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一一坐在主卧内的沙发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刚才池里里跟萧景深其乐融融的画面。
门被推开,池一一一抬头,就看了萧景深。
萧景深的神色无温,看不出喜怒,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个很淡很淡,近似没有的弧度,
池一一站起身来,有些局促不安,咬了咬唇,她鼓起勇气说道:“萧景深,你可以去听我解释吗?”
萧景深迈开腿,走到落地窗旁。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并没有听见池一一的话。
池一一知道他肯定听见了,只是他不想理她。
一想到这里,池一一就觉得心中揪着疼。她宁愿萧景深把怒火都发泄出来,也不愿意男人就这么沉默着。
她来到萧景深身边,微微垂下眸子:“萧景深,对,我是故意骗你的,我隐瞒了池里里的存在四年,但是……”
“但是?”萧景深猛然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扯开一抹冷笑,“但是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告诉我,你怀了孕之后就想带着池里里远走高飞了是不是?”
池一一轻轻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我最开始接近你的时候,我的确想过要带着孩子离开,但是萧景深,人心都是肉长的……”
萧景深对她的温柔跟呵护,池一一都知道。
那带着池里里和腹中孩子远走高飞的想法,也逐渐在消散。她是真的想要跟萧景深相守一生。
但是萧景深没说错,从最开始她就欺骗了他。
“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庆幸你难以怀孕,”萧景深紧紧捏住她的下颌,“如果你肚子里有孩子,没有等到我融化你的那一天,你就已经带着池里里离开A国,这辈子都不会见我了对不对?”
池一一的下巴一阵疼,眼泪更是加剧地掉,她张口,声音有些模糊:“疼……萧景深……我下巴……疼……”
萧景深冷厉的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他收回手,将她抵在落地窗上。
“池一一,当我想尽办法对付池家,替你拿回池家大小姐的位置,替你拿回池家的产业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心中觉得特别可笑?我以为你要的是池家,从始至终我都以为最开始你是为了池家。”
内心的挫败感不断的加重。
他将池家拱手献上的时候,池一一是不是也曾在心底里暗地嫌弃着。因为她想要的是一个孩子,而不是池家。
当领证那天,在孤儿院他说要跟池一一生个孩子的时候,池一一是不是也在心中嘲笑他的愚蠢?
“我没有觉得可笑过,我一直都觉得……很感动……”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为了她这样做。
她接受的不是池家,是萧景深对她的爱意。
萧景深好像……误会她了。
“对,萧景深,我曾经也想过,只要我骗得你的种,我就离开。但是我就这么……沦陷在你的温柔陷阱里去了。你记得我们打的赌约吗?你的第一个孩子的生母是我,你就将家产全数奉上。其实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产生了要待在你身边的想法,所以我跟你打赌……
我活在一个没爱的家庭,我只有池里里,我怕失去他。我更怕你对我的一切好都只是因为新鲜感而不是爱,我不敢让我唯一的孩子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下,因为我争不过你。”
她抬手,捂住脸:“萧景深,其实真正最蠢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攀附上你之前,我规划好了一切,我甚至连我跟池里里以后要移民的地点都想好了,但是我猜也猜不到我竟然会爱上你。爱上你之后我一直特别患得患失,我身在局中,根本分不清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我,但是我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沦陷了……”
“所以我一直在试探你,我想我们两个真正地恋爱一场。但是我就是太蠢了,压根想不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萧景深,如果你不爱我,我们两个立刻签离婚协议书。我活在一个冰冷的没有爱的家庭,我不想池里里的童年也活在这样的家里面。”
“池一一,你敢跟我离婚?”萧景深的眼中满是愠怒!
池一一轻笑一声,她的声音很轻,很低:“我连你的儿子都敢偷偷的藏起来,我有什么不敢的,呵……”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池一一其实想听萧景深的一句话“我爱你”。
很简单的三个字。
但是萧景深的回答,却是冰冷的反问。
是她**了吗,还是萧景深真的只是对她充满新鲜感,而并非是爱?
池一一启唇,还想要说什么,突然觉得全身无力。
她脑袋一晕,差点摔在了地上。
跪坐在地上,池一一半晌才清醒过来。
胃疼。
她吃饭不规律,加上之前体力消耗过度,此时此刻,胃绞着疼。
捂着胃所在的地方,池一一的另一只手撑着椅子,想要站起来,但动一下就觉得胃被人用小针扎一样,疼痛刺骨。
萧景深的眸中闪过一抹慌张,启唇,却是冰冷的话:“夫人什么时候学会装可怜了?”
他还是叫她夫人,但是这句话落在池一一耳中,却是满满的讥诮。
池一一忍着剧痛,站起身来。她微微弯着腰,减少疼痛,看着萧景深的眸子满是冷色:“萧景深,你还不了解我?我池一一至少不会装病博可怜!”
这是她骨子里的傲慢。
她不需要装柔弱博取萧景深的同情,也绝对不会!
勾起唇,自嘲一笑:“今天我去跟小青柚叙旧,晚安。”
她从额上划过豆大的汗珠,痛楚十倍十倍地增强,池一一的脸上毫无任何血色,脸颊,**,都是那样苍白。
她转身,一只手捂着胃,一只手撑着墙准备离开。
身后,男人长臂一揽,便将她霸道地搂在了怀中。
池一一想要挣脱开他,但是剧烈的疼痛夺走了她所有的力气,而且每一次挣扎,都会使得痛楚加重。
她最后不得不放弃挣扎,缩在萧景深的怀里。
看着她苍白得不正常的神色,萧景深的声音即使冷硬,也依然掩饰不住那担忧与关心:“胃疼?”
“我没事。”池一一强撑着道。
她别开脸,没有看萧景深。
她不敢把自己最柔弱的一面露出来,刚才萧景深的话,已经深深地扎在她心中。
池一一有自己的骄傲,她不会博萧景深的同情。
看着池一一苍白如雪的侧脸,萧景深的声音再次加重:“池一一,不准闹脾气!”
“我没有。”池一一扯开唇。
胃疼来得猛烈,她的大脑完全被剧痛占领了。
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池一一紧紧咬着唇,将呻-吟狠狠咽了下去。
萧景深所有的冷漠在她面前瓦解,他将她抱起,很轻柔地放在床上,眼尾浮起一丝心疼。
池一一蜷着身子。
“池一一,你赢了!”
男人站起身来,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拿出胃药,递给池一一。
池一一疼得压根没力气咽下去,一动就疼。
克服着剧痛咽下胃药。
“下次不准不吃晚餐!”
萧景深刚才所有的冷硬,所有的愤怒,在池一一面前尽数瓦解。
池一一泪眼朦胧地看着萧景深。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看不懂萧景深这个男人了……
明明刚才那么厌恶她,现在却又那么珍惜她……
到底哪一面,才是萧景深真正的情绪?
池一一将头埋在**的枕头内。
“还疼?”萧景深的声音冷硬,眸中却带着些急切关心。
“嗯。”池一一轻轻地哼了一声。
胃药的效果没有这么快。
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池一一胃部的剧痛在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减少。
萧景深将她搂在怀中,薄唇抵着她光洁的额头,嗓音随着烟草味逐渐散开:“你再跟自己过不去,后果自负。”
“嗯。”池一一刚刚回过神来,轻轻地应了一声。
听见萧景深软软的声音,萧景深再有什么气也消了。
“池一一,我怎么娶到你这么蠢的女人做老婆?”薄唇落在她眉上,“还想怀了孩子就甩了我?池一一,你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肯让你怀萧家的种,我会放过你?”
萧景深人生第一次挫败感来源于池一一。
他在商界想来叱刹风云毫无敌手,连娶池一一都是步步为营,那时候总统大人哪儿想得到,真正步步为营,技高一筹的人是池一一。
沦陷岂止是池一一?
这个蠢女人,把他连人带心全部都骗进去了。
“对不起,萧景深,我……”
萧景深低叹了一口气:“别道歉了。”
看见池一一这样要哭不哭的样子,他就难受。
他大概是妻奴到没救了。
他换了一个姿势,将她搂在他怀中:“池一一,我想听你把事情说一遍。”
只听白墨的话,只听池里里的话,只靠他的猜测是不行的。
还要池一一亲口把事情说清楚。
池一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五年前,你被下药了。”
“我记得。”这是萧景深觉得特别对不起池一一的地方。池一一那么珍贵的第一次竟然就这么轻率地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