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上次去长留寻你,本想约你去人间听戏喝茶的……”他顾自感慨着。
良久,又唏嘘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你确实受委屈了,可我又不能不让人觉得委屈。我只能让人坚强地不要倒下,毕竟你若是倒下了,整个魔族都失去依附了。”
话语落下,是长长的悲凉的叹息。
我兀自趴在寒床上,看着眼泪滴水成冰,心下狠狠一疼。
是啊!
我若是倒下去了,整个魔族都失去依附了。
……
紫荆和羌桓那日里闯我重月宫时,私下着人救走了玥颐小郡主的事情,我在醒来后的第二日才晓得的。
彼时,我正站在重月宫前的悬崖处。
梵炎来向我通禀此事,我看着缥缈的寒气没有答话。
心下却是止不住的冷笑,想来也是。紫荆和羌桓同时光临了我重月宫,怎么可能会一无所获就走了呢?
说来,不过是调虎离山,而又一石二鸟之计。
不过,我是不怕玥颐走了的。
左右她离开这重月宫一样是活不了的。
说来,还是我的闲庭聪慧,当初料到会有将她送回天庭的一天,所以在她体内下了那样的毒,左右过些时日,她也就毒发身亡了吧?
如今,长留山凤澜殿的彩凤凰已经死了,而我一个堂堂一个魔尊,这世间唯一的凤凰。我就不信他们敢来放我的血。
可就算他们来了又能怎样呢?
我的血……
已经不能用了啊!
想到这一点,我忽然想起那日在寒冰洞,我问巫医:我的血能否让闲庭起死回生时,巫医那一脸的为难。
在我的严刑逼问下,才知道我的血已经不能让人起死回生,我这世间最后一只火凤凰的血,已经失去了作用。
我问他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时,他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最后还是梵炎亲自来给我解释。
说来,倒是闲庭的主意。
梵炎那日对我说;闲庭曾去找他,问他要了一些药,我听着觉得很是奇怪,便躲问了几句。
闲庭倒也没有隐瞒,只说是当初因为这一身血害得我受了不少罪,所以为了以除后患,他要把这血给改一改。
至于他说的改,我是不明白。
梵炎解释给我说;只是用这四海八荒的禁术和禁药给我的血下了封印,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一旦得了我的血,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听着心下猛地一痛,却是隐约流淌着暖意。
想来闲庭也是知道的,我当初若非是在延华一族被紫荆强迫着放了四碗血,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
如果不是因为那四碗血,当初长留山的彩凤凰,也不会死。
所以,归来归去,还是被血害了的。
……
我那时听了梵炎的话,心下久久不能平静,在寒冰洞坐了一天一夜才出来。
后来,谷雨跟我说,他其实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闲庭交代他不要说,他想着闲庭是不会害我,所以便隐瞒了没说。
我那时候心心念念地想着自己的血是能够救活他的,却没成想竟是这样的结果。心下瞬间空落落地没了念想。
就连脑海都空荡荡地一片,以至于我是如何跌跌撞撞走回寝殿的都不知道。
……
不过,我是能明白,闲庭只是想要保护好我。只是不想叫人来害我。
可是,我却连他都救不了了。
救不了了。
……
一连数日,我都躺在寝殿里饮酒,醉了睡过去,醒来又接着喝。
然而我在睡梦中却是从未见闲庭的魂魄在寻我,我兀自喝着酒,看着夜明珠上清冷的光芒,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我想着:闲庭,你是在怪我吗?还是你已经不再担心我了?所以才会这般不管我,也不管寻我?
好歹……好歹,你也来见一见我不是?
可是,他却从未来过。
一次都没有。
一次,也没有。
……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后,花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冲进我寝殿里将我拉了出去,然后直接将我整个儿的扔下了悬崖。
我落下去的时候听着耳边的风声,忽然感觉:这样也挺好,至少我不用自己肚子或者了,我可以去陪着闲庭和二哥了。
身子被人从半空中接住的时候,我听见花颜无奈的叹息:“看来他死了,你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闭着眼睛想:他说的许是对的,便没有反驳。
他没有立刻抱着我上去,在我耳边道:“我在青丘的时候,闲庭时常与我说,他自幼跟在你身边,看着你各种胡闹,也陪着你各种胡闹。”
闲庭与我说,他从进了长留之后,你们便总是在一处。他说他很喜欢呆在你身边,也很喜欢看着你。所以无论你去哪里他都想陪着你去。
直到后来你被父神带去同翔园,他这次没法子天天跟着,便时常去人间寻罗着一些好吃的给你送过去。
他跟我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望着远天的夕阳,温柔的不像话。
他还说,在他还是一只狐狸的时候,你救了他三次,所以他势必要好好报答你的。
他们青丘一族素来最是不喜欢欠人恩情,所以总想着欠了别人的恩情,就要来报恩。所以他便从青丘跑去长留寻了你。
花颜的话,我听的有些疑惑,印象之中我只救了他两次,可他却是救了我数次的。所以无论如何闲庭也从不欠我的。
我灵台混沌,有些没办法思考,索性便闭着眼睛听花颜说。
花颜的语气有着一层淡淡的忧伤,似乎一开口就会觉得心疼。
他说,他觉得闲庭是喜欢我的,但闲庭却觉得他对我好是理所应该的,而且在闲庭的心里,始终认为我是喜欢紫荆的。
花颜叹息着感慨:“明明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却谁都不说破,一个傻傻地认为自己喜欢别人,另一个则是把这喜欢当成了衷心为主。”
“你们这两个,这是何苦来着?”
我耳边想着呼呼风声,也响着他的话语声,一时间竟是混乱地无法思考。
完全没能够反应过来他这话里的意思。
只觉得身子在不断地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