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脑子里只冒出这么一句话出来,甜蜜又心酸。她一向是好看的,可是今天看着似乎更加好看了,连同她意外文渊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直接掀盖头而露出的错愕神情,都显得那么娇憨可爱。
她今日这么好看都是为了自己,真好!
可是不行,他还是要说出来,他不能让两个人因为自己伤神,尽管他不能确定对面那个已经成为自己妻子的人会不会为了自己而难过,但他还是要说出来。怪就怪他没有控制住自己,在明明有了楹袖的情况下,还爱上了她。
文渊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但他必须做出决定。
李锦鸾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这是她今天第一眼见到文渊,果然丫头们说的不错,丰神俊朗是他,风华绝代也是他。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李锦鸾有些不好意思了。正想开口问问他的情况呢,文渊突然又说话了。
“你今天,很美!”
李锦鸾再次错愕,上来就夸人,自己老脸红了一下,这下没了盖头遮挡,但也幸好穿着大红嫁服,也看不大出来,不过她还是低下了头,说了声谢谢。
文渊又说道:
“我没什么事,文璋那边也没什么动作,你不要担心。”
“嗯……”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为了配合我们的计划,我知道你不会在意,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心里……已经有认定的人了,她叫苏楹袖,你应该见过的,我告诉你这个只是想对你说,日后事情解决,你不必拘泥于我们的婚约,就像你在护国寺说的那样,我可以帮你把婚约解除,从此以后你可以做你想做的,当然我也会对你负起责任,你不必担心……”
李锦鸾的眼睛盯着文渊的嘴唇,看他一张一合,说出这么些话来,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她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奇怪,没有人摔碎东西呀,怎么声音这么清晰呢?
文渊后来再说的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明明就在眼前,可她好像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动,什么都听不到。
随后她以更深的笑容面向文渊:
“无妨,王爷不必忧心,成婚也是不得已之举,事成之后即可解除。时候也不早了,王爷先去休息吧。”
她说的轻松,好像真的不在意一般,可是她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新婚之夜啊,在她明白自己心意之后,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的存在。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场婚礼的意义,但她还是选择尝试,选择期待。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靠近他时,却被告知这样的话,原来是苏楹袖啊,那个女子,的确跟他很相配呢。
他真的是很认真负责的一个人,选择在今天跟自己坦白,与其说是为了给自己留退路,不如说,他是想让苏楹袖安心吧。是啊,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子成婚,换谁能接受的了呢,他这么细致,想必是很爱苏楹袖吧。
李锦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文渊送走的,好像从他嘴里听到那些话之后,自己的行为言语就不受控制了。
恭敬的表示自己不在意,恭敬的与他讨论白天的婚典事宜,恭敬地将他送出原本是为了她两人布置的新房。李锦鸾躺在床上,身上衣裳还没除尽,丫头们就在外面候着,她没叫她们进来。
眼看那一对龙凤喜烛要燃尽了,李锦鸾才抬手揉揉干涩的眼睛,喊人进来伺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梳洗罢就睡了。
而书房这边的文渊,正端坐在书桌前,对面是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的沈文清。
“我说,你的事我不想再说什么了,横竖别人说什么你也没听进去过,小王妃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作死!”
言罢,沈文清不再说话,身子往后一仰就躺进椅子里。
文渊手里拿着一本书,他从新房过来也没有换衣裳,大红的婚服映着烛光倒显得极喜庆,他听完沈文清的话并未多做表示,眼睛不离书面,张嘴说道:
“楹袖今天哭了不少时间,我去的时候已经晕过一回了,许是哭伤了身子,你找人给她送点药过去。”
“你找爱去的去!老子不去!”
沈文清有点炸毛,他一听苏楹袖这名字心里就烦。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文渊声音平稳,仍旧不看沈文清。
沈文清:“……”靠!
“另外,楹袖身边安排的人从今日起由你来接管,告诉焰之我对他另有安排。”
还是刚才那副语气,听的沈文清心里直窝火:
“文渊,你来真的啊!连你兄弟都信不过!”
“兄弟是兄弟,女人是女人。”
……
真是疯了!
新婚第一日,按理说新人应当早起给公婆敬茶听训,但是文渊父母双亡,唯一辈分比他大的太皇太后还在宫外修行尚未回京,是以这日早上,李锦鸾起的格外晚。
摆早饭的时候,李锦鸾还没有要起的意思,几个丫头看不下去了,轮番上阵叫她起床,奈何李锦鸾睡得沉,又或是她自己不想起,反正是没吃上早饭。
原先清桐院里的四个丫头都带了过来,连同温嬷嬷和另外一个管事媳妇,这时候除了司棋,都在王府花厅与王府的内外管家见面商量接下来各自的责任划分。两边管事都极讲分寸,这新主子进门要商量的事宜,两边儿人坐着一个晌午就商量好了。
内外管家还是王府从前的福伯和福嫂,平日大事小事还是由他们做主,实在解决不了的再由李锦鸾出面,而王妃院子里的事情则仍旧是她们这些带过来的奴才管着,也是为了方便。
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尤其福伯看司画稳重,还给她派了个别的重要差事,一来是给王妃脸面,二来也是对司画这个人的认可,一众人其乐融融,温嬷嬷也感到满意。
原本以为王府的下人或许比平常府邸里的不大一样,这么一看倒还是很好说话的,福伯管家对王妃这边简直是有求必应,各处下人也都是尊尊敬敬,安守本份,风气极好。就是那个内管家福嫂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几人一处商量的时候,也没见她怎么说话,提及王妃这边事情的时候,她也似乎不大愿意的样子,温嬷嬷看在眼里没说话,倒是司夏在回去的路上嘀咕半天,说那福嫂对自家小姐有意见。
李锦鸾是被小狐狸给压醒的。
彼时温嬷嬷带着几个丫头到花厅商量事情,李锦鸾居住的院子正房里便没了人伺候,司棋那丫头从进安王府开始不是在后院藏书阁泡着,就是在后庭练武场,十分的忙碌。
元宝在李锦鸾脚边醒来见房里没人伺候便不高兴了,头贴在床上从床尾一点点挪到床头李锦鸾睡着的地方,拿起爪子拍了拍她的脸,没反应,又拍了拍,还是没反应,便就慢慢爬到李锦鸾胸前,将头埋在李锦鸾身上又睡了过去。
元宝身上本就热,它这几日又爱上了吃李锦鸾的蜜饯,身材养胖了一两斤,此时压在李锦鸾胸、上,生生叫她喘不过气来。
李锦鸾迷迷糊糊将手往身前一抹,抓起那个毛茸茸的东西的耳朵就往一边扔,小狐狸的耳朵被抓的疼,带着奶腔吱吱乱叫,李锦鸾心烦:
“别叫了,再叫把你扔去喂狗!”
小狐狸顿时就不敢叫了,两只前爪死死抱着李锦鸾的胳膊不松手,脸还朝李锦鸾的手臂蹭了蹭,以示温柔。
李锦鸾从昨晚到现在本就是心里一股闷气出不来,刚才吵了元宝一句,顿时感觉好了许多,清醒之后又觉得对不起元宝,虽说这货好吃了点,但好歹也是自己捡回来的,跟自己亲。
她见元宝挨了骂还黏着自己,便就不忍心了,将它塞回薄被下面贴着自己,还拿脸往它胸前最柔软的毛发部分靠了靠,心里感慨:
“人家都说小骚狐狸,怎么你身上这么香呢,说实话,我是不是捡了假的狐狸!”
怀里元宝拱了拱身子,吱吱了两声,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废话,本狐狸可不是普通的狐狸,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能一样吗!
李锦鸾自是听不懂它的心声的,兀自将手伸进狐狸毛底下捏它的肉,从胸前到大腿……
元宝:啊!主人这是在非礼我吗?啊啊啊!请尽情的非礼我吧!
小狐狸享受着主人的“抚摸”,尖嘴里不自觉发出声音:吱~
李锦鸾:“又长肉了,等会要跟司夏说不能再给你喂蜜饯了。要是再叫我抓住你偷吃我的蜜饯,你就别想进厨房!”
元宝:吱!
一人一狐在床上玩的欢,身边也没人提醒,李锦鸾便忘了起床,温嬷嬷从前厅回来看见李锦鸾还在床上躺着,顿时就开训了。
“小姐,您怎么还没起来!您现在不是在娘家了,您看看谁家媳妇像您这样睡到这个时辰还不起来的?您这样万一惹了王爷不高兴,受连累的不还是咱们院子吗……”
李锦鸾不耐,在杯子底下低声对小狐狸说:
“元宝,我知道你可以,快去叫嬷嬷不要唠叨了,我马上就起来”
小狐狸原本舔着爪子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去看李锦鸾,见后者眼神清澈,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便就之了一声,从被窝里钻出来扑到温嬷嬷面前,蓬松的尾巴在她脸前扫了一下,温嬷嬷当即就噤声了,目光呆滞着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嘴里念叨:
我记着厨房还有事呢,王厨娘叫我了吧,王厨娘是叫我了吧……
温嬷嬷一走,李锦鸾对着元宝比了个奖励的手势,也赶紧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