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内的杉杉深吸一口气,握紧旗袍下摆,等待着天冥来踢轿门,脑中幻想出,他白皙切骨节分明的玉手,掀开帘子,拉住她手的画面,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手的温度,想这样一辈子不松手。
“迈火盆。”被喜娘有些尖细的声音,唤回思绪的杉杉,皱了下眉头,她还没下轿呢,怎么就到迈火盆了?
难道——浓郁的不安在心中散开,杉杉握旗袍下摆的手,又紧了几分,但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可能,天冥他一定会上前踢轿门,迎她下去拜堂的。
“这——”轿外却传来众人的须臾声,紧接着又传来喜娘甲的声音:“王爷,张媒婆呢?”
“随便。”
梵天冥冰冷的话,将杉杉给拖到了现实里,原本握紧的拳头松开,拍了拍有些褶皱的旗袍下摆,张杉杉嫁之前,你不是就做好准备了吗?现在失落个什么劲?
穿越来的时候,你可比现在惨多了,那你都熬过来了,还怕这点小事……
很快整理好心情的杉杉,直接掀开轿帘,下了轿帘,扯下了头上的喜帕。
一下轿,她就被对面比她轿子还要奢华几分的轿子,扎痛了心,再看那对还未走远的新人,杉杉有一瞬间的晃动,下一秒她又握紧拳头,站直身子。
“张媒婆这是穿的什么?不伦不类的。”
“昨个【媒天下】的侍女请我今来喝喜酒,我还真以为她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呢,现在看看逍遥王在娶他的同时,也娶了娄将军之女,刚逍遥王接了娄将军之女下轿,却不接她……真不受宠。”
“想想也是,有谁会愿意娶这么个又丑,又未婚先育的媒婆。”
听着周围人的冷嘲热讽,杉杉淡淡扫了眼他们,深吸一口气:“阿星。”
抱着睡着小甜甜的阿星,立刻闪到了杉杉跟前:“主人。”
杉杉则是看着,阿星怀里睡着的甜甜,微微一笑,幸好她没看见娘亲难堪的样子,不然她真没脸做娘了。
这时府内传来喜娘高亢的声音:“一拜天地……”
一想到今天明明嫁给他的是她,而他却拉着别的女人,在里面拜堂,杉杉晃了下身子。
明明说好不心动,明明说好不要拿他当回事,可当她看到他拉着别的女人,进府拜堂,她的心还是痛了。
杉杉下意识摸着胸口,这感觉比当初孟逸然抢她竹马时还要强烈,她真的好讨厌这不受控制的自己。
“主人。”看出她情绪不对的阿星,暗点了小甜甜的睡穴,又叫了杉杉声。
杉杉却淡淡抬头,望着门匾上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的【逍遥王府】。
如果踏进这逍遥王府,就意味着她会一直这样不受控制的话——她不是那些孕妇爱看的穿越小说里,写的那样大气凛然,为爱牺牲一切的女子。
她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在乎的儿女,她也害怕受伤,害怕自己会因受伤而变得懦弱,更害怕她的儿女受伤,她牺牲不起,更耗不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进这逍遥王府。想到最后,杉杉大大的杏眸里,闪过丝决然:“阿星,我们回家吧。”
说到底,这里终不是她的家,还是回家好。杉杉微垂眸,转身离开。
“好。”阿星抱紧甜甜,跟上杉杉的脚步。
人群里,一直坐在轮椅上看婚礼的天绝,看到杉杉落寞的背影,刚想追就被冰心按住肩膀:“天绝少主,使不得。”
见天绝还想去,冰心死死按住天绝继续劝:“天绝少主,不要因为儿女私情,误了大计。”
“冰心,我不能放她不管。”看着杉杉心痛的天绝说着,直接给了冰心一掌,刚转动轮椅,被打开的冰心,又挡在他跟前:“天绝少主你不能去。”
天绝却看着杉杉越来越远的背影呢喃:“冰心你知道吗?我昨天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服自己接受她跟皇兄成亲的事,可皇兄——你也看到了,他在今天竟然还娶了娄小染。”
想到那人跟天绝少主的伟大计划,冰心坚持挡在天绝跟前:“天绝少主,你现在无权无势,就是上去也没用。”
听到这话,想到自己是个无权无势又残疾的皇子,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上,她不会愿意跟自己,天绝握紧轮椅把手:“去极云楼。”
冰心松了口气,推着轮椅,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是。”
而一直坐在逍遥王府屋檐上看戏的某粉衣男子,看着那抹消失的红影,冲空中打了响指。
下一个瞬间,一名黑衣男子就闪到了纳兰岚跟前恭敬道:“尊主。”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没看错的话,他刚看到娄小染身上那件喜服脏脏的,应该就是昨天被杉杉嫌弃,退回去的衣服……
男子继续半躬着身子:“这——属下不知。”
纳兰岚眼里闪过丝狠厉,下一秒一根金丝就快速飞出,射穿了男子的眉心。
黑衣男子临死前还睁大眼睛,看着手里还拿着酒葫芦,一脸惬意的纳兰岚,似是不相信他一直尽心效忠的尊主,会这样了结他的性命。
随着那黑衣男子的尸体,咕噜下屋檐,摔到了正要进洞房的新娘跟前,府内传出一片尖叫。
“啊!”
“啊!”听着脚下的尖叫声,纳兰岚仰头将葫芦内的酒,一饮而尽:“梵天冥,不知你可满意我送的新婚贺礼!”话一说完,纳兰岚的身影就消失了。
几秒之后,还穿着喜服的天冥,就拿着软剑站到了,纳兰岚刚坐的位置上蹙眉,刚是谁?为什么要在他的婚礼上扔死尸?
屋檐下,已经暴躁的娄小染,不顾喜娘的阻拦,一把扯下喜帕,踹了两脚那早已经没了气息的黑衣男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毁老娘的婚礼,去死吧。”
“小姐,小姐,你别踢了,他人早已经死了。”旁边被吓着的喜娘,唯唯诺诺的提醒道。
娄小染却狰狞道:“以为死了,就没事了!哼!想的美!”娄小染说着打量起两边的王府下人,随意指了两个看起来很健壮的家丁:“你们把他拖下去,鞭打三千下,然后五马分尸,扔乱葬岗上喂野狗。”
本来凑上前等着喝喜酒的众人,忍不住打了哆嗦,这女人好狠!
见两个家丁不动,娄小染直接抽出缠在腰间的皮鞭,缠着了那家丁的脖子:“敢拿我的话不当话,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娄——”那家丁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她加力的皮鞭,嘞的翻起白眼。
“我已跟王爷成亲,从今往后,我就是逍遥王妃。”
听着娄小染的话,天冥湛蓝色的眼眸一暗,想起前日杉杉厚脸皮问父皇,她是不是正妃的情景……终是他对不起她。
“主子,王妃她——我是说张媒婆,已经带着阿星走了。”实在搞不明白天冥在想什么的墨影,只能按吩咐禀报杉杉的消息。
“走了也好。”就她那容易跳脚的性子,又没武功,跟娄小染要闹起来的话,肯定吃亏,想着天冥看向府内那些看戏的百姓,想到昨日墨影报的杉杉请全京都百姓,来逍遥王府喝喜酒的事,如今她都走了:“通知下人,不办喜宴。”
墨影看了眼下面嚣张跋扈的娄小染点头:“是。”
很快王府的下人,收拾起早摆好的戏桌,也有下人跑到围观的百姓跟前解释着:“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王府今个不办喜宴了,大家看够了,就散了吧。”
“快走吧,别一会儿闹出人命。”见这情景百姓们窃窃私语着往外退,他们今一定是参加了场假婚礼。
而穿着高跟鞋走了没多远,就非常挫败的坐在个树墩上,脱下高跟鞋的杉杉,看着那镶着漂亮宝石的高跟鞋吐槽:“我以前肯定是脑子烧坏了,才会找工匠打造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高跟鞋,哎~如今想扔,却又舍不得银子。”
听到杉杉这吐槽的话,明白她调节好情绪的阿星,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给杉杉:“主人,我这有跌打药。”
“不用了,我只是太久没穿高跟鞋,不习惯而已。”杉杉说着自己揉起脚趾。
看着她白白嫩嫩的脚趾,阿星耳根一红,抱着甜甜背对着杉杉:“主人,快把鞋子穿好吧。”
“迂腐的古人。”想起这大古代封建礼节,想起昨晚她还为了配合这封建礼节,将旗袍的开叉改成了套裙,杉杉摇了摇脑袋,现代人就是现代人……他们终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阿星却抱紧熟睡的小甜甜解释:“主人,不是我迂腐,这女子的脚就只能让夫婿看……”
被阿星念烦的杉杉,抓乱了小甜甜给挽的好看发髻:“好啦,阿星,我想自己静静,你先抱着甜甜回家吧。”
“可主人——”阿星刚一开口,就被反应快的杉杉将话抢了去:“阿星,你就放心吧,我只是想静一静,想点事情,我晚点一定会回去。”
“那好吧。”想起杉杉那静下来,喜欢画画的习惯,阿星从怀里掏出小册子跟笔后,抱着甜甜用轻功离开,想快去快回,好守着杉杉。
看着那放在草地里的小册子和笔,杉杉眼眶微湿,还是阿星懂她。再看前面漂亮的小溪,来了兴趣的杉杉,光着脚走到湖边,打开小册子,画着溪里形态各异的石子。
“这是你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