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敢!我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憋红了脸,暗自使出吃奶的力气拔着腿,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把双腿从H先生大腿的桎梏中解放出来。
“快吃。”H先生若无其事地对我说。
内心几乎要崩溃了,众目睽睽之下表面上还得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只是几乎红爆的脸庞泄露了我此刻内心的愤懑和羞囧,一旁的齐七七觉察到我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往更深的层面想,小声劝我说:“顺顺,慕大哥也是好意,你不用这么害羞,看你脸都激动红了,快吃吧。”
刘鲆方见我和H先生僵持着,连忙也来打圆场,他毫不客气地从H先生的餐盘中又夹走一只鸡腿放到齐七七的餐盘里,招呼道:“齐小姐也吃一个吧,这样罗小姐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齐七七欢欢喜喜地接受了,我见状也只好接过了鸡腿,桌底下的双腿这才得到了暂时的自由,趁着H先生的脚还没收回去,我在H先生的脚背上狠狠碾压下我36号尺寸的鞋印,力道足以让他刻骨铭心,可H先生面不改色。
055
解除了有些尴尬的气氛,四人一时无话,默不作声继续用餐。
“顺顺,你吃饭怎么是用吞的?”齐七七无意间扭头看到我凶残的吃相,不由惊呼:“你慢点吃,等等我。”
我哪里肯理会,吭哧吭哧吃得更快。我要赶在H先生之前吃完走人,早吃完早超生。我不想钓凯子,只想尽快逃离对面的男人,自然不用顾忌姿态。
好不容易吞完盘中餐,正要喝汤,那头的H先生已经一推盘子,他吃完了。
动作这么快,我瞪了眼站起身来的H先生,放缓了喝汤的速度。既然他先吃完先走人,那我就不急了。
谁知道H先生站起来,走到售卖饭菜的地方,又端了两盘水果回来,坐下来慢慢开始吃。
我气得一口汤噎住喉咙,差点呛到气管。对面突然伸出一只大手过来,扔了两张餐巾纸给我,我却不肯领情。
“喝口水缓缓。”H先生又推过自己面前的纸杯,他的这一举动再次引起刘鲆方的侧目。
我没碰水杯,气氛顿时又有点僵。
056
不过我脖子上挂的手机恰如其分地响起,正好解救了窘迫的气氛。我连忙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是顺顺吗?”
“哎,桑总,我是顺顺。”我听出了电话里的人是公司的副总桑楚,桑楚的声音柔和,外表温婉,但行事作风却果断干练,能力比侯翠冰不知高了多少层次。当初我能从一群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很大原因是由于这位女伯乐独具慧眼、力排众议让我进入公司,所以我对她很是恭敬。
“顺顺饭吃好了吗?好了就先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桑楚对我向来都是和颜悦色:“你负责的那个单子客户找来了。”
“哪个客户?”我有些迷惑。
“柳先生,柳如絮先生。”桑楚的声音动人:“他在我办公室等你。”
“那个要退货的棉花……哦,柳先生啊,我马上就上楼。”我边接电话边站起来,急匆匆地就要走。
057
“哎,顺顺,是那个花红柳绿、残花败絮要来吗?”齐七七连忙拦住我。
“嗯,说货号跟他八字不合要退货的那个,”我揉揉眉心,有些倦怠说:“他在桑总办公室呢。”
“要不要我上楼先蒙头揍他一顿?”齐七七来劲了。
“别,可别,顾客是我们的天,是我们的上帝,我得伺候上帝去了。这盘子就归你了……”我把盘子往齐七七那里一推,示意她帮忙善后。还没等七七同意,我就向外走了。
H先生也站了起来,尾随着我出去,我走得匆忙,没有觉察。
齐七七见状也要跟我出去,刚起身,对面的刘鲆方却推过一碟水果来,微笑着说:“七七,让他们忙,你不急的话就吃点水果,咱们聊会儿天再上楼。”
刘鲆方成功阻止了齐七七,七七凝视刘鲆方的俊颜片刻,还是欣然地坐了下来。
我一直走到电梯前才发现身后的大尾巴,这根尾巴太显眼了,我不注意都不行。
电梯还没来,我见周围没有人,转身压低嗓子质问H先生:“不是说好以后是陌生人么?你还跟着我干嘛?”
“我上楼而已,”H先生气定神闲,并不被我不善的语气所影响。
也是,大厦又不是我家的产业,谁都有资格坐电梯,我确实不该这么问。我咬牙,扭过头去,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等电梯。此时的H先生还挺老实,陪着我等。
058
电梯在煎熬中终于降落,我抢先一步就进了电梯,H先生尾随其后。我真心希望电梯里能再进几个人,冲乱这尴尬烦人的局面。可惜的是,直到电梯上升,电梯厢依旧只有我和H先生两个人。
电梯楼层的数字一个一个往上跳,我固执地沉默,背后的H先生却突然开口了:“食堂的座位是给你占的。”
“什么?”我先是呆怔,随后半天才“啊”了一声,就不吭气了。
“你听见了,别装傻。”我听见H先生的低低笑声,他磁性的声音好像有穿透力,透进我的骨头里,连骨头缝里都酥麻了起来。
“走开,别妨碍我干正事。”我决定忽视H先生对自己的影响力。
谁知道眼前人影一闪,H先生从后头转到我面前,他弯下海拔极高的脊背,居高临下俯瞰着想躲开的我。我不敌他专注的目光,恼羞成怒,就要张嘴斥他,只听见他命令我:“别动,你嘴角有个东西!”
“什么?”我摸不清状况,眼睁睁看着H先生伸出手去,在我嘴边轻轻拈下什么。
我定睛一看,竟是一颗没擦干净的白米饭粒。
我脸上的红晕就像火星突然撞进炭盆,瞬间就炸开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我匪夷所思,H先生竟用修长的手指把从我嘴角边拿下的米粒放进自己的嘴里,动作缓慢地细细咀嚼。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浪费……很可耻。”他看着我,一字一字地认真地说。
我下意识地想拔腿就跑,但腿像是被融化的蜡烛,固定在原地没法动弹。
天哪,我怎么曾经认为他是傻大个,遇见的分明是个道行深不可测的妖孽,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