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突然说起这些话姜茶有些措手不及，她的确是想问一下关于今天发布会上的事，然而现在心里却不是滋味得很，接下来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他……好像真的不怎么好过。
“呵……”
斜眼瞥了一眼姜茶，韶檬哼笑了一声，嘴角沾了点白色的牛奶沫，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继续说道：“实话给你说了吧，韶氏能有今天的位置你以为真的是一步步走上来的吗？不用脑袋想都不知道不可能，韶槿的事，老头子一开始就打算让你来顶罪，只不过被我阻止了罢了。”
那个老头子，外人面前倒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但只要了解他的人就都知道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狠角色。
“让我顶罪！”
姜茶不由得惊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如果……如果不是……
“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来顶罪，应该会少很多事情吧？”
姜茶不懂，既然已经打算让她顶罪，为什么这人会阻止，他们以前根本就没见过面不是吗？
“呵，你就这么想成替死鬼？”
韶檬喝下最后一点牛奶，扭头斜勾着唇似是嘲讽一般地看着姜茶，一句话把人问得哑口无言。
“怎么可能，”姜茶白了一眼，端起茶几上的保温壶往空的牛奶杯里到了些热水以防止干涸的牛奶沾到杯子上，“我只是想说我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帮我，没理由不是么？”
不过还好，不管他出于什么理由，她也是多亏了他才得救的。
“你没杀人，这难道还不是理由吗？”韶檬长呼一口气，惬意地靠在沙发上，双手一伸搭在扶手上显然一副放松的模样，“我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会像有些人那样滥杀无辜冤枉好人，对人，我有我自己的评判标准，我向来只相信自己。”
这世上，也只有自己事可以全心全意心无旁骛的去相信了。
男人随意穿着睡衣，胸前的领口微敞露出漂亮白皙的锁骨，他的下巴微尖，但看上去并不瘦削，从侧面看五官更加立体，明明一副少年般的面孔却意外的显得格格不入的沉稳。
姜茶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很平静，原本焦灼着想要快点把事情解决的心情突然并没有那么强烈了，她想，如果可以，能和这人做真正的朋友就好了。
想了想，姜茶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开口道：“韶檬，我不知道你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你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想知道你是以什么理由去说服那老……你爸的，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不是吗？难道真的就怕你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虎毒尚不食子，世间难道还真有这么狠心的父亲吗？
“我不是给你说了么，”韶檬长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凡是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记住，头衔越多越大的人就越有很多事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就连他自己都有很多事藏在心底好多年。
“那照这么说的话你既然已经阻止了你爸让我顶罪，那我不就完全可以自由了么？哪还需要我留在这需要找什么真凶。”
她不懂，她明明可以走了啊，为什么还要留在这。
“呵，你以为当初让你留下做什么？”韶檬垂眸讥笑了一声，说道：“韶家和陶家早年联姻很大部分的确出于商业原因，但陶家老爷子和韶家老爷子穿开裆裤长大，也就到了老头子这一代才渐渐把关系给疏远了，陶老爷子在韶槿年幼时就宠爱有加，如今韶槿走了，你以为陶老爷子就这么容易就算了？老头子之所以要找人顶罪也正因为要给陶老爷子一个交代，你若走了，最后如果没找到凶手，谁能合情合理地来顶罪？”
说话间，韶檬挑眉看着姜茶，眼里的神色嘲讽，就是不知道这嘲讽到底是指的对面的人还是韶家。
姜茶被他的话惊到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成了人家盯上的替罪羊，路人何其无辜，她只不过是恰好路过那里而已，居然就被盯上了，她该说她太“幸运”了么。
韶檬看她一脸的无语，眼里神色闪了闪，很快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你放心，老头子暂时是不会动你的，陶老爷子那边已经找了说辞，就等结果出来了，你暂时是安全的。”
“暂时安全？”姜茶无语地笑了一声，强忍着心里的冲动看着韶檬，“换成是你，你能就这么接受吗？正如你知道的，我的确是个有前科的人，但这不代表我的命就不是命，你们豪门之间的斗争能不能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我现在特别想知道你是怎么让那个老头子停手的，我能暂时安全到什么时候？”
这么说，她好像横竖都有一死，这叫什么事啊？
韶檬看她憋气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但不想真的把人给惹生气了，毕竟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的，要换成他早就掀桌子板凳了，于是笑了笑说道：“反正就是些弯弯肠子，老头子疑心重，我只需说这件事蹊跷，再把别家和韶家的利害关系一说，他自然不会这么快就下定论，让你签那份协议只不过是为了在他面前争取我自己的出场机会，老头子防着我，当然不会让我知道他想找替罪羊的打算，所以也不好对你的喊冤一口拒绝，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说完，他看着姜茶，嘴唇微勾似笑非笑。
姜茶一直端端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也没必要对她说谎，只是这么一说真让她觉得豪门是个是非之地，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防这防那。
照这么说的话，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韶家老头子估计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不敢公开自己亲儿子死于被杀，否则这件事要是调查出来指不定会被查出什么事来，但又不好一上来逮着一个人就说是凶手，加上韶檬很有可能说了什么话让他觉得有必要对一些事进行调查，于是就顺着韶檬的提议走下去。而韶檬之所以让她签下那份协议主要就是为了让自己有个调查这件事的理由，为了不让韶檬觉得自己的打算和对他的防备，韶老头子不得不答应让他调查，只是这么一来的话，韶檬的很多行动肯定是会被监视的，甚至会遭到阻拦。
“行了，我想我说的应该很明白了，”韶檬又是一声长叹，修长的双腿往边上扶手上一搭，似疑问似的扭头看向还在思考的姜茶，眨了眨眼说：“你还不睡吗？”
话题转变太快，姜茶有些措手不及，抬头就看见男人一脸小孩子模样的眨眼，说来也神，她刚才还觉得沉重憋气，现在一看到眼前这人的脸心情瞬间就缓解了，甚至还顺着他的话说：“现在不是还早么，你累了一天先去睡吧。”
抬头看了看客厅的钟表，时针刚好指到10点30分。
“不早了，凌晨两点，动身去医院。”韶檬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让姜茶也跟着想打，却被他这句话噎住了。
“两点？！不是说明天去的么？”
半夜三更去医院会不会太恐怖啊！
“过了十二点不就明天了么？”男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戏谑地看着她，道：“你该不会觉得老头子会让我明目张胆的去懂韶槿的尸体吧？还是说，你……在害怕？”
他最后的声音说得轻，姜茶反射性的后背一凉，几乎想也没想就往他那边挪了挪屁股，但嘴上死不承认，“谁说我害怕了？我只是不知道原来要晚上去，现在不就知道了么。”
然后呢？
知道了然后呢？
她是混惯了，但除了那晚外什么时候见过真正的尸体啊，何况还是死了那么久的，天啊，他们……他们是要去……去太平间吗？
“太平间也没什么好怕的，”向来洞察力惊人的韶檬第一时间就看穿了姜茶心里的想法，然后毫不在意的翻了个优雅的白眼，然后自顾自地说：“来来去去都是些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尸体，看过了就过了，我给你说，以前啊”
“停！Stop！”
姜茶抬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说着好多年前学过的蹩脚英语，忍着想要把眼前这人嘴捂住的冲动，脸上挂满假笑，“韶小少爷，知道你最勇敢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免得到时候起不来，晚安。”
说着，站起身来，礼貌性的假笑别提有多标准，直到转身上楼姜茶才把嘴角放下来，再一想要去做的事忍不住整个头皮发麻。
韶檬看着她僵硬着身体上楼，然后进卧室，关门，整个过程流畅得很，于是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
凌晨两点，姜茶被隐约的说话声吵醒，睁眼开了床头的台灯，一看时间还不到约好的时间，不由得感到奇怪，于是打着呵欠穿了衣服起来出去查看。
“我要那个我要那个！奶油！”
“大半夜的你吃奶油，不腻得慌么？”
“我要吃，你管得着，赶紧的。”
“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