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子时过后,属下确实听从您的吩咐去了丞相府内的客房,可是于妙妙所住的屋子内空无一人。待了没多大会功夫,属下便看到准王妃出现在了院子里。属下害怕被准王妃察觉,便先行离开了。所以,这人就没绑成。”银风如实回答。
“准王妃?你说林茜宁昨天半夜出现在了于妙妙的屋门口?”李钰询问银风道。
“确实如此。”提到这事儿,银风也是颇感困惑。
听到银风肯定了这个答案,李钰自己也是长叹了一声气,心中越发想不明白这个于妙妙究竟是何人,到底有什么来头,以至于林茜宁那种自命不凡的千金小姐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在她面前放软身段?
“银风,你见过那个于妙妙么?”李钰忽然这样问银风,眼睛里涵盖着一丝探究之色。
银风揣测不清自家主子的心思,只知主子有问,自己便理应回答。
于是他便实话实说道:“回主子的话,属下曾在薛公子的府上见过于妙妙一面。不过当时属下为了隐蔽身份,躲藏于房顶上,并没有看的太过清楚,不过是远远瞧过那么一会儿。”
“那你远远看于妙妙那一眼,觉得她这个人如何?”李钰急于让银风赞同自己的观点,却又不想把自己的想法表现的太明显,以免像是自己强迫属下一样。
可不料,银风看待于妙妙的想法与李钰似乎并不相同。
“属下私以为于妙妙看上去倒是长相不凡,颇有风韵。”银风难得会夸奖谁长得好看,李钰本以为他这呆木头一样的人许是此生都不会对女子有感觉,却不想今日倒是对这于妙妙大加赞赏起来。
“你懂什么?还颇有风韵。你站在房顶上看那一眼,就看出风韵来了?本王是过来人,跟你讲的话你要牢牢记在心上。那于妙妙纵然有几分姿色,也不过是空有皮囊,根本难登大堂。不过,林茜宁既然跟她来往如此密切,这其中的关系也肯定是不大正常,等到明日喜宴之上,我还真得看看这于妙妙到底是与谁共同登门。她要真是林丞相的人,那咱们还真就不敢轻易下手,免得是林丞相私下里安排在王府的细作。”李钰嘱咐着银风,脑袋里蓦然想起于妙妙的那张面孔,突然竟也觉得那双眼睛,好像是有几分动人。
真是疯了,他想到这儿,身子打了一个寒颤,连连否定了脑子里的念头。
“是,属下明白。不过主子,还有一件有关于于妙妙的事情,属下只是听说,尚未证实,不知是真是假。”银风忽然想起今日赶来的路上,有人议论起了这么一件事。
“既然是有关于她,你还不早点告知于本王?”李钰当即瞪大了眼睛道。
“今日赶来见您的路上,属下听人说丞相府昨儿个半夜死人了,好像是丞相大夫人的贴身侍婢被杀了,凶手正是外来借住的一位女子,不知指的是不是于妙妙。”银风初听百姓议论的时候,心里倒是觉得此事绝对不可能是一位女子所为。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真想害人,还会跑到丞相府里杀人?
这样的举动,也未免太不明智了些。
没想到李钰听到这话,连连点头道:“没错,此事定然是那于妙妙所为。本王一见她的面向,就知道她肯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银风,你去把这件事情给本王调查清楚,如若此事真的是于妙妙做的,那本王便要亲自将她抓去刑部,好好审问审问她。”
说到这儿,李钰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银风抬头望着自家主子的神情,忽然费解起来,几时见他对一个不相熟的女子这样上过心?
坊间也有传言,说那女子曾在主子便衣南巡时,与主子交好。只因现在主子有了林茜宁这个新欢,便舍了当初的旧爱,所以于妙妙才不远万里,追到京城,寻找主子的。
当然,甭管这些话是真是假,他都不会跟主子开口去提的。
否则下一个遭殃的人就不是于妙妙,而是他了。
“主子,时候不早,明日就是您的大喜之日,您还不回府吗?”银风跪了半晌,见自家主子找他也没什么事情吩咐,绕来绕去不过都是围着于妙妙转,便也想着早点回家,早些歇着了。
“不急,反正大局已定,无论本王明日状态如何,林茜宁都是会嫁到王府来的。银风,你相信么,好戏就要开始了。”李钰抿唇一笑,饮下一口凉茶,起身离开了茗山茶楼。
当天晚上,于妙妙随着柳千琅入住了京城最好的客栈,且住的还是天字一号房。
听人说,在这间屋子里睡上一夜的钱,足够平民百姓家吃上半年了。
“明日参加南燕王的喜宴,你可有新衣裙?”无论柳千琅与李钰的关系好不好,这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没有”,妙妙摇头。
她要是手里有银子,当初也就犯不上非得随着林茜宁去住丞相府,以至于这些天受这么些委屈了。
离开于府的时候,于老爷的确是给了她一笔不菲的嫁妆,可她走的时候也没全带上。
当初薛绍对她红口白牙说的干净利落,来到京城以后,她的衣食住行都有他照顾,所以完全不需担心。
妙妙也没想那么多,还就真信了。
结果现在呢?自从入了京城,她想见薛绍一面都是不容易,更别说是照顾她的衣食住行了。
说到底,这人呐,全都跟那个李钰是一丘之貉。
“那走吧,我带你去成衣铺选两条裙子,除了你明日穿,还有一路上要换洗的呢。”柳千琅说完这话起身便要走。
“相公,你是不是对所有的女子都是这么好?”妙妙今日是当真觉得柳千琅异常体贴,所以才有了这一问。
因为林书容看起来对她也很好,但遇见真事儿的时候,她便发觉那个男人根本靠不住。
她不知道柳千琅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待人极好,实则对谁都是如此,也不过是那么回事儿。
“你是觉得我闲到要去关心这普天之下的所有女子?这世间女子,我就待你最好,就待那杜玉瑶最坏,懂了?”一想到杜玉瑶,柳千琅这心尖儿都是一颤,心中暗自庆幸,可算是那母老虎没跟着妙妙一块到京城。
否则只要有那女人在,他颜面尽失不说,每次还总得被她闹出什么乱子不可。
“懂了”,妙妙发觉自己特别喜欢听人说承诺,若是这些承诺都能兑现,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这一路上,便只有柳千琅陪着他,从头至尾也没瞧见任何随从,包括以前一直跟在柳千琅身后的那个跟屁虫木楠也没看到,也不知道都跑到哪儿去了。
去了成衣铺,妙妙随着心情选了两条裙子,要结账的时候,她忽然瞧见掌柜夫人从后面拿出一套大红色的喜服往外走。
“这衣裳也是卖的?”妙妙望着那大红喜袍上面的金丝凤凰,不由得一愣,忍不住走上前去问了一句。
掌柜夫人见妙妙身后跟着的柳千琅气宇不凡,想必这两人也是大门大户的人家,赶紧笑脸相迎道:“喜袍可以订做,不过这身衣裳是城西镖局佟掌柜家的女儿成亲做的,样子是人家选好的,姑娘若是想做,大可自己选样式。五日功夫,就能做出这样的喜袍来,一针一线,都是纯手工缝制,漂亮极了。”
“不必了,她已经成过亲了。我家夫人就是小孩子脾气,遇见什么都愿意打听打听,这位夫人,尽管忙你的就是了。”柳千琅说着一把拉过妙妙的手,将她半揽在怀里道。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多嘴了。”掌柜夫人见这笔买卖做不成了,便知会了掌柜的一声,自己去城西镖局送衣裳了。
“相公,明日去喜宴,我能穿大红吗?”妙妙仰头望着柳千琅,喃喃地问了这么一句。
“不能。人家成亲,你着大红,不是抢了新娘子的彩头吗?这可不妥当。”柳千琅拒绝道。
妙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为什么她穿大红就会抢了林茜宁的彩头呢?
她盼了整整九年的日子,难道被林茜宁抢了彩头的人,不是她吗?
“那我能不能穿大白?这总不会是抢了谁的彩头吧。”妙妙心中涌现出一抹怨念,若是不能做李钰的新娘子,那她也不要去给李钰送上什么百年好合的祝福。
李钰的百年好合应当是与她的,而不是与林茜宁或者任何人的。
她不要祝福,她要穿丧,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李钰成亲,她一点也不开心。
“那更是不可。家中无人出事,你身着大丧之色,多么晦气?我不准。”尽管柳千琅嘴上这样说,可是神色里却没透露出半点不耐烦。
妙妙蹙眉,心里委屈极了。
忘了她的人是他,忘了她恩情的人还是他,明明是李钰背信弃义在先,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一边?
李钰到底是多狠的心肠,竟然能够让她去喝他的喜酒。
是她给了他这条性命,让他还能活到今天,举办这一场大婚啊。
“那随便吧,穿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不过是件遮体的衣裳。”妙妙的语气一下子黯淡下来。
柳千琅瞧出了妙妙的不对劲儿,好像听起来她本身就与明日的大婚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甭管是喜是悲,就是不希望这场喜宴能够办得一帆风顺。
其实说真的,他也并不希望李钰能够成功办好这次的喜宴。
李钰迎娶林茜宁,虽然百姓都觉得这是南燕王看上了林府小姐,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极为般配。
可这事儿打从柳千琅听说的那一刻起,便知道没那么简单。
身为皇子,纵然封王,有几个没怀过太子之心?
皇上若有太子便也罢了,既然没有,李钰便有这个可能成为皇上的太子之选。
之前外界流传,说什么先成家,皇上才会觉得李钰长大了,这都是骗人的说辞。
李钰迎娶林茜宁,看重的就是她丞相千金的身份。
一旦林茜宁过门,林丞相身为李钰的岳父,就不可能不支持他。
朝中过半重臣都在听从林丞相的命令,所以李钰迎娶林茜宁所走的这一步棋,真可谓是一劳永逸。
柳千琅没有主动开口去问妙妙究竟与李钰是何关系,因为一旦问了,他知道妙妙必定会对自己设防。
人与人之间的防备之心,建起来容易,可若想消除下去,只怕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