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梦里的,身不由己,一晌贪欢,却铸成了,李从珂与石傲冰的,夫妻之实!
他恼、他恨、他怨!
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背叛了,他与莲溪的誓言!
李从珂拼命捶打着,自己的头,那一刻,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从珂,你怎么了?”石傲冰坐起身,披上衣裳,轻攥住他的胳膊,忧心地问。
李从珂浑身一凛,神情蓦然,变得冷冽,锐眸如利剑,甩开傲冰的手,翻身下了床。
他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胡乱地穿在,自己的身上,背对着傲冰,微侧着脸,眸光复杂难测,只艰难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话音未落,李从珂猛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屋子。
“从珂——”
傲冰在身后唤他,抚着胸口,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外,双眸中,盈着几分落寞。
*
幻玉领着两名丫鬟,走进屋子,为傲冰梳洗、更衣。
当她整理床榻,看到床褥上,那一抹殷红之时,她的眼睛里,放射出异常惊喜的光亮,掩嘴暗自高兴:潞王与小姐,已行周公之礼,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将军!
“幻玉!”傲冰忽而唤她。
幻玉连忙回道:“小姐,有何吩咐?”
“昨夜,潞王……是如何,进了我的闺房?”傲冰低沉着声音问,神色淡然,眸光晦涩难解。
“呃?”
幻玉愣了愣神:小姐是个精明之人,莫非她……起了疑心?
低头搓弄着手指,幻玉迟疑着,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说!”
傲冰投来两道,冷锐的目光,审视着她,语气凌厉,不怒自威。
幻玉心头一紧,低下头,一咬牙,“潞王……是自己进了,小姐的闺房,还吩咐奴婢们,关好房门,不许打扰!”
傲冰的脸颊,瞬时绯红一片,宛似清晨天边,绚丽的朝霞。
昨夜,她虽然沉沉熟睡,然而依稀间,仍是有些感觉的,她与李从珂,翻.云.覆.雨的热情……
石傲冰娇羞的,垂下眼睫,唇边扬起,柔媚的笑意:她在怀疑什么?昨夜晚膳时分,李从珂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炽热,那样痴缠,在李从珂的心里,应是有她的!
可是今晨,李从珂又为何,如此震惊,如此内疚,如此……痛不欲生?
他的那句“对不起”,揪紧刺痛了傲冰的心,她不愿多想,也不愿再去想。
不经意间,瞥见床褥上的,那一抹星星点点,梅花瓣似的殷红,傲冰的脸庞,又是一阵灼热烧烫。
拨开额前的发,她望着窗外,眸光深沉:或许……李从珂是因着,她在熟睡之际,悄悄行了周公之礼,而感到歉疚吧?
窗外灿烂的阳光,刺得傲冰,有些睁不开眼睛,她站起身,利落地穿上战袍,披上铠甲,戴上战盔,执起搁在桌案上的铁鞭。
“小姐,您去哪儿?”幻玉忙问道。
“去军营!”
傲冰昂起头,神采奕奕,英姿勃发:无论如何,她已经是,李从珂的妻子,她一定要竭尽全力,协助李从珂,打下一个江山!
不久,结盟军离开了卫州城,继续向着,京城洛阳进发。
被宰相朱弘昭、冯云削弱了藩镇势力的,王公贵族,亦一呼百应,纷纷投靠,结盟军的队伍,日益壮大。
一路上,李从珂对待石傲冰,依旧是相敬如宾。
他,没有再与她,单独相处。
偶尔,两个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李从珂会在须臾之间,将目光移开,若即若离。
他的心中,有解不开的疑云:那一碗参汤中,浅浅淡淡的异味,从何而来?
那一夜,他难以抑制的情动,由何而起?
莫非……真的与那碗参汤有关?
可是,参汤是傲冰亲手所做,她不可能……
望着专注于.军务战事的傲冰,李从珂拼命地摇头,他苦恼,实在不愿意,去怀疑任何事情!
距离京城洛阳,已经越来越近,李从珂登上陡峭高耸的山崖,脚踏着嶙峋的山岩,任凭咧咧山风,吹起他的头发与披风。
望着远处,峰峦叠嶂的群山峻岭,他的目光如鹰,心潮起伏:莲溪,我终于回来了!
他的背影,高大伟岸,挺拔英武,却也透着孤寂、淡漠与冷冽。
石傲冰站在身后,遥望着李从珂,眸光深沉,轻声叹息: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的心思,竟如此深邃似海,令人……难以琢磨!
*
皇宫里的清静殿,冷清沉寂,僻远幽静。
四周,安谧得像一潭死水,似乎连蝴蝶扑扇翅膀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每日,除了太监宫女们,按时送来三茶六饭,这里,极少有人踏足。
刘莲溪坐在窗前,轻轻翻阅着,父亲留下的医文书稿,清瘦的脸庞,神情专注,恬静,淡然,仿佛世间的喧嚣尘扰,都与她毫无瓜葛。
晌午时分,小宫女们送来了,简单的午膳,便匆匆离去了,一边走,还一边窃窃低语,悄声议论:
“听说潞王,真的造反了,带着千军万马,攻打京城。”
“真的吗?潞王,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真的,听说皇上,正为这件事情,着急呐……”
流言蜚语,飘入莲溪的耳里,她抿唇微微一笑,捋了捋鬓边的发,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美眸中,温情满溢:她的三郎,绝对不会是乱臣贼子,她相信她的三郎!
莲溪的心,犹如一泓碧绿的泉水,在天影映波的飘渺中,任思绪飞泻,悠悠荡漾。
“陛下驾到——!”
身后传来,马公公的一声高呼,莲溪徐徐回眸。
皇上李从厚,迈着方步,款款跨入了清静殿,一身威严夺目的龙袍,却难掩他,满脸的愁云惨雾。
莲溪放下书稿,盈盈起身,颌首屈膝,恭敬优雅的,行了一礼,“臣妾参见陛下!”
“平身!”
李从厚面无表情的,甩了一甩袍袖,一眼瞥见,平铺在书案上,依然空无一字、干干净净的雪白信纸,搁置一旁的毛笔、砚墨,纹丝未动,他不禁蹙起了浓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