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文渊一行人终于行进到护国城门口,远远就看见城门口一人一骑在城门下等着他们。文渊骑马在大部队前方,定睛一看,便拱起手朝前方一拜。李锦鸾疑惑地看着文渊的动作,也向前方看去,只见沐远征手提长戟,手牵着战马,如一座山一般,立在城门口。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沐远征在等他们回都。
文渊与李锦鸾对视,之后二人好像达成了共同的想法。文渊转过身对后面的将士们说道,“各位,本王与王妃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赶来。”众将士都回答“是!”看到将士们都得到命令了,文渊便策马加速与李锦鸾一齐向沐远征赶去。
看到文渊夫妻二人朝他赶过来,沐远征平日里一脸严肃地脸上泛出了笑意,文渊看着沐将军在城门口朝着他们笑,就意识到都城内的情况肯定比他们预想的要好。在文渊和李锦鸾二人走到沐远征面前的时候,沐远征好像酝酿了很久似的,忽然跪到地上,说道“王爷,老夫代表全城百姓,不应该是整个南齐的百姓向你请命,请王爷您承先祖大统,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文渊和李锦鸾听到沐远征的话,脸色微微一变,文渊万年不化的冰霜脸终于因为李锦鸾之外的事情稍稍动容。李锦鸾听到这番话也是心中一惊,她虽然也知晓有先帝遗诏这件事,也知道文渊心中因为这件事一直郁结在心,但是却是真的没有想到沐远征就这样直白地提出来。文渊沉吟了一声,终于伸出手,将沐远征扶起来,说道,“侯爷,这件事还需要很多考量,现在我还不能答应您,望您见谅。”
李锦鸾听完文渊说完这番话,又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天下间也只有眼前的男人面对皇位还说要考虑一下。沐远征也看着文渊,心里也是不断的称赞,果然不愧是先祖选的皇位继承人,他面对权利的诱惑心智也不动摇。
沐远征接着说,“王爷,老夫一开始知道有遗诏这件事的时候,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南齐的天下终于要换给明智之人了。现在的皇帝,一直依靠着外戚,虽然朝臣里大部分还都是通过正规渠道提拔上来的,但是他们的心却早已被太后他们那边的人控制了。现在贤明的吏官每年都在锐减。但是,老夫只是一介武将,朝中文人的明争暗斗实在是适应不过来。要不是顶着三朝元老的定北侯这个身份,不知有多少人想置我于死地。”
李锦鸾听到这里,好像也忍不住了,“侯爷,近些年朝堂上的事情我也或多或少都听过。当今圣上好像太过于信任太后那边的人了。但是,现在皇上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王爷现在取而代之是有些不妥。还是待王爷自己好好思量吧。”
沐远征也拧不过这二人,终于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王妃放心,老夫现在不会再提皇位的事,不过还请你们好好思量一下。我就把这阵子都城里的状况和你们说一下吧。自从你们去抵御外敌之后,我和禁军统领林李时刻关注城中的情况。皇上也算是没有真正的因为皇位而迁怒于全城百姓,百姓们具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有外地来犯,全城戒严,他们都很配合。一开始,听皇上说的那么骇人,我们真的是每天都绷紧神经,害怕出一点差错。不过,幸亏到现在,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文渊点头,朝着沐远征郑重一拜,说道,“沐候,我南齐的心脏真真是多亏有你们,我们文家的天下也是有你保卫才会繁荣至今。”李锦鸾也是随着文渊向沐远征一拜,她一直以来也是很钦佩剑屏的父亲。她时常在想到底是怎么样的父母能教出像剑屏那样性格直率的女子。经过为数不多的接触,她发现这南齐定北候身上的魅力可真是吸引人。
三人就这样在城门口寒暄了一会儿,后方的大部队也赶上来了。众将士看到沐远征也是下意识地都朝他拜去。沐远征看到这个场景不禁哈哈大笑,说道“我南齐的士兵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不愧是王爷带去训练的将士啊!”文渊听完他的话,也不免调笑道“侯爷这真是严重了,我们南齐的哪个将士不知道您的威名呢?”沐远征又说,“现在是你这样的年轻后生的天下了,我也要告老还乡了,就不拿这把老骨头与你们争威名了。”
李锦鸾笑着说,“二位就不要再相互谦虚了,你们都是南齐的战神。天下间哪个将士不知道你们的威名啊。现在乌蒙之乱也彻底解决了,这南齐是真的要迎来太平盛世啊。”众人听了李锦鸾一番话,也不禁畅想起美好的明天……
话分两头,文轩带领的乌蒙军在护国城之战中死伤惨重,他一人先撤离到安全地带,眼看着不识水性的乌蒙军在水中挣扎,他的心里好像又有一种扭曲的快感,他终于失去了夺取皇位的筹码,但是乌蒙军这次好像终于元气大伤了,以后应该也不会来侵犯南齐边疆了吧。等到他归于尘土去见父皇的时候,他应该不会受那么多责骂吧。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因为自己的私欲将南齐的国权甚至百姓的安危都不放在眼里,这天下间的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现在他哪里也不能去了,都城,不用想也知道,所有人一定会拥立文渊为皇的。乌蒙,那乌蒙王一定恨死他了,说不定还会迁怒于乌蒙公主,真的可惜了那样喜欢他的姑娘。现在他要身归何处呢?这天地之间,何处是他的容身之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文轩越想越觉得郁结于心,口中一下子喷出一股血。之后,他好像是丧失了神智一般,脑袋里面什么也不记得了,嘴里喃喃地念叨“我要去找母妃,我要找母亲。”
不知从哪一日开始,从远方经过的商队总是会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一个呆人,总会痴痴的朝着商队里的女人喊着母妃。那青年的面容姣好,有一次从西域来的一个商队正在护送他们最珍贵的贵客,那贵客因为最近才失去了一个孩子正处在伤心时期。没想到,正在这时段,那个痴儿朝着她扑过来,喊着母妃,那贵客一下子泪如泉涌,觉得这是上天又赐给她一个孩子。最后,便带着文轩回了西域,之后的事情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再将视角转到国都这边,文渊和李锦鸾终于回到了安王府,二人想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不免觉得真的是惊心动魄,当时还没有意识到,当他们静静地想着前一阵子发生的事才觉得后怕。李锦鸾依偎在文渊怀里,低声道“我们这一路也是经历了很多事情,以后终于可以平静度日了吧。忽然之间,觉得一下子好像松了一口气。”文渊轻抚她的头发说道,“这一切算是归于平静了,但是还没有真正的结束。”
听到这里,李锦鸾从文渊怀里抬起头,“你是说皇位的事情吗?其实,这阵子我也在想,如果你真的当了皇帝的话,其实对天下百姓也算是一件好事吧。文璋他一直在消耗先祖和先帝留下的民心。这天下,也只有你能够真正抓住百姓的心吧。”文渊眼睛里透着温柔,他软声说道,“你以前不是一直在畅想等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我们可以畅游天地吗?我以为你一直都会坚定你我的二人世界呢?”
李锦鸾轻拍了他一下,说道,“上次你告诉我遗诏的事,顺便说你心中所想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你必须要承担的责任,这天下百姓的幸福与安康是真的要交托于你手上了。”文渊点头,“如果真有必要的话,我会争一争那皇位的。毕竟只有站在这天下最顶尖的位置才可以保护你和孩子,等到一切都安顿好了,到时候我们再去畅游天下。鸾儿,你记住,我永远不会忘记和你的约定的。”李锦鸾感动的点着头,示意自己理解他的想法。
再说沐远征那里,沐远征刚一回到家,就看见沐剑屏满脸怒气地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家里的女儿脾气越来越不可捉摸了,他咳了一声以示威严。沐剑屏终于冷静下来,说道,“爹,今早是谁告诉我,他只是出去看看百姓们是否有损伤,去看看城里的秩序是否运行正常,但却不声不响地去迎接安王爷和王妃回都城啊?您真当女儿是外人啊,这件事都要瞒着我,还要其他人告诉我这件事。”
沐远征听完沐剑屏的话,一拍大腿,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件事啊,王爷回来当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那个直脾气,比我还厉害,要让你知道他们要回京,你岂不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女儿,爹爹这也是为大局考虑啊。”沐剑屏哼哼了一声,感觉沐远征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她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为了补偿我,今日的刺绣我就不用做了吧。”沐远征点头答应,这小冤家真是一分一毫偷懒的机会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