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惊,连忙问道:
“小姐如何知道夫人要来的?”
“我刚让人去寻了大夫过来,想来这时穆夫人应当已经知道消息了,你们俩别在这发呆了”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小丫头一声声的通传:
“夫人来了,王太医来了”
主仆三人赶紧理好衣服走到花厅见客。
门上的纱帘被守门的丫头打起,逆着光进来一位妇人。这人里面穿一件银纹芙蓉刺绣上衣,下着同色百褶裙,外罩一件正红银鼠褙子,头上梳着垂云髻,插着两对镶红宝石凤蝶鎏金簪,一支梅花金步摇,满身富丽堂皇,尊贵无比,正是当朝左丞相夫人李穆氏。
跟在后面的是一位须髯半百的老者,身穿蓝底黑边的官服,背着一个红木方箱,应是请来的王太医。穆夫人自进门开始一对吊眼就凌厉地扫视着屋内情景,大红的嘴唇微向下弯,表情严肃,待目光落到李锦鸾身上时才有了变化,嘴唇轻抿,开口说话:
“我听人说二丫头身子不大舒服,便赶忙放下手中事宜同王太医过来看看,二丫头这看着气色很是不好呢,你们两个是怎么伺候的,还不赶紧把二小姐扶到床上休息,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可饶不了你们,王太医,你还是来看看吧,我们二小姐一直是你照顾的”
穆氏看着李锦鸾红润的脸色在心里暗自咬牙,明明天天有人汇报说她身体没有好转,怎么这一转眼就恢复的这么好了,也不知是下人捣鬼还是这丫头故意隐瞒,要不然就是这丫头遇到神了,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但是不管怎么样,太医是她的人,有病没病也是她说的算!
从进门开始一直低着头的王太医闻言抬起了头,拱手对穆氏说:“丞相夫人请放心,微臣自当尽心竭力”说完转身走向主座前将药箱放下,请李锦鸾坐在主座上,自己从箱中取出一块白帕覆在李锦鸾纤细雪白的手臂上,开始闭着眼诊脉。不一会王太医睁开眼睛,对着李锦鸾说:
“小姐的脉象时稳时乱,乃是体虚之症,且肝火旺盛,情思郁结,实在不宜下床,还望小姐配合治疗”
穆氏接着道:
“太医既这么说,二丫头你就不要再随便走动了,好好在床上躺着养病,也省的你父亲和我担心”
语气恳切,面带愁容,确实是一副“慈母”的模样。
也不怪穆氏在京城有这么好的口碑,无关她的好家室,她本身也是一个极会做人的人。就拿李锦鸾来说,除了在她母亲死后用计将她雪藏,除了一直对外宣称她卧病在床不宜走动,除了暗地里有些小动作,其他的真的没什么。穆氏掌家,她嫡女的用度一点不少,还时常派人“关心”她的身体,在外走动时对这个女儿也是担心的神色,一个完美的“母亲”。
只不过,也许她的好面目就要暴露了……李锦鸾这样想着,嘴上也没有辜负,待穆氏说完才慢慢站起来,朝穆氏福了个身,说道:
“锦鸾不孝,自幼体弱多病,累父亲和您牵挂多年,锦鸾日夜于心不安,好在上天可怜,不忍我未尽完孝道便撒手离去,是以这病竟大好了。虽如此,还当感谢王老先生这几年对锦鸾的照料,王太医医术高明,真是锦鸾的再生父母”
“不敢当不敢当,这是微臣分内之事,二小姐折煞了……”
王太医闻言赶紧退后一步,拱手谦虚道。穆氏却漏出一丝难看的神色,打断王太医的话。
“二丫头你也太客气了,医者父母心,这都是应当的,怎可与亲生父母作比较。王太医你也是,小姐说不碍事就不碍事了吗?我们小姐可是老爷的女儿,这身体之事是最马虎不得的,宫里的瑶贵妃娘娘得个风寒皇上还带了三位太医亲自去看呢,您是常在宫里的人,论起来应当比我们清楚,所以二小姐的身体你还是好好看看,刚刚不是还说不宜走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