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雪离点点头,继续道:“所幸柔妃在生产前终于发现了身边的宫女一直在给她下药,不过虽然她暗中除掉了那宫女,但是她之前中的毒已经侵害了她的五脏六腑,而且她为了保住腹中的胎儿,不肯服用可以清除毒素,但会损及胎儿的解药。直到生下玄,她才开始服用解药,虽然毒性最终被清除干净了,但受损的器脏却再也无法恢复了。”
云落没有再说话,眼眶却是酸涩不已。
柔妃为了自己的孩子,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而她对于南逸玄来说,也是跟生命一般的珍贵吧。
现在她的状况这么不好,南逸玄一定会很伤心,很无助,她好希望能陪在他的身边,即使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也可以安慰他,鼓励他。
想到这里,云落“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离,我想回月城。”
“落儿……”云落的决定早在雪离的预料之内,但他的神情有点难看,犹豫了下终于道:“我觉得,你还是待在这里的好。”
“为什么?”云落不解,眯眼看着一脸为难地道,心中忽的浮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难道玄出什么事情了吗?”
“不,玄没有什么事情。”雪离苦涩地笑了笑,想了想,最终还是道:“那你去请个假,我们马上就出发,这里到月城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玄肯定还没到了。”
雪离并没有把柔妃以绝食逼南逸玄回去的事情告诉她,但他觉得,有些事情与其让南逸玄一个人去面对,还不如两个人一起面对来的好。
所以他决定忤逆一次南逸玄,让云落回去。
原来,昨晚他原本正在浮屠镇附近的幻影阁分部,却忽然接到了南逸玄的传音,让他马上去学院看住云落,保护她的同时,还不许她回月城。
雪离自然是知道南逸玄的顾虑的,可是凭着云落的性格,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够阻止她,而且他也不想阻止,丑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了。
云落已经离开月城这么久了,有些事情也该是时候回去面对了。
云落心中记挂着南逸玄,马上就向学院去请了假,她只说自己家中有急事,聂凯想了想便准假了,并让她回来之后再进药库去选择药材。
之后,云落又去跟巫医,还有月老和小西告别,几人也未加阻拦,她很快就和雪离一起上路了。
只是云落不知道的是,她和雪离刚刚离开后不久,另外一辆马车也驶出了南灵学院的大门。
因为担心着母妃的情况,南逸玄一路用轻功狂奔,连夜赶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回到了皇宫。
没有任何的停留,他直奔清瑶宫的馨柔殿。
守在门口的彦研一看到风尘仆仆的南逸玄,膝盖一曲就跪在了地上,“属下有罪,请堂主责罚。”
南逸玄看了她一眼,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但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起来吧。”
彦研怔了怔,抬眸间却早就没了南逸玄的身影,轻咬了一下唇角,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偌大的卧室内静寂得渗人,弥漫着的浓郁药味更是让人心生寒意。
当南逸玄刚跨进内室的时候,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不远处,柔妃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瘦弱的身躯薄如纸片,甚至看不出被子下面正躺着一个人。
那么安静,那么毫无声息……
南逸玄的眼眶湿润,一步一步地朝着里面走去。
原本一动不动地身体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动了动,然后侧身看了过来。
“玄儿?是你吗?”一只骨瘦如柴的手从被窝里面伸了出来,颤巍巍的。
“母妃!”南逸玄箭步上前,一把握住了这只让他心酸不已的手,内疚地低下了头,“母妃,对不起。”
才两个月的时间,他的母妃竟然会憔悴成这幅样子,要他如何能不内疚呢?
泪水从柔妃那深陷的眼眶中流了出来,她紧抓着南逸玄的手,不断地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彦研端来了一碗清粥,南逸玄将柔妃扶起,“母妃,玄儿喂你吃粥可好?”
“好,好。”已经五六天没有进食的柔妃此刻终于点头同意了。
南逸玄扶好了柔妃,然后接过彦研递过来的碗,舀起一勺轻吹了几下,确定不会烫嘴了,这才喂到了柔妃的嘴边。
柔妃配合地张嘴吃了下去,脸上带着笑,眼中的泪水却是越流越多。
“母妃……”南逸玄的手顿了顿。
柔妃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抬手擦去了眼泪,边擦边笑道:“我是想到了你从小到大都没能吃上一口母妃亲手喂给你的食物,觉得有愧与你。”
常年躺在床上,她都没有好好地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心中有愧。
南逸玄摇摇头,郑重地道:“母妃,若不是你的牺牲,就不会有现在的我,玄儿做的还远远不够。”
“玄儿……”柔妃那刚止住的泪水眼看着又要流下。
南逸玄连忙抬头给她擦去,“母妃,别多想了,赶紧把粥吃了吧。”
“嗯。”欣慰地点头,柔妃一口又一口地吃着儿子喂给她的粥,心中很是满足。
卧室内,原本的冷清寂静被温情暖意所替代,彦研看了会,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柔妃对于南逸玄离开的事情只字不提,南逸玄也对她绝食相逼的事情恍若未知。
吃了东西之后,柔妃有了睡意,南逸玄伺候她睡下,又在床边陪了她好一会,确定她已经睡熟之后,这才起身离去。
殿外,彦研依旧守在那里。
南逸玄脚步微顿,然后沉声道:“跟我来。”
“是。”
书房内,冷冽已经等在了那里,彦研跟着南逸玄进去之后,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南逸玄在书桌前坐定,看着跪在地上的彦研,久久没有出声。
冷冽站在一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想开口说什么,却又不敢。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逸玄终于开口道:“起来吧,在母妃的相逼之下,连我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是你呢。”
“属下谢堂主不罚之恩。”彦研行了个礼,而后起身站在了冷冽的边上。
南逸玄不再说话,而是翻阅起冷冽之前放在桌上的几份质料,都是一些关于太子那边近期活动的记录。
也许是因为他不在月城,太子那边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他唯一做的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在为十天后的狩猎大会做准备,他负责此次的安保。
放下手中的质料,南逸玄朝后靠了靠,漫不经心地道:“时间过的可真快,一年一次的狩猎大会竟然又到了。”
“主人,今年您还参加吗?”冷冽想起去年南逸玄大闹狩猎大会的情景,还是记忆犹新。
“不去了。”南逸玄摇摇头,“等母妃的情况好一点,我就要回学院去。”
离开云落才一夜加半天而已,他就想她想得快疯了,也不知道她期中考核顺利不顺利,那个孟肖楠有没有陷害她?
明知道凭着她的本事,还有身边守护着她的人,是不可能吃亏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替她担心。
一听他马上就要回去了,一直低着头的彦研身子僵了僵,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地收紧。
南逸玄却毫无所觉,他一心只想着云落,想着若是她在的话,肯定会对这狩猎大会极其感兴趣的。
先不说打猎很好玩,光是参加狩猎的那些皇孙贵族,都够她狠狠地宰上一顿了。
若不是母妃现在的状况,他还真的想带她去好好地见识一番呢。
不过也没事,错过了今年,明年他一定会带着她去的,后年、大后年,以后的每年他们都要一起去。
此时的南逸玄却不知,他心中所想的这个人,正在以最快地速度朝着他赶来。
接下去的两天,南逸玄一直都陪在柔妃的身边,喂她吃饭,喝药,母慈子孝,两人相处地很是和洽。
眼看着母妃的情况好了许多,南逸玄就想找机会将云落的事情告诉她,这是对母妃的负责,也是对云落的负责。
这天,他伺候柔妃吃了饭,又喝好药之后,像往常一样跟她闲聊起来,他突发奇想地将云落之前给他讲过的蚂蚁笑话讲给她听,笑得柔妃是花枝乱颤,好不开心。
南逸玄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时机,于是道:“母妃,你觉得这个笑话好听不好听?”
柔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擦着,一边道:“好听,好听,简直太好笑了。”
“那你想不想以后多听听这样的笑话呢?”南逸玄趁机试探着。
“当然想了。”柔妃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拉起了南逸玄的手,满目怜惜地道:“以前的你虽然在人前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可是你心中的苦母妃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看着你那么痛苦,母妃的心也好痛啊。”
“母妃,我现在很开心。”南逸玄反握住她的手,那皮包骨头的触感,让他心中发酸,“我希望你以后也能开开心心的,每天都能像现在这般得开怀而笑。”
“你真的这么想吗?”柔妃虚弱的笑了笑,忽的道:“想让母妃开心,其实也不难,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