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以诡异的角度拐了个弯在梨微背上重重抽了一下,这次如意下了大力,梨微“啊”地惨叫一声,头朝下摔在地上,好疼,感觉抽到骨头了。
安无悔看着梨微后背衣物破碎深可见骨的伤口,周围迅速黑了一圈,可见是下了毒了,而梨微手脚蜷缩抽搐,知道这毒定是加剧痛感的。
这一路如意对玉梨微的态度他们都知道是为什么,不是因为九幽门的覆没,而是因为门主对玉梨微的特别。这也是安无悔一直没敢动手的原因。
搁以前,他早用媚术迷糊着对方玉成好事了,毕竟这种级别的女人可不多见,也许一辈子就遇到这么一次了,太后啊!就算亡国了,身份也摆在这,让她成为他的入幕之宾想想就兴奋。
可惜门主警告过他不准打玉梨微主意,他对门主的命令自然是无条件服从,主要是怕门主把他制成人偶。
如意的那点小心思大家伙儿都晓得,知道她欲求不满安无悔也就没拦着她偶尔出出气,可这次如意有些过了,遂安无悔想阻止如意的下一鞭子。
有人动作比他还快,墨长渊银丝擦过玄金如意鞭势头丝毫不减,直接缠上如意,众人只听得一声闷哼,如意执鞭的胳膊耷拉下来,玄金如意鞭“啪嗒”一声掉落,断成两节。
梨微没注意这些,她后背的伤口似乎蔓延到了全身,剧痛混着酥麻,身体一阵抽搐,真想就这么晕过去了,但疼痛却又不允许她昏迷,每当她想闭上眼,就是一阵刮骨之痛。
梨微浑浑噩噩间,下巴被勾起来了,没力气睁眼,耳边却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童音,“你就是我媳妇?真丑,可以退货吗?”
嗯?梨微睁大眼,入眼就是一个和周景璨差不多大的男童,唇红齿白和小时候看到的散财童子差不多,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双手背在身后装大人,梨微想自己这次大概是真晕了吧,不然怎么会梦到一小屁孩自称是她丈夫,还敢嫌弃她!
傩泸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梨微向他行礼,低头一看人已经晕过去了,其实是气过去了!
乌溜溜的眼珠子在梨微的伤口和地上的鞭子以及如意身上转了一圈,圆溜溜的大眼眯了眯,右手指微动,墨长渊及时按住他右手,“傩泸,这是我的手下,她犯了错自有我教训!”
傩泸嘟嘟嘴,童音清脆,“可是大长老说过,身为男子要保护自己的媳妇,你的人欺负了我媳妇,我不教训教训她岂不是太丢脸了!”
话音未落,左袖中闪出一道黑影,墨长渊来不及阻止。
被安无悔扶着的如意攸的双眼暴突,一声闷哼嘴角缓缓流出一道血迹。
“如意!”安无悔大惊,脸上头一次出现惊俱。
他没想到玉梨微会是天一教的圣女,墨长渊没有告诉他们,他们只以为门主抓着玉梨微是为了要挟司凤晟。当初门主倒是提过傩泸的名字,只他没上心,当做是为了警告他而随口说的,毕竟门主大多时候出口的都是假话。
早知道玉梨微的身份他一定拦着如意了,惹了傩泸这个小妖怪,如意危矣!
安无悔抱住如意上下摩挲,检查伤口,如意却是双眼紧闭气若游丝,他以为如意是被杀了,登时双目赤红恨恨盯着傩泸,顾不得对他的顾忌,手握长笛指着傩泸,脸色扭曲,大喊一声,“我和你拼了!”人就要冲过来,被墨长渊一脚踢到了桌子上。
安无悔爬起来,“门主,他杀了如意!”堂堂七尺男儿却是泪流满面。
墨长渊以手扶额,属下这么傻,他也很丢脸好不好!
“咳,无悔,如意没死。”源清提醒道。
恰在此时,如意开始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在地上来回打滚,安无悔大喜,匆忙跑去抱着如意,暗暗下定决心,他要和如意表明心意,他以前是名声不好,做了许多错事,为了如意他愿意改正,就算如意打听骂他,他也再不放手了。
“哼,”傩泸摆摆袖口,睨着脸色漆黑不停打滚的如意,对墨长渊抬了抬小下巴,“这次看在你帮我找回圣女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给她个小教训,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墨长渊牙根痒痒,要不是九幽门没了,他又有求于他,真想一巴掌拍上去,这谁家的死孩子!
小教训?被万毒蛛王咬了一口是小事吗,如意要发作上一年,且每次发作必定是蚀骨之痛,许多人都受不了这种疼最后选择自我了解了。
墨长渊待要为如意讨解药,傩泸摆摆小手,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侍女上前用白绸卷起梨微,两人合力拉着白绸的一角抬着。
两侍女眼神交汇:有点沉!
傩泸背着小手慢悠悠走了,留下墨长渊干瞪眼。
“门主,如意怎么办?”安无悔抱紧如意。
墨长渊叹口气,不耐烦道:“还能怎么办,反正也死不了人。天一教是玩毒的行家,我也不懂这些,这次也算给她个教训。”甩甩袖出门了,其实他也有些恼了如意。
梨微醒来时对着头顶的粉红色帷帐发了会儿呆,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轻粉色卷草纹烟罗纱窗,宫粉色绣了垂金海棠花样的薄绡帐子,黑漆云纹四足榫翘头案,案上供着一具荷叶滚珠细白瓷定窑美人瓶。
西北角靠墙处,还有一架高达屋顶的大柜子,柜子上陈设的是各色小物。再往前镶螺钿黑漆绣梅兰竹菊四扇大围屏将房间分作两间,透过围屏上镶嵌的素色宫绢,隐约可见隔间里的软榻与小几,屋子中间竹节纹展腿方桌,桌上摆着热茶与点心,旁边两张黑漆玫瑰凳子。
梨微眼前一亮,空白的大脑瞬间清醒,连滚带爬地跑到桌边,抓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边吃边流泪,唔真好吃,她有多久没吃过甜点了,没有甜点的人生是灰暗的,是没有希望的,是·······
“咳!”一直待在围屏边上的某人轻咳了咳,提示自己的存在。
梨微边吃边瞅着这位不认识的帅哥,这男人面孔清俊,五官立体而舒朗,高鼻梁,眉如锋,唇薄而轻抿。一身靛蓝直缀,头戴方巾,手摇羽扇,看起来像是一位风流倜傥的书生。
梨微自然不会认为他真是一位无害的书生,能把她从墨长渊那群大杀器手中抢来,指不定是什么变态呢。
她的记忆有点模糊,唯一记得的就是彻骨的疼痛,后来似乎见到了个小孩说了什么话。醒来后就换了地方,这就是墨长渊把她掳来的目的?
尾亦忍不住了,这“咔呲咔呲”的碎屑声音让他有些烦躁,还有对方落在桌上衣服上的点心残渣实在是太恶心了。
忍了忍,尾亦还是忍不住,“你能不能别吃了?”
梨微不舍地看着手中啃了一半的蝴蝶酥,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不知这位是什么路数,万一惹怒了他,以后都不准她吃点心了怎么办?
遂梨微抓了一把粽子糖塞嘴里,放下手中的蝴蝶酥,正襟危坐。
尾亦视线在梨微鼓起的脸腮上溜了一圈,摇了摇白羽扇,“你和你师父很像!”一样的贪吃厚脸皮!
听对方提到东方渺渺,梨微想到自己对方坑了,将嘴里的粽子糖当成了东方渺渺嘎吱嘎吱咬得起劲。
尾亦耳尖动了动,摇扇子的手有点僵,黑眸沉沉盯着梨微,可惜梨微反射股太长,根本就没意识到对方生气了,兀自絮絮叨叨叽里咕噜诅咒着东方渺渺。
“砰”一声巨响,梨微转头,看到的就是男子手边的桌碎成渣渣,眨眨眼,咕咚一声将嘴里的粽子糖全咽下去了,双手放在子腿上脊背挺直坐好,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这位大侠您认识我师父呀,看起来您和我师父很熟悉呀,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您知道她在哪吗?”
“哼!我要是知道她在哪儿,还会在这里和你废话吗,早就把她大卸八块了!”
梨微长长吸口气,眼瞪得溜圆,脑中警钟长鸣,是仇家啊!
“大侠不瞒你说,其实我是被迫的,我根本就不想当东方渺渺的徒弟,我心里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这个妖女简直不是人,她杀了······咳,大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梨微本来想说她全家被灭满门,突然想起来自己这身份太显眼了,不敢再胡诌,谨慎地求证。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名满天下的南楚第一美人,战神平王的心尖尖嘛,平王为了你连九幽门都灭了!”
尾亦咬着羽扇不紧不慢道。
梨微哑火了,挪了挪屁股,“大侠,我就是想说其实我也是受害者啊,咱俩是同一条船的,放心,你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尽管吩咐,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保证将东方渺渺找出来。”
尾亦突然笑了,眼尾浅浅的笑纹为他添了一丝魅惑,声线轻柔,“不必,现在找不找得到她也不那么重要了,有你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