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受到石傲冰,当众不留丝毫情面的斥责,石敬瑭不得不收敛起,凌厉的气势,压低了声音,据理力争:“宫规不可违!若不受宫规管束,后宫上下,岂非目无尊长,混乱不堪?”
“后宫,是陛下的后宫!”
皇后石傲冰英眉微蹙,眸光冷冽如寒星,威仪庄重,“况且,本宫现已是皇后,后宫之事,本宫自会处理!”
“娘娘……”石敬瑭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心情郁郁,不得舒缓。
“后宫之事,石宰相不必再劳神,多费心思,襄助陛下,治理好大唐社稷,才是大事!”傲冰抬高了,说话的声音,威势赫赫,凤仪非凡。
皇上李从珂微微侧首,凝神注视着她,眸中充满,感激之意。
石敬瑭一时,无言以对,呼吸不由的,变得粗浊,索性回转身,直面刘莲溪,“臣,斗胆问问皇贵妃娘娘,当真要置宫规,于不顾么?当真心安理得,不行跪拜大礼么?”
他的语调,阴阳怪气,却透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气息,宣政殿内的气氛,再度变得紧张,而又逼仄。
“宰相大人所言极是!宫规不可违逆,臣妾理应,恪守宫规,向陛下与皇后,行跪拜之礼!”莲溪朗声回应,神色淡然从容。
未及众人回过神来,她便俯首屈身,向地面跪去。
“不……”李从珂的剑眉,凝成了深深的结,恼恨地扭开头。
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众人的面前下跪。
就当刘莲溪的双膝,即将触碰,地面之时,一双温软的手臂,适时扶住了她。
莲溪讶然抬头,原是皇后傲冰,起身离开了凤椅,俯下身来,托住了她的双肘。
“皇贵妃,快请起!”
石傲冰缓缓,将莲溪扶起来,笑容可掬地看着她,令人如沐春风里,凤冠上垂下的,珠佩璎珞,轻轻摇荡,发出叮玲悦耳的声响。
“皇后……”莲溪迟疑着,直立起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张着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贵妃不必多礼!”傲冰只是浅浅笑言,和蔼亲切,牵着莲溪的手,泰然自若的,径直走向,龙椅宝座的左后侧。
李从珂轻轻,舒了一口气。
众大臣面面相觑,石敬瑭呆怔着,站在原地,心中虽愤懑难平,但碍于皇后傲冰的情面,他又不便再有,任何龃龉。
款款落座之后,傲冰昂起头,环视一周,宣政殿内的文武百官,傲然扬声:“今日宫中,举行后妃册封盛典,适值良辰吉日,天降瑞雪,举国欢庆!喜庆之日,理应‘化干戈为玉帛,化戾气为祥和’!”
停息片刻,她似是若有所指的,举眸看了看石敬瑭,石敬瑭正低头不语,面色沉闷阴翳。
“本宫与皇贵妃,情同姐妹,不必拘泥于,各种繁文缛节、宫规俗礼,以免伤了,姐妹和气!”
石傲冰回转头,与不远处的刘莲溪,四目相望,会心一笑,继续说道:“从今往后,本宫与皇贵妃,定将同心协力,襄助陛下,治理后宫!万望众位大臣,亦将尽心竭力,协助陛下,治理大唐社稷!”
闻听皇后的,一席慷慨话语,众大臣皆是,垂首屏声敛气,不敢多言半句。
石敬瑭闷闷不发一语,脸色一阵红,又一阵白,越发的阴沉不定,复杂难测。
宁谧良久,李从珂忽而凛然,低唤一声:“张德全!”
张公公心领神会,扯起尖细的嗓子,高声长呼:“行礼!跪——”
文武百官们方才,醒悟过来,连忙纷纷,下跪叩拜,石敬瑭纵然是,心不甘又情不愿,亦无可奈何,只好随着众大臣们,屈膝伏跪于地。
宣政殿内,齐整整响起,足以震撼整座皇宫的,山呼万岁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雪后之夜,半轮冷月,在几片稀松的,冻云中间浮动,几点疏星,远远地躲在天角。
莲溪的目光轻漫,眉宇间蕴着,淡淡的愁绪,凭窗遥望,四周是无边的寂静。
“你有心事?”
李从珂体贴的,为她裹了一件,棉绒披风,在她的颈间,系了一个舒适的结。
莲溪微微摇头,嫣然浅笑,“没有。”
“你瞒不过我的眼睛!”
李从珂凝视着她,执起她的双手,就不由得心疼,“你的手,竟这般冰凉,真该好好进补,一些血燕的!”
李从珂拢着莲溪的玉手,手掌宛似暖炉一般,温温热热,一直暖到,她的心里。
“三郎。”
莲溪的脸颊,泛起了一层,粉润的红晕,娇艳可人,“你对我真好!”
李从珂搂过,她的身子,在她的粉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些?”
“三郎……”
莲溪依偎入,李从珂宽阔的胸怀中,沉思良久,低语轻问,声如细蚊,几乎微不可闻,“为何……册封我为皇贵妃?”
李从珂的心头,蓦然一紧,扶起莲溪的身子,握住她的双肩,直视着她,眸光焦灼急迫,“莲溪,是不是因为,仅仅册封你为皇贵妃,你的心里,不自在?”
“皇贵妃对于我,已是贵无可贵的赐封,我怎会不知足?”莲溪笑嗔了李从珂一眼,“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心里毫无,意料与准备,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李从珂缓缓,舒了一口气,重又揽莲溪入怀,“册封你为皇贵妃,我早有此筹谋,一直秘而不宣,只是担心,节外生枝!也算是……”
他伸指拂过,莲溪光滑细腻的面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给你一个惊喜!”
莲溪伸出手指,蜷住李从珂的衣襟,含笑羞赧道:“我只是觉得,皇贵妃的名位……我受之有愧。”
“莲溪,你是我的,结发妻子,这个名位,是你理所应得的,何来受之有愧?”李从珂俯下头,拧了拧剑眉,锐眸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