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原话就是这么说的？他竟然要我主动上街去见人？”妙妙对牡丹精的这番话有些半信半疑。
此前二皇子只说不要她去理睬相熟之人，可没说需要她穿成这个样子招摇过市啊？
二皇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这京城之中她认识的人也算不少，这要是遇见那本不相熟的欺瞒一番倒也容易，这要是遇见薛绍、林书容这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他们怎么可能相信自己不是妙妙呢？
“我对你说的话都是二殿下吩咐的，我又不是活够了，欺瞒你这个干什么？我想他应该是希望全城的百姓都知道有你这样一位神女降世了，如此一来，纵然朝中达官显贵不愿相信，却也架不住三人成虎而不得不信了。”其实一直以来，之所以这牡丹精能被二皇子如此看重，托付给她许多重要之事去办，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牡丹精极为聪明，蕙质兰心。
无论是儿女情长，还是朝堂政事，她一点就通。
可虽然如此，二皇子还是从未将她带到皇宫中去过，只因为她知道的秘密太多，而二皇子手中又没有握住牡丹精的任何秘密，无法操纵她的生死。
若是这牡丹精进入宫中随便胡言乱语几句，那显而易见，二皇子的麻烦便多了去了。
所以，二皇子就算是再器重牡丹精，也不过是将她留在这避风楼内传达消息，绝不会将她带到宫中去见满朝文武。
要想做他的左膀右臂，仅仅依靠聪明是不够的。
“我能不能跟你商量商量，不去外面走这一圈？等到二殿下回来了，你只要说我去过就行了，只要我们二人口径一致，他也不知道我到底去没去过啊。”妙妙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出去走这一遭，她担心有人会认出她来，那就不好办了。
真的要是泄露了身份，到时候受到二皇子责备的还不是她么？所以今日这事儿，她自然是能躲则躲。
“你真的以为二殿下只派了我看着你？这从城北到城南，二殿下至少安排了十几个人在不同的地方暗中观察，倘若今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曾看到你走过这条街，你以为我撒谎就能保得住你了？”牡丹精跟妙妙说的倒都是大实话，她与妙妙无冤无仇，真的犯不上欺骗她。
妙妙撇嘴，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却也知道自己毫无选择。
她嘟囔了一句道：“那十几个人又没有见过我，怎么知道我走没走过的？没准我今天就打他们眼皮子底下过，他们也认不出我呢。”
“认不出你的人，还认不出你的衣裳么？你今日身上穿着的这件衣裳早就被二殿下叫人做了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件拿给他们看了，所以只要是你打街上过，他们必定认得出你，也记得住你。”牡丹精没想到妙妙原来这么执拗，怎么干劝不听话呢？
妙妙听见牡丹精这么说，眼珠一转望着她道：“要是按你这么说事情可就简单多了，找个女子穿上我这衣裳出门走一圈不就得了？需要多少银子，我出便是。”她身上虽然没有现银，可二皇子之前给过她一些首饰，她都留着呢。
虽说也不至于名贵到价值连城，可毕竟是出自二皇子之手，多半也是宫里面的玩意儿，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就数你机灵？你忘记有多少道行高的妖精俯首于二殿下身边为臣了？你可否是不想要自己的那颗脑袋了？”牡丹精一皱眉，索性也不再跟妙妙废话，直接拉着她的袖子就把她往二楼带，不给她半点犹豫的机会。
妙妙踉踉跄跄地从三楼被牡丹精推下来，看见四处看她的人并不少，心里知道今日这一劫必定难逃。
得了，走便走吧，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说话容易出错，闭嘴还怕招惹是非吗？
妙妙心里这么想着，便心下一横，打算挺直了身子，端正了姿态，出门找一条不会路过薛府与丞相府的大路转上几圈。
反正只要遇不见他们两个就成了，其他的人跟她又没相熟到哪里去，就算是见面了，看她这幅打扮，也未必认得出来。
但是妙妙恰恰忽略了一个与她更加熟悉的人。
那就是李钰。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刚刚走下楼去，便看见李钰从避风楼的门外进来，两人一来一去，正好打了个照面。
妙妙刻意向下望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脏跳的好快。
可是不管她怎么躲，遇见了就是遇见了，即使她不去认李钰，李钰也会认出她来。
“妙妙，你怎么在这儿？”
当妙妙的耳边传来那久违了的熟悉声音时，她的心里揪成了一团。
满打满算也没有几日未见，可于她而言，却像是度过了无数春秋。
这日子，当真是太难熬了。
可这些苦，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咽进肚子里去，不能对任何人说，也不能对任何人显露出来。
思念一个人不是最痛苦的，思念一个人却要装作不思念，这最难熬。
显而易见，她最难熬的时刻来了。
妙妙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重复着二皇子对她的要求，不许理睬任何人。
李钰自然也是这任何人之列，当然不会例外。
如果她现在就不敢直视李钰的眼睛，那李钰没准会拉着她问个没完，那她岂不是还没走出避风楼的大门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吗？
妙妙用了一个最狠却最直接的办法让自己迅速减退了对李钰的思念，那就是好好回忆一下那天在蜀地行宫的早上，李钰在听到林茜宁有喜时，对她做了什么？
那天早上，李钰想也不想就要去寻林茜宁，还欺骗她说他会回来找她，让她耐心等等。
她等了，从天亮等到天黑再到天亮，甚至放弃了她可能逃出二皇子魔掌的机会。
可是结果呢？
结果是，他没有来，甚至不告而别。
妙妙应该恨他的，恨这个给了她承诺却又不守信用的人。
他既然不在乎她的感受，她为什么还要一如既往的在乎他呢？
想到这儿，妙妙抬起头，故作不经意般扫过李钰的双眼，可她的眼神中却没有掺杂任何感情。
她就是要让李钰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看似长得跟妙妙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却不是那个会为了他不顾一切的妙妙了。
妙妙看到了李钰眼神中的愕然，她便转过身，用不紧不慢地步伐，离开了避风楼。
虽然转身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窒息了。
可是行了数十步，李钰没有追上来，便说明她是成功了的。
他对她的在意，或许比她的想象之中还要少一点。
否则他怎么会认不出她来呢？
不过，妙妙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何昨天晚上自己手上的玛瑙镯子会突然温热起来，因为当时李钰一定就在避风楼内。
也许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妙妙的心情差到可以，所以无论看见任何人，她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这样也好，起码现在的表情，更符合二皇子对她的要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