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时间,老子的金钱。这个时代的人都不知道守时该怎么写……
“顾客是他奶奶的上帝,顾客是她奶奶的上帝!”她小声默念着来控制此刻马上要暴走的脾气。
又是“啪”的一声,她一拍桌子蹭地站起。
“老娘!老娘——去小池塘旁边溜达溜达!”
……
是的,在金钱的诱惑下,某些人就是如此的没有骨气。
此刻,陈府主殿中,青色的纱幔在春风中如水般上下荡漾,映着香炉中的袅袅烟气仙境般纯然。阳光顺着杜鹃花纹的雕花窗桕进入落在案前那人如画的眉目上,光影斑驳间氤氲如梦,又好似乍暖还寒时惊落得一片冬雪。
那人举起桌上白瓷鱼纹青花的茶杯。瓷器清润如玉,却远不及那指尖仿佛渡釉般的莹润波光。眸目流转,好似千思万绪会于那一瞬,烨烨生波。
他的眼一瞥窗外,像是透过那参差青砖黛瓦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启唇,勾人摄魄的一抹绯红弧度令百花羞惭。
“陈尚书可是还有其他客人?”
一旁站着的陈本华低着头好似思索了一番。忽的,他抬了抬头,像是想到了什么。
“老臣请了一位画瑰师来改造一下东暖阁。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中午。”陈尚书不敢糊弄,如实说了出来。在一旁站了这两刻钟,老手早生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他看了看眼前这位悠然品茗的公子。心中倒是感慨万千,皇上将私下招待这位的事交给他,本以为只要恭敬些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只是没想到方才送茶的婢子不小心碰到了杯沿,结果他就被这位殿下要求在一旁站半个时辰。
素来听闻三殿下为人知书达理,谦逊和蔼。却不知如今一见却是这幅态度。那表面上温和的面容下,还不知藏了多少坏水儿。
看来他得想个办法向圣上请奏,联姻的事最好还是在考虑考虑吧。否则不仅嫁过去的公主没好日子过,宇国最后会不会被他倒打一耙都说不定。
陈尚书这边正撺掇着把这尊大佛轰出宇国,却不想这尊佛却不知何时已翩然起身向殿外走去。他急忙追上。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
前方颀长的人影并没有回头,柔滑光洁的衣袂似一道娴静的流水般翩然而散,只听见清澈的嗓音传来。
“春光正好,去画廊赏花。”
殿下,画廊里根本没有花……
陈尚书老脸一黑,也不知道这位葫芦里到底买啥药,只能忙不迭地跟上去。
男子口中的画廊里,杜若正倚着朱栏半躺着晒太阳。阳光太好了,照的她刚刚的火气一哄而散。下方剔透的流水,数条锦鲤欢快地游着。
她看着看着不禁舔了舔嘴角。好久没吃鱼了,哎呀,这条大!适合红烧。那一条看上去很有弹性,做烧烤再合适不过了。
“可恶,到现在还没好!我想吃饭啊!”她喟叹一声,啪的一声丢了一颗石子,惊跑了一群游鱼。
“殿下,老臣家里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的风景,还望殿下恕罪!”
不远处隐约有几声人语。杜若偏了偏头向七曲画廊的另一头瞧了瞧。
呵!这不是那公务繁忙的陈尚书么?
她眯了眯眼,合着我过来辛辛苦苦交方案,你却给别人当导游是吧!
顺着他的身影向前一看,杜若乐了。竟还是跟着一位公子身后当随从的。那前方的人步履翩然,不紧不慢确是走的迅速。可怜了身后的老头,匆匆忙忙跟在后面活像一个半大的孩子跟着爹。
龟孙子,龟孙子,可不就是说这样的么?
想到这,她不禁笑出声来。那头飘飘而来的公子似是听到了这一声嬉笑,竟偏着头朝这边看来。
四目相撞的瞬间,杜若傻了——
靠!这不是今早上的那个娘炮么?
什么情况?不行,我得躲起来!
不对!她甩了甩头,赶走心中那没由来的一阵恐慌。我为啥要躲他,我又不欠他的。
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她端了端自己的架子,以一个自认为威仪万分不亚皇帝的姿势坐在那里,就等着那一老一小往这边赶。
陈尚书风风火火地往这一侧奔来时倒是不忘向前方看一看。这一瞧见不远处那个“我是女王”的身影。老心“咯噔”一声。
妈呀,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那位也在啊!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若是那位也来发个彪,估计谁都没个好果子吃。
忐忑间,相错的刹那,男子停下了脚步。脸庞白皙乌眉秀眼一如那日般朗逸却不见女子媚气。与那一身飞扬华贵的乌锦暗竹纹衣袍相应,是极端脱俗与妖媚的碰撞。
他手握着紫檀描金水墨扇,嘴角挂着一抹轻笑意味不明,眼神三分讥笑,三分玩味。
杜若修长的眉皱了皱。撇开外貌不讲,这男子的态度真是让人万分不爽。好像这天地间他是神,别人就是那匍匐在他脚下的蝼蚁。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她暗自骂了一句,眼光便投向了左侧的池塘,看样子是不打算打招呼了。
站立的男子,目光紧紧地锁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阳春五月,东风和暖。廊下的一黑一绿两道身影间,恐怖的气场压得人喘不开气。
良久,但闻一声轻笑如春水琤瑽。黑衣男子俊秀的桃花眼弯成一个美丽的月牙,艳的不可方物却又皎洁如明珠。
他一收扇,指了指一旁的陈尚书,开口:“陈尚书,这便是你的客人?”
陈老头慌忙缓过神来:“是,是!”
“让她等一下与我们一同用膳吧!”
听此,杜若一眼瞪过去。一副“陈老头你要是敢答应我就让皇上免你的职”的表情。
陈尚书看见了她冒火的双眼,又瞥了瞥眼前这尊黑衣大佛,一时竟没了决断。“这,这……”
“嗯?”男子轻哼了一声。气压又低了几分。
陈尚书受不了了,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话音刚落,“大佛”满意地点了点头,兀自离开了。
可怜的陈老头也不敢这就狗腿般地跟上去,他小步来到杜若身后,那艾绿色的身影令他的老心脏一阵一阵的发寒。
祖宗,老臣不是要故意得罪你啊,实在是那位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