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出生的那一年,皇祖父就把皇位传给了他的父皇,之后一直待在璇清宫里,都不怎么出来,也很少见人,甚至连一些家宴都不会出席,直到他十一岁那年皇祖父驾崩,他都只见过他两三次而已。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崇拜这个皇祖父的,因为父皇不止一次地说过,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南月国。
所以他确信,先皇是绝对不会随便就做出一个决定的。
皇后笑了笑,起身踱到了窗边,看着窗外争相斗艳的繁花,轻轻一勾唇:“其实这门婚事并不是先皇一个人的意思。”
南逸寒怔了怔,眉头轻皱道:“母后此话何意?”
窗外,一朵盛开着的牡丹正迎风摇曳着,那鲜艳的红色,高贵的身姿,袭人的香味引来了两只蝴蝶,绕着它不断地盘旋着。
皇后并没有回答南逸寒的话,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一花两蝴蝶,好似有点出神。
“母后?”南逸寒小心地轻唤了一句,她这才回过头,有点苦涩地笑了笑,但那笑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正色道:“有些事情你暂时还没必要知道,现在你只要记住,如果你要稳坐这太子之位,云落,你是必须要娶的。”
“母后这话是何意?”南逸寒一惊,很不明白皇后这句话的意思。
但皇后并没打算回答他,只是摇摇头,“好了,你先回去吧,本宫有点乏了。”
南逸寒很明显感觉到自己母后还有事瞒着他,可是她都下了逐客令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行礼退了出来。
在经过那朵盛开着的牡丹的时候,他忽的停住了脚步,原本绕着花朵盘旋着的蝴蝶,其中一只已经停歇在了花瓣上,而另外一只还在外面不断地飞着。
刚刚母后看的应该就是这朵花吧?
他回过头,发现皇后竟然还站在窗口朝着这边看着,眼神迷离,神色忧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头重新看着那艳红色的牡丹,南逸寒心里暗暗道:“母后不肯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疑惑过后,南逸寒的脸又阴了下来。
这个云落,还真是命大,前几天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竟然还是被她给逃脱了,他们还损失了一个苗儿。
那个将她送回家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呢?
还有母后那话的意思,是不是代表如果他不娶云落,就保不住这个太子之位了?
可是父皇除了他,还能让谁做太子呢?
总不会是那个傻子吧?
呵呵,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哎,母后一向谨慎,在此事上,肯定是多虑了。
南逸寒摇摇头,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云落这个废物,他是绝对不会娶的,他要娶的人,只有端庄美丽的风千寻。
再说云落,在齐嬷嬷的带领下,她很快来到了紫阳殿外,看着那高大巍峨,金光闪闪的殿门,云落觉得自己已经是此生无憾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就从公主殿转到皇后宫中,现在又来到了皇帝住的殿宇,真的是不虚此行啊。
就在齐嬷嬷想要通报的时候,厚重的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人“嗖”地一下从里面窜了出来,“落儿,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呢!”
南逸玄一把拉住云落的手,看都不看边上的齐嬷嬷一眼,就将她给拖进了大殿,然后“砰”地一下关上了殿门。
就这样,一路将云落送过来的齐嬷嬷被华丽丽地关在了门外。
看着已然活蹦乱跳的南逸玄,云落心中很是疑惑,就算他溺水已经没事了,可是他之前不是还受了南静怡一掌吗?
难道也没有事情吗?
但她没有开口询问的机会,因为转眼间,她就已经进入了大殿。
殿内,南明辰正坐在主位,樊公公在一边伺候着。
“父皇,落儿来了。”南逸玄把云落拉到了他的面前。
云落正要下跪行礼,南明辰连忙制止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不必行这些虚礼了。”
“谢皇上。”云落垂眸站在原地,面色平静,并没有以往的那些紧张和胆怯。
自己之前用那样的方式救了南逸玄,他明明看到了,在现场的时候却什么都没问,可见他早就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现在如果她再过分的伪装,倒显得虚伪了。
因此,在来的路上,云落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既然不能装,那么就坦然一点,这样或许还能应付过去,毕竟对方可是这个国家的王,精明着呢。
南明辰嘴角带着一抹浅笑,目光慈祥地看着低头垂眸的云落。
她真的是太瘦小了,马上及笄的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少女该有的样子,这些年,她真的是受苦了。
“抬起头来。”南明辰沉沉的出声,云落稍稍顿了顿,便依言抬起了头。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上次的火灾现场,当时她整张脸乌漆抹黑,而且还昏迷着,所以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这张肤色偏黑,五官平淡无奇,额头甚至还有着一块丑陋胎记的小脸,南明辰却怔住了。
因为那双眼睛!
那双淡定无波,清澈明亮的眼睛,触动了他埋藏了十几年的记忆。
看着这双似曾相似的眼睛,南明辰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没有鄙夷,没有厌恶,有的只是同情,怜惜,甚至还有几丝的愧疚。
这么多年来,他虽然从来都没有过问过这位云府的三小姐,可是耳边偶尔还是会有她的一些传闻,丑颜,废材,被家人嫌弃,欺凌……
每当听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心都会微微一紧,可是随即便当成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从来不会多问一句。
他知道,他心中的怨气还没有消散,他还在恨着那个人……
可是直到现在,当他对上这双跟那个人如此相像的眼睛之后,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烟消云散了。
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有些事情,也该是放下的时候了。
见自己的父皇盯着云落发呆,南逸玄心中很是疑惑。
而云落也注意到了南明辰的异样,被他看得极为不自然,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正想着的时候,南逸玄忽然朝着她面前一站,挡住了南明辰的视线,嘴里嚷嚷道:“父皇,落儿又救了我一次,你刚刚不是说要重赏她的吗?”
“咳咳。”南明辰终于回过神来,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有点尴尬地轻咳了一下,笑容又重回到了他的脸上,“是啊,一定要重赏,落儿,你自己说吧,你想要什么?”
云落瞥了南逸玄一眼,刚刚难道又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觉得南逸玄是故意挡住了南明辰的视线呢?
一个傻子难道有这么敏锐的察觉能力?
疑惑归疑惑,但她还是恭敬地回绝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已经给臣女赏赐了,所以臣女不敢贪心。”
南明辰一听皇后已经给了赏赐,不由得颇有兴味地道:“哦,皇后赏了你什么?”
“是这个。”云落将一直捧在手中的盒子举在身前,“这就是皇后赐给臣女的及笄礼物。”
“及笄礼物?”南明辰呢喃了一句,恍然大悟道:“是了,明日就是你十五岁的诞辰了。”
说完这句话,南明辰的神情忽然就黯淡了下来,好似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一般。
南逸玄注意到了他的变化,眸子眯了眯,眸中带着几抹探究。
今天的父皇很不正常,为什么他在见到云落之后会这么失常呢?
而且,他怎么会这么清楚云落的生日,奇怪,真当是奇怪。
不仅是南逸玄觉得奇怪,云落也同样感到很是震惊,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可能会记得住她这个不受宠的废物的生日呢?
还是说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南明辰这次只是片刻的失神,随即又道:“虽然你不肯开口,但朕还是要赏你一样东西的,就当是你的生辰礼物了。不过在这之前,朕还要问你一个问题。”
“皇上请说。”
南明辰看了眼一直在赖在云落边上,笑得没心没肺的南逸玄,而后道:“你之前救玄儿的方法,是谁教给你的?”
刚刚云落以嘴补气的方法,在众人的眼中可谓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可是南明辰却知道,若不是她及时用了这一方法,南逸玄很有可能就……
“是哥哥教我的。”已经打过草稿的云落撒起慌来面不改色,镇定自如。
“原来如此。”南明辰点点头,轻叹了一口气道:“翼儿在边疆也已经有半年了吧,他肯定不会想到,自己在边疆保护着我南月国的百姓,而他的妹妹却接连两次救了朕的爱儿。”
南明辰的话让云落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云翼那么爱云落,他若是知道在自己守卫边疆的时候,最最心爱的妹妹已经死于非命了,肯定会很痛苦吧?
不过好在他不在这里,自己也跟他没有什么接触,不然到时她若是真的要回去现代了,就又多了一个愧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