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蔚倒不是怕其他的,自己高他一个头,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在加上白恒还在旁边呢,他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自己,可是她唯一害怕的就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孩,本来手劲儿就不大,到时候误伤到了他自己怎么办。
“不会的,怎么可能没有家呢,只要你还有一条生命在,就永远都有家,哪怕只有一个人的家,这里是你的家园,以后这里的建设还得靠你呢,我虽然不知道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悲剧,可是相信姐姐,明天依然很美好,每一个被大自然赋予了生命的生命体,都有他生活下来的权利和意义,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咱们还得朝前看,未来还有很长一段的时间,咱们先回去好不好?你看现在又起风了,一会儿冻病了怎么办?”何蔚再次用温柔的语调开导着。
慢慢的靠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砖头,扔的老远。
“你要干什么?”可是那孩子却依旧还是没有听进去何蔚刚才说的那么多话似的,见何蔚将他的“武器”给丢掉,捏着拳头,一副想要单挑的样子,大声的吼道。
“小屁孩,你耍什么横?这个姐姐都开导你那么久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有你这样对人的吗?你以为你弱你就有理吗?你以为家园被毁人生就被毁了吗?告诉你,以后等你迈入社会,你就会明白,还有比家人离开,家园被毁更残忍的事实,那你难道每一次受了重大的打击就要这样要死要活的?我现在就不怕告诉你,以后你的路很难,现在摆在你面前就有两条路,一条是擦干你脸上的泪水,坚强的活下去,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轻易的低头不要轻易地哭泣,第二就是,畏畏缩缩,害怕以后人生中的各种坎坷,就地结束性命算了,反正你的家园重建工作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但是我还要提醒你一句话,你是你们家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如果你们家唯一的希望都毁灭了的话……”
“白恒……”何蔚见白恒一把就拎起了那个小孩,在他被拎起来之后,何蔚这才发现他瘦的可怜,而且腿上好像还有伤似的,再加上白恒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何蔚适时的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毕竟那个孩子还那么小,他现在说这些,或许真的能刺激他坚强的活下去,可是,对于他心灵上的成长,或许反而会起到一些副作用。
“怎么?小鬼,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个姐姐那么劝你都没有用,那我说这几句话你都受不了吗?怎么选择?我可等着呢,你的家人也也在天有灵等着呢。”白恒看了何蔚一眼,略微点点头,表示自己自有分寸,然后继续说道。
说话的同时,并没有放开他的衣领,毕竟自己还是没有十全的把握他不会受刺激去做什么傻事。
何蔚见白恒自信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出声,而是也跟白恒一样,静静的等候小男孩做决定,或许是对现在的他残酷了一点,但是,对于这样一个被老天都抛弃过的孩子,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去拯救他?无非就是刺激他能好好的活下去。
“你放我下来。”那小鬼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冷冷的说道,甚至那冷冷的语气比白恒有时候更甚一筹。
何蔚听罢倒不是觉得害怕,而是莫名的心酸。
这么小的年纪,在她看来,应该还在妈妈跟前撒娇,还在爷爷奶奶面前要零花钱买新玩具,可是这个少年呢,早早的就背上了对生命离去的沉重负担,早早的就经历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世事,而且那样的悲痛,是何蔚都无法去想象和体会的。
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心中只有紧张,紧张着要是白恒放了他,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放了我吧,放心吧,我不会去死的,如果想要死,何必等到现在,我刚才只不过在祭奠我的哥哥,他在地震中为了保护我牺牲了,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就想过来烧点纸钱,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白恒终于轻轻的将少年放了下来,少年的话不多,而且语气很冷很生硬,仿佛天生对人有一种敌意,也或者说,他根本不善于与人沟通。
听他说罢,何蔚眨眨眼睛,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搞错了,还以为他哭泣着,手里又拿着砖头,要做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呢,白天还在感叹灾区人民的积极乐观,结果到这里却碰到了这个男孩,她难免会想错。
原来他哭泣是有这样的原因,他对自己的敌意只是自己打扰了他的祭奠。
“那个,小朋友,对不起,姐姐刚才理解错了,天太晚了,咱们回去吧。”何蔚走上前,歉意的说道。
“谢谢你,我叫陈亚,十二岁了。”少年看了一眼何蔚,或者是被她眼神中的诚挚给打动了一点点吧,所以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刚才那么冷了,但是却还是一副疏远警惕的样子。
何蔚也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可能是有点抵触小朋友这个叫法吧,所以才强调了自己的年龄以及姓名。
“陈亚,好名字,走吧。”白恒对着何蔚微微一笑,虽然是一个乌龙,可是最后的结局还是圆满的,至少这个少年愿意跟他们多讲几句话了。
虽然不是为了做好事而做好事,可是帮助了别人,自己的心理也会很温暖很开心的。
“去哪儿?”少年一下子将白恒的手甩开,虽然没有了刚才的暴脾气,可是却依旧还是很疏远很冷的样子,站在原地,瞪着大眼睛看着白恒。
“当然是回家啊,这么晚了,天儿这么冷。”何蔚见白恒又想要发脾气,立马上前将白恒的手拉住,然后将白恒挡在身后,对着陈亚很是柔和的说道。
“我没有家,也没有帐篷,他们说帐篷不够用,让我跟那个叫什么徐胖子住在一起,我不愿意,就从来没有去住过。”陈亚见何蔚还挺好说话的,于是瘪瘪嘴,最后别扭的说道。
“徐胖子?”何蔚皱着眉头,出初来乍到,还真不是很清楚这里的人谁是谁,谁的性格又怎样。
“对啊,徐胖子,我们村有名的酒鬼,娶了一个媳妇儿,两人都四十岁了还没有孩子,那个酒鬼每次喝了酒回来什么都不做,就是打媳妇儿,所以我在他们那里待了半天就没有待下去了,就搬出来住了。”陈亚摸了摸脸上的泪痕,这一抹,就能大概看出他脸部的轮廓来了,语气终于没有刚才那么冷,稍微缓和一点了。
耐心的给何蔚讲述道。
何蔚听罢,不由得眉头一皱,牵着白恒的手也加重了力道,紧张的有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听着陈亚讲的故事,她不由得就想起了一个人,她在想,如果不离开江泽焕的话,会不会到自己四十岁的时候,也过的跟那个徐胖子老婆差不多的日子,只不过她要优越一点的是地理条件,有住的房子,有光鲜的工作而已。
“那你搬出来住哪里?”白恒看着何蔚咬着下嘴唇的样子,以及那紧张到握着拳头的手,就知道她此时的想法,轻轻的搂过她的肩头,然后立马岔开话题。
“诺,就是那里。”白恒和何蔚顺着陈亚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在两个电筒的照耀下,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其实就是在一堆废墟上搭建的一个“简易”帐篷。
看材料,应该是农村里的装化肥的那种蛇皮口袋,下面应该是一些树枝,搭建而成的,再仔细一瞧,四面“墙壁”,都有三面是空的,漏风的,怪不得他的手脚会冻了,本来身上都穿的好。
或许刚开始政府的工作人员还来看看他,照顾一下他,但是久而久之,工作也忙,也就没有谁能想起这儿其实还住了“一户人家”,所以乡上其他人虽然穿的朴素很旧,但是也不至于像他这样衣不蔽体吧,那一件很薄很薄的夹克,挂在身上,一只袖子已经没了一半,就那样光着手臂在外面。
看着就让人心疼。
“走吧,今天晚上跟着姐姐回去住在姐姐那里,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你住在那儿我们实在不放心。”何蔚皱着眉头说道,今天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查了当地的天气预报,如果真的下大雪,那么这个孩子明天早上起来还有没有命都难说。
“真的会下雪吗?”陈亚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敢相信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又看向白恒,或许,在他的眼中,白恒说话更加的具有权威性,他虽然更喜欢那个温柔的姐姐,但是那个男子,看上去那么的有气质,那么的耀眼,他自己都在心里忍不住的想,会不会某一天,他站在那里也会是白恒那种样子,幻想着自己长大了,或许也能如白恒一般,只要静静的站在那儿,都是一道注目的风景,就算不说话,也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嗯。”白恒点点头,只发出一个音节,然后只见陈亚愁眉苦脸的样子,很难下决定。
“那个,我真的能住你们那儿吗?”最终,他还是做出一个决定,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