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女孩子笑嘻嘻的凑到封总跟前,搂着封总的脖子不撒手,其实,看封总的岁数,都能当他爹了。
“听说安小姐对《剑寒九州》也很感兴趣?”
于韶南捏了捏我的手心,我这才反应过来,笑道,“是啊,我自己也是《剑寒九州》的书粉呢。”
封总一边在那个女孩身上上下其手,一边笑呵呵的看着我说道,“想不到安小姐还是个武侠迷。”
我被他的眼光弄的很不舒服,好像坐在他怀里的是我一样,下意识的往于韶南身边靠了靠。
于韶南不为所动,我更觉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是看到刚才还衣冠楚楚的刘总。
我看出那女孩眼中的不情愿,可那双手却死死的抓着钱塞到了自己的钱包里。
想离开的冲动越来越强烈,我看了眼于韶南,他神色淡淡的,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看不见。
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对我的考验,不,准确的说,他是在给我选择的机会。
虽然这群身处上流社会实则下流无比的几个人在包厢里肆意玩闹,可多少,他们是顾及于韶南的。
而我不同,如果今天是我自己来到了这个包厢,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另一说。
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火热,这些平日里在公司威风四面的老总一旦玩起来,能将人往死里折腾。
怎么会有人的三观能崩坏到这种地步,在场的那一个人放在江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于韶南在内,可他们都像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没有人去帮那个女孩子,就连那个女孩子自己也默认了这种玩法,麻木的跪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几千块钱。
够了,真的够了。
一股火气冲上了头顶,“够了。”
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这里。
刘总笑眯眯的看着我,“安小姐说什么够了?”
可那笑是不怀好意的笑。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之下做了什么蠢事。
现在后悔还来的及,我想起来昨晚于韶南的那句话,原来这种情况,他一早就预料到。
如果这个时候我冲动的冲了出去,那么,再想踏进这个屋子就难了。
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慌,定了定心神,我将桌子上的麻将往前一推,冲周围的几个老总甜甜一笑,“你们在那玩的倒是开心,这先天条件限制着,我也没法跟你们一块玩,不如一块来搓一局麻将?”
封总哈哈大笑,将身边的女孩子往边上一推,“难得安小姐有这么个兴致,来玩一把。”
“来来来,老刘,别玩了,小心精尽人亡,来打麻将。”
“我也来。”旁边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华东也起了兴致。
这就有些尴尬了,算上我,桌子上一共坐了五个人,我纲想着要不自个下场,于韶南将自己桌子上的筹码往我跟前一推,“好好玩,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玩的筹码一个是十万。
那天晚上,我输多赢少,实际上,在之后的几年,我在这张桌子上也极少赢过,但是,那个时候,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能在那间包厢留下,早晚都会跟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
隔天就是个周末,早晨六点,我跟于韶南一同起来,换上运动装,围着小区外面的公园跑了一圈,又买了早点带回去。
“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咬了一口蒸包,“我想去看看于怀瑾。”
自从知道她住在那种地方后,这就成了一块心病,怎么也不放心,虽说那边有珊姐他们几个照料,可鱼龙混杂的,万一出个什么事,根本就无法接受。
“我在陵水有处房子,要是你想接她出来,可以先安置在那儿。”
我心里一暖,他这是真的尊重我,所以,才给了我的朋友同样的尊重。
“傅家的人不会找到么?”我隐隐有些担忧。
于韶南勾唇,看着我,“让于怀瑾仓皇而逃的绝对不会是傅家。”
我有点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于韶南也没有丝毫要解释的迹象,一顿饭吃完后,我们直接去了广运路。
刚进胡同门口,就看见于怀瑾正在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纠缠不清。
我急忙跟于韶南下了车,冲上前,挡在了于怀瑾的面前,“你干嘛,松手。”
那男人一看见有人过来,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攥的更紧,“松手,凭什么,这娘们明明说了只要五百块钱就跟我睡觉的,拿了老子的钱又反悔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五百是么?”我从钱包里抽出来一千,砸到那个男人脸上,“你特么给我滚。”
那男人看见自己占不了便宜,捡起钱骂骂咧咧的就跑了。
我急忙拉着于怀瑾上下打量,“没事吧?”
于怀瑾目光麻木的盯着我,“安安,连你也学会用钱砸人了啊?”
我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这都十二月份了,身上就穿了一件薄呢子大衣,也不知道是谁的,松松垮垮的很不合身,袖子上还有洗不干净的油渍。
心理一酸,泪差点流下来,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怀瑾,你搬过来,我照顾你还不行么?”我无力的说道。
于怀瑾低下头,“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挺好?哪里好?”声音不知不觉变的哽咽,“你看看你现在——”
于韶南将我拉住,轻轻摇了摇头。
进了那个熟悉的院子,珊姐他们几个都没在,我几次想问于怀瑾那些钱去哪了,上次,我明明又留下了几万块钱,可这也不过一星期的功夫,就又没了。
几次想问,都没有开口,现在的于怀瑾就像是一个谜团,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她到底在经历着什么。
于怀瑾跟没事人一样给我端过来一杯子水,见我四处打量,说道,“珊姐他们现在基本都在店里干完,不往家里带人了,说是对孩子跟我都不好。”
我拿着杯子,看她,“韶南在陵水有一处房产,我保证,傅家的人肯定不会找到那里,你搬过去去,要是你放心不下这边的这几个人,我给她们重新找个工作。”
于怀瑾刚要说话,闹钟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安安,我就不留你们了,我这还要去趟医院。”
“我送你过去。”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好。”
医院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我跟于韶南一块跟着于怀瑾去了住院部,里面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条腿被吊着,头上也缠着白色的纱布,看见于怀瑾,小男孩眼睛明显一亮,“阿姨,你来了。”
又冲我跟于韶南礼貌的说,“叔叔好,阿姨好,你们是瑾阿姨的朋友么?”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是啊。”
他郁闷的说,“阿姨,你能不能不要摸我的头,妈妈说这样会长不高。”我失笑。
于怀瑾神色温柔,笑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多了,阿姨,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等你乖乖把早饭吃饭了我就告诉你。”
说这,从保温桶里拿出来一包牛奶,一个水煮蛋,一碗小米粥,摆在了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
小男孩看着十分乖巧,也没让人喂,自己抱着碗,拿小勺子舀粥喝。
“这就是珊姐的儿子,珊姐平时工作忙,就将他拖给我照顾。”
我想起来,上次去广运接到时追出来的那个女人,一时间心中充满感慨,如果换成是我,我可能真的没有勇气去生下这个孩子。
等小男孩喝碗粥,吃完饭,于怀瑾冲小男孩说道,“阿姨要出去办点事,让这个叔叔先陪你玩好不好?”
小男孩睁着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于韶南。
我明显觉察到于韶南的眉心蹙起,忙安抚道,“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