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连床都下不了。
姜茶从厕所回来一趟,上床的时候都觉得两条腿在打颤,躺回床上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割下来。
还“我要在上面”呢,她现在以后上面下面都不想在!
疼得龇牙咧嘴,那人还好意思在走的时候让她注意身体别乱跑。
她倒是想跑啊!
深吸一口气,姜茶索性往床上一趟,打开游戏准备玩一局,可不想才刚拿起手机,电话就来了。
“赵桓?”姜茶皱眉,看到这个名字,心就忍不住痛一下。
“喂?”有些漫不经心地接了电话,电话那头顿时就传来了那女人不高兴的声音,“我说,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姜茶听到她的声音翻了个白眼,“嗯”了一声。
“我去,”赵桓忍不住爆粗口,“让人家做事,自己却在家里睡懒觉,你还真可以啊,对得起我们这些为你起早贪黑的吗?”
她的声音大,姜茶把手机拿很远都能听到,忍不住皱了皱眉,“有事说事,没事放屁,赶紧的,劳资现在浑身都不舒服。”
她的态度直接刺激了赵桓,足足在那头骂了好几句脏话才罢休。
“你赶紧的,我从我哥那儿打听到了当年那个警察的住处,我们今天就去看看,我在街心花园等你啊,动作麻利点。”
说完,压根不等姜茶说话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姜茶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脑子都蒙圈了。
我去,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二龙子之前找了赵横后连着好多天都没有消息,这丫的,昨天刚说的今天就给准话了,靠谱啊。
想着,姜茶一刻也不敢耽误,忍着浑身的酸痛就从床上跳了下来,麻利地换上一身衣服,出门就往街心花园去。
到了街心花园的时候赵桓早就在那了,一看到姜茶下车上来那就照着头上呼了上去,“你丫的要死啊!劳资都在这等半天了,不待你这样的啊!”
姜茶捂着头站稳,一掌拍她肩膀上,把人给推开,“不知道痛啊,下手也不知道轻点。”
她可是伤者,伤者!
“啧啧啧,”赵桓围着姜茶转了一圈,在看到她锁骨上的一点红痕后忍不住咂嘴,“我说怎么这么大半天了还在睡觉,原来是被做得狠了啊,我们韶总裁果然是神武,你丫的下半生的性福不用愁了。”
“一边儿去,”姜茶拍掉她伸过来的手,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说道:“你不是说已经找到人了吗?在哪儿?”
赵桓瘪嘴,笑得不怀好意,随即努了努嘴,往边上电影院旁边的小巷子一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姜茶愣住了。
这难道不是他们之前住的地方吗?她在这里都生活了十几年了,然而上次负责将她逮捕归案的面孔却从未见过,难道是她以前没注意?
“是不是很惊讶啊?”赵桓抱臂,一看就猜到她的想法,说道:“我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要找的人就住这,不过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这家人是在你进去之后才搬过来的,听说以前住的房子要拆迁,这里恰好有个朋友买了新房子,所以就把这里一套房子便宜卖给他们了,怎么样?现在去?”
赵桓边问边往那巷子里看。
姜茶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长长地叹了口气,“带路。”
怎么能不去呢,她等了这么长时间想要知道的东西,现在就在眼前,哪有不去的道理。
赵桓吹了一个口哨,转身往巷子里去,而后将调查来的东西给姜茶说了一遍。
原来当年逮捕她的人叫吴纲纪,那个时候的他已经从事很多年的警察事业,五年前的他已经五十八了,因为身体的原因本想提前退休的,但那天刚好在他准备提出离职的时候案件发生了。
因为上头的原因不得不将企图杀人的未成年小姑娘逮捕,后来这件事发生以后局里就开了会,具体说了什么赵桓还没问,只知道那天之后吴纲纪就离职了,甚至从那以后连着警察局的门槛都未跨进,有人曾来拜访过他,但只要是局里的人,他都拒绝见面。
姜茶听着赵桓的叙述,双手情不自禁地捏紧,她似乎能想到那个会议的内容,甚至能想到他们那个时候的表情,也甚至想到了抓她的那个警察为什么会拒绝见那些来拜访的人的原因。
前提是,如果他真的良知不坏。
从外头到巷子内五单元四楼只用了五分钟时间,停在门外,姜茶抬手准备敲门,然赵桓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两眼看着她,其中透着别有深意。
“吴老算是局里的元老,即使现在退休了,但局里的人还是很尊敬他,虽然我知道你见他只是为了搞清楚当年的真相,为以后做打算,可我也知道佩姐在你心里的位置,我不想你见到他后因为当年的事就”
“你放心吧,”姜茶打断她的话,心里跟明镜似的,“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如果真的想以从前的方式解决问题,我今天也就不会和你到这儿来了,更不会等到现在。”
说着,冲赵桓笑了笑,并没有急着去挣脱她的手。
赵桓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松开手,自行按响了门铃。
两道声音后,门从里头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姜茶想,这应该就是那个吴纲纪的老伴儿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桓桓,都长这么大了,这是你朋友吧?”老人家面目慈祥,说话的时候带着笑,略微浑浊的双眼往姜茶身上打量了一遍,“快快,进屋来进屋来!”
老人家忙着让门,姜茶冲她点了点头,跟在赵桓身后,赵桓进去后便挽住了老人的胳膊,像个撒娇的孩子,“李奶奶,你还说呢,你和吴爷爷搬家这种大事都不给大伙说,要不是我动用我哥的手下,还找不到这来呢。”
说话间,三人经过玄关到了客厅,电视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你这孩子,有事没事找我们做什么啊?我和我家老头子啊,就是想图个清静,老了老了,就不想多说什么话了。”说完,人已经走到了客厅。
电视里放着央视三套的星光大道,也不知重播了几遍。
“老头子,赶紧的看看谁来了?”老人牵着赵桓的手走到沙发前面,正对着电视的大沙发上头发和胡须都已经斑白的人正好放下手里的报纸抬头看了过来。
“谁啊,不是说让你”
话没说完,老人在看到赵桓身边的姜茶后顿时僵住,连着手里拿着老花镜掉了都浑然不觉。
“你……你你”
“吴爷爷好。”姜茶冲他点头,笑得疏远又客套。
“怎么了老头子?难道你认识这个小姑娘?”李春华侧眼看看姜茶,又看看自家老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显然,吴纲纪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他双眼定在姜茶脸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赵桓见状连忙松开李春华过去,扶着吴纲纪的胳膊,安抚道:“吴爷爷你先别激动,听我给你慢慢说。”
扶着老人坐下,赵桓给姜茶使了一个眼色,姜茶往她边上的沙发上看了一眼,随即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显然比五年前老了很多的人。
她本来以为再次见到当年的人时会激动得不能控制,会有满腔的委屈和控诉,会当着他的面指控当年没有听她解释强行将她带走的人。
可现在,当她真正看到眼前的人时,竟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的情怀,准确地来说,甚至有些紧张。
李春华见状,看了三人几眼,转身去厨房泡茶。
吴纲纪顺着赵桓重新坐回位置,方才进屋时还炯炯有神的双眼,只一刻,竟然微微泛红,看着姜茶,断断续续说道:“你……你出来了……”
四个字,几乎带着颤音,姜茶浑身一颤,死死地抓住裤子,差点就哭出来了,然而她努力隐忍,将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给往回憋,她点头,抿着嘴笑,“是,我出来了。”
她想起来了,当年的她哭着喊着说要杀了那个畜生,外头雷声大作,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带出屋的,押着她的两个警察都使了蛮劲把她往外拽,而身为负责人的他,却从进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
那个时候的他眼睛还没有浑浊,精神得满眼正气,只一眼,就让她觉得一切都是有希望的,所以她跪倒在地,扯着他的裤子使劲喊冤枉,让他们把陈建那个畜生给抓起来。
他不说话,也面无表情,只看着她,像在审视,又像在怀疑,可惜的是,后来的她还是被人给带走了,所以后来她才会这么恨,恨那个的带头人的沉默,恨他的无动于衷。
可如今她才想起,那个时候,似乎真的由不得人。
“出来了,出来了……”吴纲纪不住地点头,明明在笑,可眼睛却闪着泪光。
忽然间,姜茶好像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