒出个想法来：“老大，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仗着自己是个病号，恃宠而骄起来？”
白纪然无所谓地笑笑：“折腾起来不累就随你，反正你现在什么样子，我也得伺候着。”
温浅抿抿嘴，曲解了他的意思：“我手变成这样不是因为你，你别自责，要说这件事还是我把你拉下水的，真的跟你没关系，你自己伤也没好呢。”
白纪然点火启动车子，看着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下来：“我不自责，就是心疼。”
温浅愣了愣，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车开出去两个路口，前面又是一个红灯。白纪然把车刹在停车线前，不知想起什么，忽然低低地笑了。
温浅四处看看，没察觉异样，好奇问他怎么了。
白纪然有点无奈：“我还不知道你公寓地址。”
温浅“啊”了声，忍不住也笑了：“是啊，这条路都走反了，你这是准备开哪儿去？带我私奔吗？”
开哪去？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想过，油门一踩，方向盘一打，心里脑袋里全是她，鬼知道这是要开哪去？
开到地老天荒吧。
两个人扭头对视一眼，都哈哈地笑起来。
一波三折将车开到温浅公寓楼下，隔着挡风玻璃，温浅抬头看向黑压压的五楼阳台方向。分明是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家门的地方，此刻却带给她一种难以明说的沉重。
她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怪不得温廷亦自从我回国后就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白纪然绕到副驾驶帮她拉开车门，弯腰进去牵她的手：“房子是自己买的？”
温浅摇摇头：“温霖陪我买的。所有的家具和日用品都是他陪我买的，他每隔两三个月就会飞过来看看我，住几天，为了检查我有没有养成新的坏习惯，抽烟，熬夜，飙车，吃快餐。”
白纪然揉了揉她的肩膀，试着转移开这个隐晦的话题：“结果呢，你就没一样学好的，不让你养成的坏习惯全都没落下。”
温浅低着头往楼道走，声音恹恹的：“我在改了，烟基本算是戒了，现在不画画，也就不会熬夜，不会失眠，车肯定也没机会飙了，毕竟我现在连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你车后座我占了，除非你带着我飙。至于吃快餐……这得看你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反正我现在连唯一会煮的意面也煮不了了。”
白纪然：“……”
“你是我祖宗。”电梯到了，白纪然拥着她走进去，无可奈何道，“在你没给我生女儿之前，我就给你当女儿养，喂你吃饭，喂你喝水，不想走路我就背着，”顿一下，他痞劣地勾起唇，“晚上还得照顾你洗澡睡觉。”
温浅盯着他，突然冒出一句：“我去改个名字吧，以后跟你姓了，就叫白心心。”
说完，她自己先蹙眉，一脸嫌弃：“好难听的名字，怎么叫起来跟那个白骨精白晶晶似的？不行不行。”
白纪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把她抱进怀里爱怜地亲了好几下。
站在久违的那扇门前，温浅输完密码，轻提一口气，将房门慢慢推开。
头顶的那盏感应灯随之亮起，在漆黑一片的木质地板上洒下淡淡的光晕，宛若隔开一道无形却藏着致命杀伤力的结界。
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没了踏进去的勇气。
扑面而来的空气一时无法分辨究竟是熟悉还是陌生，那是一种毫无烟火气息的冷清，也是她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明明是装潢考究上乘，已经住了四年之久的房子，此刻却与室外的深秋冷夜毫无区别。
温浅扭头去找白纪然，皱着眉头说：“忽然很讨厌这里，从你家回来，再看这里，简直不像人住的地方。你看，这么大的房子，如果我不在，就连只鬼都没有。”
白纪然叹了口气，越过她在墙上摸到开关，客厅的吸顶灯悠悠点亮，黑暗迅速溃不成军。见温浅停在门口迟迟不动，他只得反客为主，圈着她肩膀把她被动地带进玄关。
温浅没说话，闷着头往卧室走。
白纪然把门关好，几步跟过去，随她进了卧室。
温浅绕着卧室漫无目的转悠一圈，发现自己好像来错地方了。她有些烦躁地看了白纪然一眼，又来到衣帽间，把那个最大号的行李箱拎出来，单腿跪在上面，拿左手把拉链拉开。
白纪然靠在门口抱臂看着她，没过去帮忙，也没说话。
如果她需要自己，她会直接开口，现在她摆明了是不愿意他插手。温浅这个人其实特别简单，想要了解她太容易了。
温浅把衣柜的推拉门用力分开，赌气似的说：“我就回来这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想来了。”
白纪然安静看着她：“好，不来。”
温浅随手扒拉了一下衣柜里那一整排色彩明艳的衣服，记忆不受控地又跳回到去成都的前一天，徐安冉陪自己逛街时的一幕幕。
她拎着两条款式性感的裙子走到白纪然面前，在他眼前晃一晃，意味不明：“这种风格是你爱的女人味吗？”
白纪然低头笑了，选择缄默不语，因为这道题根本就没有正确答案。
温浅翻了他一眼，怄着火把那两条裙子丢到他身上，又回去找那两双红底鞋，勾着一只，继续在他面前晃：“这个呢？够女人吗？”
白纪然笑着叹了口气，接过她指尖的高跟鞋，另一只手挠挠她的下巴：“再招我，我可忍不住要欺负你了。”
“喜欢我就穿给你看。”温浅哼一声，夺回他手里的高跟鞋和裙子扔进行李箱，又打开另外一间衣柜把那些本打算尘封起来的卫衣牛仔裤捡了捡放了行李箱，接下来就是此行的重中之重，梳妆台上她妥善珍藏起来的口红大军。
白纪然看到她的口红大军后着实愣住了。
那些壳子基本以黑色为主，造型或简约或繁复，或小巧到拇指大小的小萝卜丁口红整齐收纳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约莫不下五十支。
温浅白皙的指尖落在收纳盒上缓缓滑过一圈，扭头问白纪然：“我需要把口红也戒掉吗？”
白纪然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的腰，低头亲亲她的耳垂：“不需要戒掉，适当少擦一点，我们慢慢来，你要知道，你不擦口红的时候也很漂亮。”
温浅呆呆地眨眼：“真的吗？”
白纪然沉默了一下，忽然话音一转：“假的，我是怕照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养不起你。我和初言利秀唱一首歌，还不够你买支口红的，败家女人。”
温浅被气笑了：“你帮我把它们放到行李箱，我一只手拿不起来。”
白纪然抱着她没动，压在她小腹的手忽然溜进卫衣，指尖找到她肌理紧致的小腹，在上面轻柔地画着圈：“求我。”
温浅咬了咬牙，差点没忍住哼出声。他的指尖仿佛养了一群小蚂蚁，在她敏感细腻的肌肤上无法无天在啃噬，痒得心都麻了。
她深提一口气，耐着性子跟他谈条件：“拿不拿？不拿就不做。”
白纪然低笑：“知道你现在的表现完美诠释了哪句话么？”
温浅没说话，事实上她现在一开口就是飘的，声音软得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白纪然漫不经心的语气，“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温浅用力咬住嘴唇，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
在白纪然的指尖勾到内衣排扣前，她终于还是妥协了：“我还没洗澡。”
白纪然“嗯”了声：“巧了，我也没洗。”
不等她说话，他又戏虐道：“你觉得你现在自己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