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后,妙妙才算是彻底反应过来,那两只雌鲛人哪里是被鲛人之王派来伺候她的,明明是来监视她的才对。
不管她走到什么地方,那两只雌鲛人都会紧紧跟在她身后,但凡她离开居住的地方稍远一点,那两只雌鲛人就会用鱼尾扫动水波,拦住她的去路。
她无论是人时也好,是妖时也罢,都不是能够在海里常留的族类,所以现如今能在海里自由呼吸已是难得的事,若真说是想要在海底里与这些鲛人一族争出个高下,那也真是自欺欺人的话。
妙妙实在对她们没辙,只能找了一张贝壳制成的椅子坐下,抬头望着面前的两只雌鲛人道:“我并不是鲛人,你们可看出来了?”
雌鲛人们点头,她们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
“我既不是鲛人,你们如何能够忍受自己的王迎娶一名异族为后?”妙妙觉得自己既然不能硬来,便也只能智取了。
她想要煽动人心,如果所有的鲛人都讨厌她,那不管鲛人的王是出乎于何种目的想要迎娶他,这件事终究都要以失败而告终。
站在妙妙左前方那只尾巴是淡绿色的鲛人默默地低下头道:“我们当然不愿意让王迎娶一名异族为后。”
听到这句话,妙妙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全部的期望都寄托在了这只鲛人的身上。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这只鲛人的话证明了王的举动并非深得人心,只要不得人心,她就有翻身的机会。
“翠浓,不要乱说话,这些话并非我们该讲,甚至这些想法都不是我们能有的。”另一只鲛人呵斥了那名唤翠浓的鲛人一句,随即抬起头瞪了她一眼。
可翠浓显然心中对此颇多微词,即使自己刚刚被警告过,却还是固执地抬起头对另外一只鲛人道:“我哪里有说错过,历代新王,谁曾娶过异族女子为妻?鲛人一族的血统何其高贵,怎是外族能够玷污的?一旦这异族女子与新王诞下后裔,那我们下一任鲛人之王的血统就不再纯净了,这怎么可以呢?”
妙妙听见翠浓的话,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虽然她此刻的存在都是被人反对的,可这也恰恰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由此来看,她距离逃出去的日子不远了。
“翠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怀存着侥幸,你年幼之时的确与新王一同长大,但你永远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奴婢,王不可能爱上你,也不可能喜欢你。无论王今日要迎娶为后的人是本族还是异族,只要那是王的选择,我们身为臣民都该接受。他是高高在上的王,他说的话就是我们理应臣服的命令。如果你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会去禀告大长老,让他将你处死。”另一只鲛人突然开口,用一种异常冷漠严厉的语气对着翠浓说出了这段话。
妙妙默默地听着她说完,心中却对这话半点不赞同。
身份不该是翠浓不能跟新王在一起的理由,倘若两情相悦,那身份绝对不应该是束缚。
她的娘亲还爱上了一个凡人呢,那又如何,娘亲依旧觉得她在这感情里无比的幸福快乐。
或许有些事情可以一举双得也说不定,想到这儿,妙妙直接站起身走到了一张由珊瑚搭建而成的床榻上躺下,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说自己要休息了。
翠浓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口中还嘟囔着,“王交待了我们不可离开你半步,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得守在你身边。”
妙妙听到这话,突然阴下脸来道:“可我这个人睡眠极浅,稍被打扰就会惊醒,你若在身边我必定睡不踏实。你若是愿意守我也可,去,站在殿外守着,别离我这么近。”
“可是……”翠浓听到妙妙的话,显然不愿遵从,依旧是犹犹豫豫,那尾巴只在原地画着圈。
“可是什么?我是你们的准王后,我说的话,你岂敢不从?你若再敢忤逆我的意思,我现在便去寻了王,让他亲手杀了你。我既然是王心爱的女人,那我说什么,王便会做什么,你说是不是?”妙妙突然一改常态,竟然开始亲口承认她要做鲛人之王的后了。
翠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这个女子刚才还是满脸不愿做王后的样子,怎么突然之间她又愿意了?
“你刚才不是还一个劲儿的说自己不想做我们的王后吗?为何现在却突然一反常态,又愿意嫁给我王了?”翠浓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困惑,像是无论如何都难以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方才,我瞧见这床榻是由珊瑚堆砌而成,上面又镶嵌了无数上好的宝珠,于是我就变卦了。嫁给你们的王爷没什么不好,每日山珍海味,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更重要的是,我躺在这张床上,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今日你们的王在吻我的时候,真的好温柔。你们的王长得那般俊俏,亲热的时候想必也会疼护着我,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嫁给他才对。”妙妙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一脸的多情模样。
最终,翠浓还是退出了屋子。
只不过这一次出去的时候,翠浓满眼含泪,望着妙妙的眼神里尽然是愤怒。
待屋子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妙妙一个人的时候,她连忙坐了起来,长叹了一声。
她方才之所以会说出那些话,就是为了让翠浓讨厌她。
只有翠浓对她生了恨,才会想方设法的去破坏她跟新王的婚事,她才有可能逃出这个鬼地方。
更重要的是,通过方才鲛人对翠浓说的那番话,妙妙已经听出来了,那就是翠浓根本还没有对王亲口承认过喜欢他,这次经她这么一逼迫,没准翠浓就会跟王说出口了。
有些话不说,对方永远也不会知道。
哪怕得到的是对方的亲口拒绝,也总好过一个人苦苦挣扎在相思里,自食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