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晨是被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带来的。
齐晨很确信那一股神秘的吸引力就是从这屋子中传来的。屋子里面都是些普通的家具。
星宿劫四剑也不会对齐晨有那么强烈的吸引力，甚至太上忘情的心境都不能维持。
那么，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性——这强大的吸引力来自于明空。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最后可能就算是再荒诞也是事实。
明空的眼眸干净一如十二年前，还是一尘不染。但是很容易就能看到里面有悲伤的情绪。
齐晨问：“你的师父都死了吗？”
明空点点头，“嗯。”
齐晨问：“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明空又摇摇头。
悲伤往事，冲破记忆的阀门。而齐晨终于打开明空的心门，巧妙地进入明空的神识之中。
齐晨本来以为玄心道胎会藏在明空的神识之中。道胎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多半是没有实际形体的。
可是在明空的神识之中，齐晨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道胎。
都是一些温暖的记忆碎片，却染上一层浅浅的悲伤。
那玄心道胎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齐晨的手突然按住了明空的脉门，奇怪的是明空的体内也感应不到任何的特别。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士的水准。
那一股特别吸引齐晨的气息，究竟出自哪里呢？
连齐晨都忍不住怀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齐晨这时候想要从明空的神识之中退出来，突然之间却有奇怪的阻力传来。那些记忆的碎片变成光茧，将齐晨的神识困在其中。齐晨知道，以明空的修为是决计不能在神识之中玩弄出这样的变化的。静看变化，同时保持警惕。
光茧越变越小。温暖和悲伤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齐晨也跟着陷入这种奇妙又复杂的情绪之中。
齐晨能看到明空的记忆。
从明空小时候坐在佛堂里面空洞地望着那些南飞的大雁开始……
一直到现在。
齐晨甚至知道这里是白眉祖师为明空特别建造的庭院。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些记忆的背后。站了一个女人！
齐晨猛然回过头去，和这个女人四目相对。
这一瞬间，时候似乎静止。
这女人是明空的模样，脸上有着圣洁的表情。
只是一眸……
可这一眸之中，包含着奇妙的情绪。
正面和负面的情绪难分彼此，融合在一起。汇成洪流，冲荡心灵！
将明空的神识中那些温暖的碎片全部冲走，只剩下暴戾，连明空的神识也被染成黑色……
齐晨在这时猛然醒悟，强行收起所有的官感和欲念，以太上忘情的心境强行镇压。
这一刻，齐晨终于知道玄心道胎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玄心道胎和杨彩庭的那一枚金丹完全不一样，根本就是无形无质、玄之又玄的东西。你就是杀了明空，也得不到玄心道胎。但是却可以和明空合籍双修，就能享受到玄心道胎的无穷妙用。
那将是凡间巅峰的快乐，或许会达到道家所说的逍遥无极、遨游四海的境界。
如果真有极乐净土，那便在明空的灵台心头。
齐晨匆匆从明空的神识之中退出来，慌乱地松开明空的手腕。
急速地往后退去……
齐晨和明空两个人都坐倒在地上，两个人同一种惊慌的表情，都感到一阵窒息地看着对方。
齐晨的额头冷汗涔涔，心道玄心道胎好生厉害，他太上忘情的心境再告破灭。
重重魔障、幻象丛生，各种旖旎的画面几乎近在眼前……
这些魔障是修行中的困扰，自从齐晨太上忘情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心中再次惊呼：玄心道胎真是太过厉害了！
齐晨只感觉到从明空的身上传来一股匪夷所思的吸引力。只要看着明空，整个身心就要沦陷。只想要去霸占。
比起明空，甚至整个玄洲都失去了光彩。
而明空因为齐晨进入神识之中，也体会到了一股奇异的水乳交融的感觉。好像窒息的鱼儿进入了水中。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感觉。
明空不知道齐晨在她神识之中做了什么，从刚才开始她就大脑一片空白，感到强烈的窒息……
玄心道胎一直在明空的神识内沉睡。这几十年来，从来没有惊醒过。
而齐晨的闯入，如同黑暗中点亮了一盏灯。
又好像冰河解冻，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那些亘古不化的冰层都开始慢慢地溶解……
或许当年的伏羲、女娲之间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
这时，阁楼下院子的拱门被两个小尼姑打开。小尼姑手中提着两个盒子，是给明空送来每日的饮水来了。
一般的修士虽然能辟谷不食，但是也要每日饮水才能维持。
齐晨挑开窗帘看见了，对明空说：“有人来了。”
明空哦了一声，还是魂不附体的样子，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齐晨，依旧没有什么动作。
刚才一场打斗，房间里面乱糟糟的。星宿劫四把剑还插在各种家具上。连木门也在刚才被打烂了。
要是这两个小尼姑上楼来看到这样一副光景，还有齐晨和明空现在的样子，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直到两个小尼姑上楼的声音传来，明空才如梦初醒地从地上爬起来。
跑到楼梯口，拦住了两个小尼姑的去路。
齐晨就听到明空和两个小尼姑说着闲话，然后接过了盒子，还巧笑着说：“两位妹妹还要去听法，我就不挽留了。”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女人在这种事情上，天上就是说谎的专家。
齐晨等着明空打发走这两个小尼姑，至于为什么要等，接下来再做什么，齐大教主脑袋里面一片混沌、茫然，因为玄心道胎的冲击实在是太过震撼了。到现在也还没缓过神来。
明空本来已经送这两个小尼姑到了楼下。
就在要出门的时候，天公开起了一个不好笑的玩笑。
刚才齐晨就感应到的冰雹，再云层之中酝酿了很久，居然现在倾然落下来！
大的冰雹有鸡蛋大小，小的也如龙眼一般。两个送水来的小尼姑如何能离开。只能又躲回屋檐底下。
天上浓黑，又刮起大风来。
这院落虽然有阵法守护却也依然不能幸免。
有个小尼姑提议道：“现在眼看着走不成了，不如我们到明空师姐的房中去看看师姐练字吧。我听师父说明空师姐最近字写得越来越有仙气了，真的是好羡慕呢……”
另一个小尼姑也道：“是啊，我从小也特别崇拜字写得好看的人。”
明空“啊”了一声，抬头之后深吸一口，想了半晌也不知道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