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那锉刀前后摩擦，很快，一层层细腻的黑色粉末簌簌落下，为了保证墨沥青里的东西不会受到损伤，几乎每一次摩擦过后，老人都会看一眼进度，确认未见里才继续动手。
一个人干活儿，一群人围观，陆小杨等人已经走到了跟前，不过里面的东西却迟迟不出现。
墨沥青已经被磨掉了两公分左右，却还是不见里面的东西，陆小杨不懂这东西，可一边的四人脸色却有些纠结了，因为这墨沥青只是作为一个防护，一边最厚的也不过一公分而已。
这意味着什么？墨沥青的厚度超过了常见的状况，很有可能，等墨沥青清理干净了，里面的东西会比他们原先想的要小不少，甚至有可能，这只是一坨墨沥青而已，里面没有东西。
“三公分了，奇怪，奇怪。”那老人又磨了一会儿，突然停下动作，摇头晃脑。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特别是利万莱，脸色凝重，看向那老人，说道：“老哥，墨沥青这东西不好说，你换个方向试试，放心，如果开不出宝，报酬一样按照规矩来。”
利万莱这话一说出口，那老人这才换了一把锉刀，站到另一边，继续开始磨沥青。
此时陆小杨也是开始紧张起来了，因为众人的表现都是有些反常，他也是隐隐感觉到，这里面的东西很有可能没有他所期待的那么好，搓了搓手掌，陆小杨也不再去看那物件。
“老爷子，这报酬还有个规矩？得多少钱呢？”陆小杨不解地看向利万莱。
“不用钱，等开好了东西之后，照规矩，主人得给伙计一个红包，金额随便，伙计的主要报酬，就是磨下来的这些沥青粉，这东西虽然不算是古董，不过价格也不算便宜。”
利万莱说着，郑局长马上接过话茬：“因为古代那种纯度的沥青，是可以通过仪器检测的，只要年份确认，那里面就算空空如也，也有有人愿意来赌，所以很多作假的常年收购有年份的墨沥青，这粉末一两，大概就要上千块钱，一般这么大的摆件，能磨掉一斤左右。”
“哦。”陆小杨点了点头，看来这老头儿刚才也算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毕竟这墨沥青也算是之前，他手里这物件也有十来斤，就算当成墨沥青卖了，也能卖个一二十万的，要是里面开不出东西的话，那到时候这东西可就都是那老人的了。
利万莱的做法，正是陆小杨的选择，无论今天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总之，陆小杨十分肯定，这里面绝对不会什么都没有，不然的话，只是一些墨沥青，绝对不会让金蜂如此在意。
“老爷子，你放心开，就算这东西磨平了也没关系。”陆小杨给那老人敬了根烟，也不再去看着了，反正里面的东西跑不了，他这么盯着看，整个人也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走到一边泡了一壶茶，陆小杨招呼着利万莱过去喝茶，却是懒得去管郑局长和那两个胖子，对他们来说，这种东西可是只在传说有，世间难见着，自然是不想错过开宝了。
锉刀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置物架上的粉末也是越堆越多，那老人也算是地道，每个方位只开三公分，一旦三公分后还不出宝，就换个地方继续磨，让物件保持它的神秘感。
这倒是老人对陆小杨的关照，只因为陆小杨给他递了一根烟，不然的话，他还不这么做呢。
老人从年轻就在古董街讨生活，这墨沥青也是见了上千回了，深知这墨沥青意味着什么，刚才一摸到墨沥青那手感，就知道这东西十有八九是汉代的，毕竟沥青的工艺十分明显。
既然是汉代的东西，那里面如果能开出东西来，绝对不是什么西贝货，但是，凡是总有个万一，他也不是没见过，十几斤的墨沥青开到最后，里边儿两个铁珠子都见不到的。
他现在从各个方位下手，虽然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不过却可以将物件的外形缩小，从而让里面的东西显现出轮廓来，这样一来，越往里面开，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也就越清楚了。
如果这物件大概有了个形状，那到时候还要不要再开下去，就全看陆小杨的决定。
物件的轮廓要是看得清楚，那就算不往下开，其价值也会比原本高上不少，要是陆小杨到时候不愿意冒险，这东西转手也能卖个好价钱，怎么着也对陆小杨有利。
老人虽然须发皆白，可是这手艺可不拖沓，大概半个小时的功夫，这物件就瘦了一圈，变得精致了不少，而置物架上的黑色粉末，也是堆积了大概有个两三斤的样子。
“去看看吧。”利万莱对这东西最懂，看那老人停手，赶紧喊上陆小杨过去看看。
那老人把锉刀放在一边，收了置物架上的墨沥青之后，就笑着跑到茶几边上喝茶休息，他知道，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下刀，他说了不算，得陆小杨和利万莱他们自己去研究了。
郑局长和西北胖子看了半个钟头，这眼睛都是有些发酸了，现在第一层墨沥青清理完了，可是这东西放在他们面前，他们却还是看不明白，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利万莱。
盯着面前这瘦了一圈之后，还是黑不溜秋的摆件，陆小杨也是看不出个二五八万。
倒是利万莱，走过来之后，也不细看，直接搬起那摆件，掏出放大镜研究了起来，研究了好一会儿，又悻悻然把放大镜放回口袋，放下那物件，从远处端详起那造型。
瘦了一圈之后，这东西还是那个形状，就像两个莲蓬顶着一根管子，这形状怎么看，利万莱也想不出可能是什么东西，唯一的可能性，寿桃，可寿桃也没有这么扁的啊！
“小杨，我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不过你要是现在出手的话，检测一下沥青的年份，这东西也能卖个二十万左右，还是说你打算继续开下去？”利万莱收回目光，看向陆小杨。
一边的西胖子不知道等这句话等了多久，一听利万莱这么说，赶紧开口说道：“陆先生，要不，交个朋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咱们都不知道，我出三十万收了？”
反正现在看分量，还有好几斤呢，就算全是墨沥青，开了之后也就亏个十几万的样子，万一开出什么东西，绝对不是什么一般的物件，怎么想，亏钱的可能性都很小。
“开。”陆小杨根本不需要考虑，没看西胖子，也就不去管那摆件，走向那开宝的老人。
西胖子被无视了，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可是陆小杨都说了，他也不好再坚持，当然，他也没有离开，毕竟他也想看看，这里面能不能开出什么好东西来，让他开开眼界。
趁着陆小杨他们研究的时候，老人刚喝了两杯茶，现在一听陆小杨要继续开，也不浪费时间，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锉刀就走了过去，调整好物件的摆放之后，单手前后忙活起来。
刚才已经磨掉了三公分，这东西现在看起来也算是比较瘦小的了，要是再往里面磨三公分不出东西，那基本也没什么希望开出什么大件了，陆小杨和利万莱都没有离开。
越往里面，老人的速度就越慢，陆小杨知道这是为了不误伤里面的东西，也不催促，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而一边的郑局长和西北胖子也是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那摆件。
“有了！”
随着那墨沥青又被磨掉了大概一公分的厚度，那老人终于放下了锉刀，兴奋地叫了起来。
吹了一口气，将凹槽里的粉末吹掉，老人拿来了手，把那个凹槽里终于出现的东西亮了出来，居然是黄灿灿的颜色，隐隐反射着太阳光，将陆小杨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上面还有个字！”郑局长眼尖，一下就看出在那层还蒙着一些墨沥青的黄色上，有个字。
听郑局长这么一叫，众人都是来了精神，定金看去，都是看清了，王字戴冠，是个皇字！
“师父，继续开。”压住心里的兴奋，陆小杨赶紧让那老人继续开工，没有浪费时间。
黄色的东西，上面还有皇字，这让陆小杨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这是皇家的金器，不管如何，只要里面有东西，那就一定不简单，陆小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不但是陆小杨，利万莱此时也是笑了起来，他和陆小杨也是想到一处去了。
随着那老人的努力，更多的黄色出现在摆件上，很快，摆件的上端就被开出来了，是个四四方方的长方形底座，上面刻着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字，应该是古代的汉字。
那些文字没人能看懂，连利万莱这个行家都看不明白，不过无论如何，东西是开出来了，当那物件被翻转过来，原本的顶部变成了底座，一个大概的轮廓也是显现了出来。
“底座长方，带管上带着双球，八成是个摆件，而且看样子，应该是如意之类的东西，不过还得等开出来才知道，现在能看得到的还太少了。”利万莱点着头说道。
那老人一看终于开出了东西，也没有半点放松，大小锉刀轮番上阵，很快，又开出了其他的黄色，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当墨沥青消失得七七八八，里面的东西也是显现了出来。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通体金黄的摆件，虽然上面还带着一些墨沥青，不过随着老人的手继续工作，这些残余的墨沥青也在不断地减少，让太阳底下的金色更显辉煌。
金色的底座上，一朵带杆的莲花上，叠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莲蓬，通体金黄看上去富贵逼人。
等到墨沥青终于被清理干净了，陆小杨这才注意到，那莲蓬里面，居然镶嵌着两颗莲子，轻微摇动一下摆件，那链子就在莲蓬里面摇晃了起来，却不会掉出莲蓬孔。
再看那荷花，用金黄色的材质一体雕刻而成，花瓣错落有致，轻轻摇晃，那花瓣也是跟着摇晃起来，如同刚从荷花池中采摘的一般，若不是那金黄色，恐怕众人都要以为这是真的荷花。
这是什么东西？陆小杨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赶紧看向掏出放大镜的利万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