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死了爹啊,娘不爱啊……”
池一一刚一走近,就听见池里里正在撕心裂肺地唱着。
池一一:“……”
至于吗?
“谁说我不爱你了?”她站在病房门口,阴森森地说道。
池里里刚刚准备好的“悲情歌词”立刻咽了回去,从床上一蹦而起,扑到了池一一怀中:“妈咪你终于来看我了!”
池一一的心立刻就软下来了。
她哪儿舍得用刚才那样阴森的语气吓唬池里里?
“再等等,妈咪就接你出院。”池一一蹲下身来,朝着池里里柔声说道。
池里里立刻如捣蒜般猛点头:“好啊好啊!”
“但是妈咪要跟我拉钩,以后生了小弟弟小妹妹,还是最喜欢我。”池里里伸出了小手指。
喜欢拉钩这个癖好,也是会有遗传的。
池一一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怀上第二胎,心下低落了半分,立刻抬起手来跟池里里拉了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是小猪。”池里里软糯的声音,在病房内格外清晰。
池一一跟池里里坐在沙发上。
池里里一脸惆怅地看着窗外:“妈咪,我想上幼儿园。”
“我们里里这么聪明,可以跳级的。”
池里里从生下来开始,就住在白鹤医院内。
就算是老师,也是白墨以做慈善的名义请到医院来的,然后她再把费用打到白墨的卡上。
“我刚刚看电视剧,那些小孩子都有妈咪来接。”池里里说到这里的时候,小脸皱成了包子。
池一一刮了刮他的鼻尖:“等里里出院了,我天天来接你,好不好?”
“好。”
看着池里里天真单纯的笑颜,池一一微微侧过头,看向窗外。
她还不敢让池里里的存在公布于众。
因为她不知道,萧景深到底是对她有几分新鲜感的**溺,亦或者是爱情?
深陷其中,哪怕是自恃清醒的池一一,也分不清楚了。
但是无论如何,她是一个相当自私的母亲,她不会拿池里里做赌注。
让池里里经历萧家残酷的继承人培训,这对于池里里这么小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亲自为池里里烤了几个小蛋糕,母子俩聊着聊着,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敲门声打破了病房内少有的温馨与宁静。
池里里立刻出声:“谁?”
“白墨。”
池一一知道白墨来肯定是为了给她检查报告了,立刻开了门。
白墨的手中掐了份信封:“拿着。”
池一一拿过信封,立刻拆开。
字迹工整娟秀。
“经检查……”
她一目十行地从那些专用术语上略过,将目光落在最后一句话上。
“怀孕几率小,极可能终生不育。”
立刻像是坠入了冰窖一样。
信封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弯腰捡起,池一一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先回去了,白医生帮我照顾好里里。”
“好。”白墨轻轻颔首。
池里里有些失落,但是也很懂事地朝着池一一说道:“妈咪再见,记得回来看我!”
“好!”池一一强忍住眼泪,开口说道。
出了医院,坐上车,池一一捂着脸,眼泪顺势而下。
这个时候,她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
极有可能终生不育。
极有可能终生不育。
极有可能终生不育……
池一一在心中恨极了自己。
为什么当年怀上池里里的时候,要糟蹋自己的身体?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充斥满身。
“夫人,到了。”司机一声提醒,池一一才回过神来。
回到住宅中,小青柚正一脸埋怨地看着她:“姐姐,你不是说了要吃巧克力曲奇的吗?你看曲奇都冷了。”
“是我的错。我拿去加热就好了。”池一一勉强地扯开一个笑容。
小青柚冷哼一声:“加热了不好吃。我吃掉了。明天再给你做。”
“好。”池一一的心思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小青柚看着池一一心不在焉的样子,也知道她有什么心事,立刻闭上了嘴,就这么乖巧地看着她。
“小青柚,姐姐想去睡一觉。”
心中烦躁得不行,池一一上了楼,躺在卧室的大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池一一一睁眼,就看在站在床边的萧景深。
他颀长的影子,投在她的身上,将她衬得格外较小。
“几点了?”池一一扯开唇,道。
“十点钟。”
说完之后,萧景深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伸出,描绘着她面容的线条。
“夫人如果喜欢孩子,我们去领养一个。”
池一一明白萧景深已经知道她怀孕几率很小,小到近似于零。
“这不一样……”
不一样的。
无论领养多少个孩子,池里里的命,必须要那个有着她跟萧景深共同血脉的孩子的脐带血。
这不是怀不怀孕,生不生孩子的问题。
这是池里里的命。
池里里的命只有一条。
一旦做了化疗,池里里就是在透支着生命。
池一一的情绪意外低落。
她抬起头,突然问道:“萧景深,如果我骗了你怎么办?”
萧景深一声低笑从唇中溢出:“夫人骗了我什么?”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谎。”池一一的**轻轻咬住**,一双干净如水的眸子有意无意地观察着男人的表情。
萧景深弯下腰,将她抱紧,声音**悱恻:“你爱我就够了。”
池一一垂下眸子,蝶睫掩饰住眼中那抹黯然。
她已经在萧景深的温柔与**溺中,步步沦陷了。
而萧景深呢……
到底是对她有几分真心的爱。
还是,只是想要**着她而已?
这一点,连池一一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今天晚上早点睡,乖。”
萧景深的嗓音,温柔低沉。
池一一靠在他的怀中,心中一阵烦闷,这才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
“池若晚,你是不是妄想着还要算计我一把!”
顾晨雪尖利的声音,在洁白的病房内响起。
池若晚连忙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怯弱地说道:“我不会的,顾小姐,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顾晨雪冷笑一声,“在我生病的时候,突然恢复了听力。如果不是当时被那条蛇吓住了,是不是你到现在都想着瞒着我,你恢复听力的事实!”
池若晚立刻摇着头说道:“没有,顾小姐,你要相信我。是你救了我的命,我……啊!”
池若晚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晨雪心中戾气横生,直接把喝水的玻璃杯砸向了池若晚!
池若晚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
那是玻璃杯啊!尖锐的玻璃,这么狠地砸在她脸上,怎么可能不毁容?
玻璃碎片已经深深地扎进了池若晚的肉里面。
池若晚疼的牙齿发颤,跪在地上:“顾小姐,你误会我了,你病重的时候,怎能为我这种微不足道的任务操心?所以我才想着,等你病好了再告诉你……”
“池若晚,你有多狼心狗肺,别以为我不知道。”顾晨雪冷笑着,“你连你名义上的姐姐池一一都下得了手,对我有什么不敢的?”
池若晚低着头,看似是在屈服,事实上,却是为了掩饰眼中那刺骨的恨意。
顾晨雪,你真以为你现在是顾家大小姐,而我现在无依无靠,你就能这么欺辱我了吗……
“当时唐蕊儿害池一一,主导的人可就有你池若晚一份呢。”顾晨雪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要是让池一一知道,其实唐蕊儿不仅没有死,而且……”
说到这里,她做了一个口型,接着才说道:“到时候你的下场是不是很惨?”
池若晚看到顾晨雪做的口型,整个人已经完全震惊到了。
原来……
原来……
玻璃碎片越扎越深,扎到了池若晚的肉深处。
但是池若晚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跪在地上不停地说道:“顾小姐放心,我对你绝对是忠心耿耿!”
看着池若晚快要毁掉了的半张脸,顾晨雪皱起眉头:“真是倒胃口!你快点滚!”
池若晚诺诺地离开了病房。
出了病房,看着光滑的玻璃墙上,倒映着自己那张狰狞的脸。
血肉模糊。
池若晚差点没尖叫出声!
她是彻底毁了……
什么都没有。
她什么都没了。
池若晚的眼中满是狠厉。
如果要活成这样生不如死的样子,倒不如拉着顾晨雪,拉着池一一,一起下地狱……
她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
……
“你是池若晚?”
诧异的声音,更是让池若晚觉得脸上**辣的难堪。
那天顾晨雪下手非常重,她赶去就医的时候已经无济于事了。
所以右脸上,便落下了一个巨大的伤疤。
那个伤疤狰狞又丑陋,仿佛是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池若晚。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能够牢牢将池一一**脚下,身份高贵众星捧月的池若晚了。
“是我。”池若晚闷声说道。
“你找我有事?”
池若晚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了她。
那张脸,从里到外透露出的都是陌生,没人会想到她……
“我要杀了池一一。”说到这里的时候,池若晚眼中满是戾气。
她已经毁了,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早点死了好。
拉着池一一下地狱,已经算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