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一心一意,只愿嫁与,潞王的石少将,如今,就在这座,皇宫深闱之中,成了母仪天下的,大唐皇后。
“只可惜……姐姐,心中的芥蒂,一直得不到纾解。”
刘莲溪无声叹息,秀眉微敛,长睫低垂,眉宇间,凝着一股,淡淡的,忧愁与伤感,“我原想,借着这次的家宴,将姐姐请来,说说话、散散心,不曾想,却事与愿违……”
刘文儒的心,骤然一紧,忙问:“皇后娘娘……心情不好么?”
“此事……”莲溪幽幽抬眸,望了他一眼,又转眸,看了看李从珂,欲言又止,“说来话长。”
垂首沉默良久,李从珂缓缓,执起莲溪的柔荑,轻抚了抚,温然劝慰道:“罢了,终究是我,辜负了皇后,她不愿意见我,也是情有可原。别太难过,待会儿,我与你,再一同去含冰殿,看望傲冰。”
刘文儒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但从李从珂,与刘莲溪的,言谈、举止、眼神之间,他的心里,已明了几分。
他唯一的,亲妹妹莲溪,占据了当朝皇帝,所有的心思,深受圣上的,荣宠爱重,莲溪在皇宫中的生活,是幸福美好的。
而那位,将自己,禁闭于,含冰殿之中的皇后,刘文儒心心,念念的女子,却不免,形单影只,她在皇宫中的生活,想来,并不是,十分如意。
“既然,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可否,让草民,去给皇后娘娘,诊脉医治?”刘文儒起座,躬身鞠了一礼,请求皇上李从珂,语气中,蕴蓄强烈的迫切。
刘莲溪的眼眸中,不由的,掠过一抹,莫名的疑虑。
“不必了,刘兄!皇后若真的,身子不适,自会宣召,太医署太医,前去诊治的。就无需你,耗费心思了。”
李从珂浑然,未察觉,刘文儒的,异样之处,兀自欢欢喜喜的,斟满面前的,两杯酒,“今夜的家宴,是朕与莲溪,共同精心,为你备置的,你又怎能,中途离开呢?来来来,刘兄,朕再与你,满饮此杯!”
皇上盛情难却,刘文儒实在,不好推辞,亦不便,再多说,任何话语,只能坐下,继续奉陪。
然而,他的心思,却飘飘忽忽的,飞向了,那不远处的,含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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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夫刘文儒,医术精湛,乃再世华佗,朕顺应天命,着册封刘文儒,为太医署太医,赐三眼花翎,行走尚书房,钦此!
在皇上李从珂,与皇贵妃刘莲溪的,精心策划之下,刘文儒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宫太医署的,一名太医,尊享朝廷俸禄。
寻常人,从进入太医署,历经学徒、医士、院使,至最终成为太医,至少需要,十年时间的磨炼。
而刘文儒,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和超凡高明的医术,成为太医署的太医,却只用了,短短几日的时间。
进入太医署之后,刘文儒得以,与宫中的,资深太医们,进行医术交流,认知了,更多的药材种类,从而为自己,积累了,更多的,行医诊治经验。
同时,他还得以,阅读了大量,前朝时期的,医学古书,旁学杂收,从中汲取了,不少的,良方秘籍。
宫中太医,侍奉于,君王妃嫔左右,为至尊贵族们,诊疾治病,遇有疑难大症,朝野瞩目,责任极重。
然而,历朝历代的,皇帝后妃,以及皇子公主们,几乎均为,养尊处优,每餐必,膏腴杂陈,脯醢并荐。
如此,骄奢荒糜的生活,自然有损健康,身贵体弱,得病便,不易医治。
在皇上李从珂的,授意之下,刘文儒奉旨,率领太医署,众年轻医官一道,以监牢囚徒,试医试药,并与御膳房,共同协理,研思一套,在皇宫中,行之有效的,防病健体的,养生之法。
刘文儒默默,希冀着,能够用自己的,一技之长,永保他心中,牵念的女子,身体安康,无病无痛。
只可惜,宫中的,规矩是,太医无诏,不能为皇后、妃嫔,请脉诊病。
入宫数十日,刘文儒一直,未能见到,深居含冰殿里,足不出户的,皇后石傲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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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内,朝堂之上,皇上李从珂重重嘉赏了,宰相石敬瑭,御赐黄金万两,粮食千担,绫罗绸缎百匹,令众文武百官,吃惊不已,又钦羡万分。
“臣惶恐。”
石敬瑭躬身,行礼谢恩,心里早已是,洋洋自得,却仍故作,谦逊恭敬之态,“所谓‘无功不受禄’,陛下的赏赐,臣实则,愧不敢受。”
“石宰相,此言差矣!”
李从珂端坐,在龙椅上,淡然笑道:“朕,向来是,赏罚分明。如今,你为朕、为宫里,保举推荐了,一位妙手神医。朕,自然理应,好好奖赏于你!”
石敬瑭的心中,暗暗窃喜,当真认为,自己当初,推举刘文儒,入宫考试之事,实乃明智之举。
“微臣,拜谢陛下隆恩!”他又装模作样,有口无心的,向皇上李从珂,鞠了一礼。
李从珂微微抬手,示意石敬瑭平身,继续温然说道:“石宰相保举,名医入宫,此只为,功劳之一,功劳之二……”
李从珂特意,停顿了片刻,石敬瑭的,眼前灵光一掠,洗耳恭听。
一丝微不可见的,邪魅之意,闪过李从珂的墨眸,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线,“功劳之二,石宰相襄助,皇贵妃兄长,平安入宫。令朕之爱妃,得以兄妹,重逢团聚,皆大欢喜。朕必须,替皇贵妃,好好谢谢你,石宰相!”
“……”
蓦然,闻听此话,石敬瑭立时,愣怔住了,倏然抬起头,瞪大双目,错愕的,望着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皇上,“皇贵妃……兄长?”
李从珂龙颜含笑,微微颌首,眼神中,别有一番深意,“刘文儒太医,即是皇贵妃的兄长。”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嘘声一片。
脑子中,恍若一道,惊天霹雳乍响,石敬瑭彻底懵了,呆了,好半晌,回不过神,亦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