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世界统治阶级的最高层次是皇权,这点放眼云霄大陆千年的历史,早就根深蒂固,没有人能够动摇皇权的统治,哪怕是修真者,发展的历史也远远不能和政治体系相比,
尽管修真者的强大是皇权某些阶层无法媲美的,但是在百姓的心中,始终对皇权带有臣服之心,如果非得说修真门派有什么影响力的话,那也只能说是声望,
然而这种声望并不能作为实际性的权力,好比当今世上的第一人将啸云,他也只能统治自己门派的弟子,放到整个云霄大陆,固然有十分深远的威望,但威望不等于全部,
即便是几十年前改变了云霄大陆修真史的那位青云子,也无法和世俗国度的国主相提并论,哪怕他一根指头就可以戳死君主陛下,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侵犯皇权的下场也只能是被满门灭族!
在你没有成为天级强者之前,小瞧一个国家的力量,那是十分愚蠢的,云霄国纵横大陆千年屹立不倒,如果真的有什么修真门派能够影响到它的运作,或许早就没有云霄国的存在了,
而云霄国至今能存在于此,并且还是这个大陆上最高的统治阶级,那自然不是靠吹出来的,首先要表明的是,建立起一个国家所需要的基础,或者说维持这个国家运作下去的前提,
那就是军队!一匹足以铁骑踏遍万里河山的军队,这只军队哪怕没有一个修真者,但是光以士兵的数量和蛮力,也并非修真门派能够相比,作为云霄第一的大宗门神武门,
放眼天下,加上新生和外练弟子,也不会超过十万人,而云霄国上下臣民以千万记,这其中光是服役在内的士兵就占了上百万,就算修真者可以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
但作为皇权的继承人,他们又怎么会没有后手?很多天赋不佳没能成功挤入修真门派的少年,青年,以致中年老者,军队都会没有任何限制的欢迎这些人的加入,
一根筷子易折断,抱成团队的力量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而且这还不谈世俗力量所拥有的其他法器,像火弹这种攻击性武器,就算是玄脉境界的修真者,也做不到完全无视,
而一个偌大的门派说是有十万众,其中真正能无视火器的巅峰强者,又有多少呢?如果唐胤真的愿意以举国之力清除修真门派,那么他完全有能力在一天内集合千万的民众入伍!
虽千万人吾往矣,这种大气磅礴的话语也只能出现在虚无飘渺的故事中,记载在书籍上的文字不可全信,这是三岁小儿都明白的道理,因此哪怕将啸云地脉境界可以横行无忌,
但他总归没能达到飞升进入天外世界的地步,那么,他就必须对皇权的统治者保持一定的尊重甚至屈服,这也是皇权统治者能够容忍一个世俗外的修真门派可以长久有影响力的存在下去的主要原因!
这必须是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或者说,他能够钳制将啸云,告诉他,谁才是云霄真正的掌控者,划出一条线来,如果将啸云规规矩矩的,那么自然歌舞升平,
可如果将啸云胆敢越出这条线,那么,作为一国之主的他根本不会容许一个可以对自己生命产生威胁的不安分因子能安然无恙的存活在这个世上,这就是帝王之道,大地唯我独尊的真正体现!
比修真体系早出来几百年的云霄国,经历了数代国主的更迭,也出过不少风流人物,他们或许在修真道路上毫无天赋,但是这不能否认他们对一个国家正常的运行以致繁荣昌盛上的惊才绝艳!
而历代以来,除了那位曾经的大国师预谋反叛被扼杀在摇篮后,云霄国至今还没有发生过其他的修真门派不受控制事件,继任以来,还算是太平盛世的唐胤很清楚自己的立场,
他是天子,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即便靠的不是天人白眉翁那种个体的超凡力量,但是只要他开口下令,一场毁灭性的的风暴同样可以席卷修真界……
此刻,端坐在皇城御书房金椅上的唐胤,正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无数年来,应该不止他一个想过褫夺修真门派在世俗国度中的地位,但是历史上,却没有真正爆发这样的动乱,
这里面的原因很多,牵扯的方方面面也太广,根本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事情,如果换做是平常,唐胤根本不会起这个念头,然而这次西部之极发生的异变实实在在影响到了云霄大陆人民的安定生活,
很清楚那根本不是普通人力可以控制的事件,唐胤一开始只是想请将啸云来好好商讨,岂知这个云霄第一大宗门的掌门居然那么不给自己面子,已经算是以最高规格请他到来,他都明目张胆的拒绝了,
这实在让他很没面子,作为一国之主最重要的是什么?可不就是面子,天子的面子大于天,你将啸云难道还真把自己当成云霄第一人了?难道在你的眼里还没有我这个君主陛下了?
脑海中不断闪过的这些想法,搅的唐胤头脑生疼,刚喝入腹中的凝神茶好像也没什么作用了,他皱眉揉着太阳穴,面对金椅下一群颤颤巍巍还跪着的‘肱骨’之臣么,忽然有种无力的感觉……
满朝文武啊……都是支撑起这个国家运行的关键,为什么真的到了关键时刻,连一个出谋划策的都没有,难道他们平日里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么?可是为什么自己以前没看出,还觉得蛮高明的呢?
恼人的思绪一点一点汇聚,御书房内的气氛格外的压抑,即便不比腐海森林的战场,可政治上的事,也是说变就变,风云变幻间,很有可能就会爆发起一场谁也无法估料的灾难,
吏部尚书也好,其他大臣也好,他们此刻都觉得犹如站在了刑场上,这说什么都不好,可不说,还是会有被砍头的几率,甚至其中有些人都想着如果今夜真的能成功从御书房出来,就托病辞官……
管他什么一品二品三品官,难道还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么?
“诸位爱卿为何不说话了?你们是没听清楚朕的言语么?”唐胤死命揉着脑袋,凌厉的眼神已经不再犀利,连带着语气都有点轻飘飘,似无力似沧桑的腔调一出,可场间却是多了窒息的氛围……
豆大的汗珠从大臣们的额头上滴落,如果不是御书房地面是东海进贡的上等地毯具有吸附性,那滴滴答答的声音都有可能令龙颜彻底大怒……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无言以对……
“这,这,臣,臣,臣等不明……”吞吞吐吐畏惧发言的大臣们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天生是个哑巴多好,如此就不用回答这样危险的问题!
开玩笑,天子的话他们哪能没听清楚,只是他们都希望自己真的没听清楚,因为唐胤言语中的意思太赤裸裸了,明摆着想要压制修真体系了,然而这修真体系哪是能说压就压的,
这简直比削藩还难!
早就有心理准备这群‘没用’的大臣会借口搪塞的唐胤其实也没指望,他们真的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是他依然很不满这群见风使舵的寄生虫,哪怕养只狗吧,也知道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主人,
这群整天吃着山珍海味,女人玩到不停的大臣,用着国家的丰厚饷银,也没让你们去上刀山下火海,哪怕就是表明个立场,也这么难么?
“呵,不明?西部之事不明就罢了,寒流不明也罢了,现在这个也不明,那你们谁能告诉朕,你们到底明什么!是明白自己家中藏了多少官银财宝,还是谁家的姨太更加漂亮?”
唐胤咄咄逼人,揉着太阳穴的动作愈发的频繁,隐隐可见的青筋凸显,就像悬在众大臣头上的危刀,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大臣们面面相觑,还是语塞……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惶恐,互相对视一眼后,他们再次发挥了长跪不起的精神,那头齐刷的嗑在地上,咚咚作响!
“恕臣等愚昧,实在无法表明,求陛下恕罪啊……求陛下恕罪啊!”
这音发的倒和磕头声很齐,可唐胤就是看不惯他们这副德行,他猛的拿起桌台上的银杯,哗的一下摔在了地面上,前几次他都是摔折子,没什么大的声响,这一银杯落地,那可真是叮当响!
“白痴!饭桶!要你们有何用!三个臭皮匠都比你们强!你们说说!你们到底能做什么事!”唐胤呼啦下的站了起来,指着他们的鼻子就是一顿打骂,气的差点七窍冒烟!
银杯没有砸到大臣们的头上,只是在地面上弹了好几下才听,大臣们见到这副情景,个个噤若寒蝉,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的脖子缩了缩,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暴怒后是死一般的沉默……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唐胤最终还是往金椅上一躺,是那种脱了力的躺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指望这群酒壤饭袋,还不如指望太监呢!
而事实上,很多时候,太监却是比这些大臣懂得讨天子的欢心,那个皇后娘娘派来的太监小邓子就十分会察言观色,见君主陛下无力坐下,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就去捡取了银杯,然后递给了外面的侍卫,
还在耳边说了些什么,这才回归到君主陛下的身边,紧接着尖声细语道:“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啊,娘娘今夜说了,子时给您煲汤,也是清火凝神的……”
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唐胤那疲惫的神情总算散发了些光彩,也不管在场的这些大臣还跪着,他近乎呓语着念叨道:“婉儿,才是朕贴心的棉袄啊……心寒的时候也只有婉儿能给朕温暖……”
这语气中流露的绵绵深情是和刚才暴怒的唐胤截然不符合的,古语到天子善变,其实也只是一种无奈的说法,在别人眼里,做天子多好,那已经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享受了,
简直是要什么有什么,可对于一个真正想干实事的明君来说,想要真正每天晚上踏实的睡过去,那简直是奢想,往日里没事的时候,或许他还有心在后宫与众嫔妃调情,
可真有什么麻烦的折子,哪次不是需要他熬夜亲批,一个国家大大小小的事虽说并非都要阅览,但仅仅是一块地域上发生的重点事件,都是平日里的唐胤需要仔细审视的……
继位的这些年来,碌碌无为是真,但碌碌无为有时候也不失为一种大为!
有道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只闻琐事萦心头,思思想想何其故?只因人间无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