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潋滟的,湖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宛若轻柔的,面纱一般,朦胧了,澶渊湖,国色天香的,美丽容颜。
一切景物,仿佛都化成,墨绿的一团,好似宣纸上,一滴略带,墨色的,浅浅的水迹;又宛如,遮罩着,面纱的少女,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远了又近了,近了又远了,实了又虚了,虚了又实了……
缥缥缈缈,迷迷蒙蒙,好一片,世外桃源般的景致。
“碧荷生幽泉,
朝日艳且鲜。
秋花冒绿水,
密叶罗青烟。
秀色粉绝世,
馨香谁为传?
坐看飞霜满,
凋此红芳年。
结根未得所,
愿托华池边。”
此时,忽听得,一阵悠远,轻淡的,丝竹之声,徐徐奏起。
从那水雾,缭绕的,湖面上,吹拂过来的,习习凉风中,依稀飘来,一阵低婉的歌声。
声音很小,若不仔细听,极容易,恍惚过去,细听之下,只觉那歌声,轻柔婉转,如若清晨,在树梢,和露轻啼的黄莺,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味,动人心魄。
歌声渐渐清晰,唱的是,前唐诗仙,李白的,一首诗曲,《古风·碧荷生幽泉》。
歌喉如珠,徐徐唱来,声音如怨如诉,如泣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令人但觉,芙蓉泣泪,香兰带笑,风露清寒,春愁无尽,顿起相思之情,萦绕于心,温软又惆怅。
虽只闻,歌者其声,而不见其容,但众人心中,俱是不禁,感喟:如此,歌声动人,不知是,何等绝妙的佳人!
伴随着,动听的歌曲,一湖莲开如雪,风凉似玉,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由水波,迷雾的,莲花荷叶丛中,翩然而出。
只见,那女子,云鬟拥翠,以粉色,轻纱覆面,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纤纤轻折,娇如杨柳迎风。
她的身上,是一袭,逶迤曳地,粉红烟纱裙,臂挽翠水薄烟,碧霞罗,琳琅出于,绿水粉莲之上,犹似炎夏,季节里,最娇艳的,一色莲花,呵气能化,令人砰然,而生心疼,呵护之心。
然而,这位女子,究竟是谁,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满腹狐疑,惴惴不定。
虽看不见容貌,刘莲溪却能,清楚看见,她的身形,竟是莫名,觉得十分熟悉。
但听,那位女子,所吟唱的,《碧荷生幽泉》,嗓音亦是,颇为耳熟,莲溪的心底,不由的,勃然一惊。
“三郎……”她既讶异,又疑惑的,回眸睇凝,身旁的,李从珂。
李从珂却只是,神色黯然,目光淡漠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静观不语。
“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
丝竹管弦,奏乐轻悠,湖中女子的,歌声渐扬,玉臂徐徐旋举,翩翩舞动起来。
湖风吹拂,她的粉色衫裙,衣袂飘飘若飞,波光天影,潋滟之间,倒映她,柔弱的,身影于水中,如菡萏初开,轻盈似蕊,凌波恍若,水中仙,大有纤纤不胜,清风之态,风致清丽难言。
“莲叶,那是莲叶!”
桑维翰身边的,几位契丹使者,伸手遥指着,澶渊湖中的女子,用契丹语,或是不太,地道的汉语,哇呀惊叹:“她竟然,是立于,莲叶上舞蹈!”
刘莲溪亦,看到了,那位柔姿,绰态的女子,玉足轻点,在一片,宽大的,莲叶上,起伏进退,下腰轻提,旋转飘飞,宛似一位仙女,在万里,长空中,迎风而舞,一般优美自如。
当身姿,妙曼的舞者,在莲叶上,翩翩起舞之时,就仿佛,将人们,带到了仙境:莲叶上,亭亭玉立的,是绰约,娉婷的,“水中仙子”;而此时的,莲花与莲叶,亦仿佛,褪去了,植物的外衣,成为一位,仪态万方的皇子,托举起,曼妙的,“仙子”。
瞬间,令人难以分辨,这到底,是身处梦境,还是仙境。
此情此景,正如似,皇贵妃刘莲溪当初,在畅欢阁,莲花池中,莲上起舞,艳惊众人的情境。
莲溪没曾想到,世间竟然,还有女子,能够似她一样,这般身轻如燕,玉立于,莲叶之上,舞动由,她所创的,莲上起舞。
而更令莲溪,困惑不解的是,为何今日,李从珂忽然,要引领他们,到此处,欣赏这一支,莲上起舞。
蓦然,一缕清越,荡人心魄的,箫声昂扬而起,婉转流亮,如碧波荡漾,轻云出岫,又似碧海潮生,落英玉华,直高了,两个调子,也愈加的,悠长舒缓。
湖中的女子,长袖漫舞,荡起无数,娇艳的,莲花瓣儿,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向四处,纷纷飘散,沁人肺腑的,莲花香,令人迷醉。
漫天花雨中,美若天仙的女子,如空谷,幽兰般,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犹若初绽的花蕾,更衬托出,她仪态,盈万千的,绝美姿容。
翩然一旋身,面纱之外的,一双美目,秋波流盼,星眸欲醉,直如勾魂,夺魄一般。
“没想到,在这人世间,当真有,如此惊为,天人的,莲上起舞,蔚为大观啊……”
契丹使臣桑维翰,与随行的,几位契丹使者,远远观望,早就呆了,目光被,深深吸引,不禁如痴如醉,口中讷讷难言,几乎忘却了呼吸,心跳不已。
“美则美矣,却只怕是,生搬硬套,皇贵妃的创作,不过东施效颦,让人贻笑,大方罢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宰相石敬瑭,按捺不住,心中的郁懑,启口冷嘲热讽。
他未曾料到,皇上李从珂居然,能够在,短短三日,期限之内,找寻到一位,除却皇贵妃,刘莲溪以外,尚且能够,在莲叶上,舞蹈的女子。
原本以为,所有的谋划,都已部署的,十分精心周密,万无一失,不想到了,最后时刻,却仍是,前功尽弃,“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此时此刻,石敬瑭的心中,是无法,言喻的,气恼、愤恨、憎恶!